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方汶鹤迟疑了。

　　如果贸然睁眼，面前就有一个人正好看到了他的眼睛怎么办？

　　方汶鹤不敢照做，万一任务目标看到了他的眼睛，被他吸引，受到精神污染，这可是关系到剧情的大问题。
　　他得先和林鸩说一声。

　　于是黑暗向导岿然不动，眉头紧蹙，地黄副官见状，也明白他的担忧，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地黄只接触过向导和普通人，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哨兵。

　　有不少向导已经注意到平台上的情况，停下了手中的活动，和旁边的向导小声交谈起来，玩闹声渐渐变成了窃窃私语，最后女性向导阿库娅耶小步跑到林鸩那边，向他汇报了情况。

　　林鸩很激动，他这个傻不愣登的发小终于懂事了，知道自己制造见面方式了，还这么轰动，漂亮啊。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阿库娅耶看到面前的黑暗向导听到消息后愣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对她说：“十分感谢你的消息。”随即向外走去，阿库娅耶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黑暗向导回头，说：“我要去接他了。”

　　是啊，她还记得林鸩向导讲过的那个故事，哨兵和向导即将团聚，她擦了擦眼角，跟着林鸩和泉清走出观察室。

　　向导活动区域的议论声在林鸩走出观察室的瞬间归于平静，只有林鸩的脚步声在空间内回荡。

　　向导们看着林鸩飞快跑向中心高台，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待着面罩的男人，他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像是在困扰着什么，听到林鸩的脚步声，他偏头“望”向林鸩，林鸩的速度逐渐减缓，在距离男人还有几米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缓步行走。

　　黑暗向导看着他的哨兵，眼中满是怀恋，而黑暗哨兵也终于正对着他的向导，他迟疑着，向前小心迈出一步，向导一步步踏入哨兵的触摸范围，哨兵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向导的面庞，就像是抚摸着他珍视又易碎的宝物，动作轻柔，却充满占有欲。

　　向导也伸出手覆上哨兵紧闭的双眼，温度从手心穿过微凉的皮肤，伴随着精神触手到达哨兵的精神海，驱散了残留的精神阴霾。

　　“睁开眼，看着我。”

　　在向导的手离开时，哨兵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满眼都是笑得眉眼弯弯的向导，他的灵魂伴侣。

　　哨兵再也不能克制住自己，他将向导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是要将他揉到自己的骨血中一般，而向导也紧扣着哨兵，他的盾终是失而复得。

　　以上是在场向导们眼中看到的。

　　实际上：

　　方汶鹤：[林子，我到了，但是我不敢睁眼也不敢乱动，咱打架的时候你在我精神海里整的一团糟，现在还有精神阴霾，我处理不了，只能你来]

　　林鸩：[啧啧啧，你看看你，娇气的，等着]

　　正好林鸩也收到了阿库娅耶给他的消息，随即转身就走，在出门前还真情实感地演了一句。

　　路上，林鸩继续给方汶鹤发消息：[等下我直接过去，听我脚步声，现在向导们的注意力都在咱们身上，你记得好好表现]

　　方汶鹤：[收到，这个我熟]

　　当林鸩走上台阶，表演正式开始！

　　*

　　在方汶鹤睁眼后马上把林鸩给抱住，内心几乎要哭出来：[兄弟！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考研都不见得有我难！！！]

　　林鸩回抱住自己发小：[精神阴霾给你清理了。行了，到时候我给你多吃点，吃饱，我们向导区饭菜管够！]还顺手拍了拍方汶鹤的背，跟哄小孩似的。

　　这个拥抱也没又多久，方汶鹤在林鸩准备掐他腰的时候及时松手，而后就被林鸩拉着手带到平台边缘，直面活动区的全部向导。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两人，林鸩已经习惯了向导们的视线，但是方汶鹤不行啊，他都好久没被人看着了，差点当场吓出社交恐惧症。

　　林鸩用力握紧了方汶鹤的手。
　　这傻孩子别给我关键时候掉链子。

　　但是方汶鹤还是想躲在林鸩身后：[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做不来！]

　　林鸩：[不，你可以]反手把方汶鹤向前推了一把。

　　方汶鹤：速效救心丸！爷的速效救心丸在哪？

　　然而林鸩这时候已经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始讲话了：“大家，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曾经说过的那个故事，现在，向导和他的哨兵终于见面了。”

　　“请让我为你们介绍我的哨兵——黑暗哨兵，方汶鹤。”

　　伴随着欢呼，台下掌声雷动。

　　“但是黑暗哨兵并不是故事里所说的那样无害，实际上，他对所有哨兵和向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无论是触摸还是听到他的声音，哨兵和向导都会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

　　副官戴着手套摘下方汶鹤的长得像止咬器的面罩。

　　“现在，向导的最后一课，由黑暗向导林鸩、黑暗哨兵方汶鹤授课，现在正式开始。”

　　向导们在听到林鸩对方汶鹤的介绍时就已经自发列队，进入备战状态。

　　在林鸩的示意下，方汶鹤强迫自己看向台下的向导们，他们很快理解了林鸩之前所说的话，全部都低着头，展开精神屏障保护自己。

　　方汶鹤见状，放松了不少，他开口：“你们……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全场寂静。

　　看着有些向导开始浑身发抖，方汶鹤终于发现了自己对向导的吸引力，他看向林鸩，林鸩点头。

　　接下来的这句话用上了精神力来传导：“抬头，看着我。”

　　有不少向导已经双目失神，抬头看向方汶鹤。

　　精神力分成无数丝缕，缠绕在精神屏障外：“不要反抗，听从内心的指示，看着我。”

　　啪。
　　啪咔，啪嚓。

　　是精神屏障碎裂的声音。

　　已经有一大半的向导抬头看着方汶鹤了，林鸩没有阻止他，方汶鹤只能继续引诱着向导们：“来啊，不要低着头，看向我，看向你所期望的……”

　　余下的向导都双目紧闭，要紧牙关，硬撑着抵抗着黑暗哨兵的攻击。

　　“乖孩子们，你们该休息了。”抬头看着方汶鹤的向导顷刻间全部倒下，陷入昏迷，副官戴着特制耳塞，作为林鸩的教学助手，他配合林鸩打开了通向台下的直达梯。

　　方汶鹤看后摇摇头，抬腿跨上平台护栏，直接跳了下去。

　　抑制环就像是完全没有发挥作用一样，黑暗哨兵控制着自己轻飘飘地降落在地面上。

　　他走过一个个正在坚持的向导，还没等他用手触摸他们的精神屏障，向导们就因为承受不住来自精神海的压力倒了下去。

　　还站着的人寥寥无几。

　　方汶鹤在触摸剩下的向导们的精神屏障之前，抬头看了眼林鸩，林鸩逆着光，向他点头示意。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碎裂声响，向导们终是全军覆没。

　　“好了，方，你可以叫他们起床了。”
　　“好。”

　　方汶鹤站在全体向导的后方，坐在单杠上晃着腿，用温柔缱绻的语气说：“孩子们，该起床了。”

　　向导们骤然清醒，他们有的浑身发抖地从地上站起来，有的仍然昏迷不醒，还有人在清醒的瞬间再次给自己设置了精神屏障。

　　看着向导们不同的反应，林鸩叹了口气，副官呼叫来医务室的人员把昏迷不醒的向导送到医疗室治疗。

　　在清醒的向导们重新列队后，方汶鹤低笑了几声，向导们发现这时黑暗哨兵的声音已经不再带有精神力了，他们看向林鸩，等待他的讲解。

　　林鸩继续说：“每个黑暗哨兵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刚刚你们经历的是第一种：吸引力。刚刚没能清醒的兄弟姐妹们已经被黑暗哨兵的精神污染，在放风日结束后将由我亲自为他们治疗。”

　　“接下来，是攻击。”

　　“黑暗向导方汶鹤的精神体所具有的能力是吞噬，能够通过吞□□神力来增强自身，也可以通过正常进食来积攒能量。但是来自帝国和联邦的黑暗哨兵和黑暗向导不止我们两个，接下来，我们将在自身的能力基础上模拟他们的攻击模式，你们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确认身边的同伴不被操控。”

　　“现在开始。”

　　向导活动区内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其中细密的精神丝化作毫针，疯狂攻击着范围内的向导们。

　　阿库娅耶发现了这一点，她顺势将自己的精神丝向外散出，温和地包裹住攻击过来的精神丝，将它们隔绝同化成属于自己的力量，再构建精神网络将方法传给其他向导。

　　在向导们反击的时候，有几股精神力直接向着他们袭来。

　　是被控制的同伴，他们不在精神网络里。

　　林鸩向导曾经讲过如何让同伴脱离控制，但是阿库娅耶现在分身乏术，泉清在精神网络中收到了她传达的信息，放出自己的精神藤蔓，限制住这几个同伴的行动，随即隔离他们与外部的精神链接。

　　被控制的人眼中逐渐回复清明。

　　林鸩和方汶鹤同时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两头巨兽的出现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此时狂风中还夹杂着冰雹——那是由精神体拟化成的攻击，向导们必须要全力以对。

　　泉清在同伴们重新构建精神屏障后将他们带入精神网络，并传达了要放出精神兽来抵抗的指令。

　　这几个月的配合下，向导和同伴们早已培养出了默契。

　　一时间各种精神兽占满了整个场地。

　　就像是动物园一样，却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动物园，他们配合默契，并没有因为失去了习惯的搭档而出错。

　　林鸩满意地看着向导们，方汶鹤也饶有兴味地思考该怎么在这几乎没有漏洞的防御下吞掉他们的精神力。

　　方汶鹤饿了，林鸩能察觉到，他在精神链接里警告方汶鹤克制，方汶鹤也照做了。

　　啃掉了几个精神体的肢体，又在其他精神体的身上要了几口。

　　在方汶鹤精神体的手臂也被撕裂，林鸩的精神体失去行动能力时，在副官的提示下，林鸩开口：“此战，向导胜。”

　　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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