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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风波
等到衙门的捕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吆喝住妓楼里的众人,分开一众妓女,救出金大爷和他的一众下人时,不由得暗暗好笑,那趾高气扬的大爷,现在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分别,,衣裳褴褛,挂在身上的只有几丝而已,头发披散着,被揉得像个鸡窝,脸上又青又红,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他手下的几个家丁也好不到那里去,个个形容灰败,土头土脑。
一众女子虽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却是脸色红润,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明明已经衣裳褴褛,却如同身穿华裳,明明身上又脏又灰,还如同往日那样,对着一众捕快,大抛媚眼,大作惑人之态。本来,众捕快想要拿了妓楼的人一同前去衙门的,谁知那些女子一个个如同泥鳅,有假意哭泣,求人怜惜的,有呼痛叫惨,赚人眼泪的,有故露妍态,娇笑勾引的。让众捕快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在围观的人的议论声中,无奈只提了老鸨前去。
醉春风的大门重新关起,众女互相搀扶着打趣着回房梳洗换装,一直躲着的沈小蝶头如斗大,如果早知道,来这里吃顿饭会吃出这样的麻烦来,就算用十匹马拉她,她也不会来了!虽然,这麻烦不是因她而起,但天知道会不会扯到她头上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却被蓝之芙的眼泪吓了一跳。
蓝之芙脸色惨白,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依在芙蓉阁的门口,看着芙蓉阁内的凌乱不堪,无力而又哀伤。
沈小蝶不忍,上前扶着她:“蓝姐姐,你没事吧!”蓝之芙极力想露出一个笑容来,却是笑比哭还难看:“我是不是很没用?当年家中的那场巨变,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家败人散;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栖身之所也无法保留!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小蝶心中黯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走进屋子,扶起一个倒地的椅子,然后扶着蓝之芙坐下。
蓝之芙一双粉拳紧握:“我空有一副好皮相,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沈小蝶慢慢地蹲下身去,拍着她的手:“蓝姐姐,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你又何必如此自责!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只要我们努力,一点点的来,总会可以一点点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蓝之芙拿出帕子擦擦眼泪:“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想去做,只在这里流泪又改变得了什么事情呢!到教妹妹笑话了!”
在蓝之芙和石榴的盛情之下,沈小蝶留在芙蓉阁里住了一夜。却因为那一夜生出许多波折来。
那姓金的青年回去后,悠悠转醒,发誓要雪此恨,找人向官府施压,立了醉春风数项罪名,要将醉春风由上至下统统抓进牢房。
老鸨苦苦哀求不成,只得转向其道。醉春风的恩客不少,其中不乏权高财重之人,这些人稍稍出面,便缓解了官府的压力。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为济州城内的谈资。那姓金的青年固然财大气粗,却也压不住民怨沸腾,许多青楼妓馆听闻了醉春风拒不接客,与恩客大打出手的消息后,纷纷以各种手段支持醉春风。
凡居高位,有几分影响力的人,无不与青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或明或暗地支持醉春风,双方的力量竟然相持不下。
但由此一来,醉春风里的众人少不得受了一番周折,连沈小蝶都被连着传到衙门两次。虽没遭什么罪,却也被围观的人的闲言碎语弄得尴尬万分,事情稍微告一个段落,就赶紧向众女辞别,离开了醉春风。那时,她不得已,在醉春风里已经住了十多天了!虽然与众女子相处融洽,每天不是学她们弹琴,就是学她们跳舞,或者看她们吟诗作对,日子甚为惬意,只是她一个未嫁之女,名声还是要几许的。
沈小蝶满心欢喜地与众女挥手道别,暗道也许相见再无时日。
再次上路,沈小蝶买了一匹瘦马,耽误了这些时日,得赶快赶到京城华都找到童超才是,看出她囊中羞涩,醉春风的众女硬是凑了一些路费给她,万般推脱之下,只好接受众人的好意。
一路疾驰的沈小蝶并不知道,她在醉春风停留的这些时日,先后有两封信笺发往她的家中,她却生生错过了。正是这一错,让她此去的路上万劫不复!
华都的五月,繁华无双,满城的石榴如同天边的晚霞被谁裁成一块块的,散入千家万户。繁华的街道,喧闹的人群,沈小蝶身在其中,心也飞扬起来。越发按捺不住想要立刻见到童超。看着自己灰扑扑的一身,还是按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找了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
在铜镜前,梳起一个双燕髻,插上那支紫金凤镏金悬珠发钗,再带上一朵鲜红的重瓣石榴花。蜜色的脸上涂了莹白的脂粉,再揉上一点点胭脂,唇也用胭脂染了,如同石榴花瓣一般娇艳。弯弯的眉,用一点木炭细细勾画,稍微生出一分风情来。
衣裳是蓝之芙给的,内里是淡淡的紫色,裙子是深紫色,裙边绣着比翼蝴蝶,略略一走动,蝴蝶纷飞,煞是好看,外裙是一条白色的轻纱,轻纱上绣着百花图,一层轻纱衣裙,衬得那紫色淡而雅,艳而不俗。更兼在走动的时候,蝴蝶、百花衬在一处,做出一副蝴蝶戏花的美景来。
沈小蝶揽镜自照,脸上带着甜笑,自己的这幅样子,童超见了,怕又是要大吃一惊的吧!第一次去童超家里,不好的带着那些刀呀剑呀的东西,又不好空着手,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时鲜的水果,用一个篮子装了,才朝童超家所在方向的街道走去。那个位置,是她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打听清楚的。
童超家所在稍微偏僻,但大门却相当的气派,宽敞的大门,涂了朱红的颜色,一左一右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青石的台阶洒扫得尤其干净,门口两个石狮子,张牙舞爪,颇有威严,两个石狮子上都披挂了一个大红的花朵绸缎,更添几分喜庆。门口两个人站着,却是着了军服的军士。
沈小蝶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这两位军爷,请问这可是童超童大人府上?”两个士兵看了看她,点头称是。沈小蝶喜不自禁,连忙道:“那,童大人可在家中?”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人问道:“你找我家少爷什么事?”沈小蝶连忙拿出那块玉佩:“请将这块玉佩交给你家少爷,你家少爷便明白了!”
那人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吩咐沈小蝶稍等,便入门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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