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开锣
待父子二人离去,他一转身,就看见江离苦着脸,双眉紧蹙。
谢景走到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把事情闹得更大些?”半晌,江离抬起头,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谢景顿时眼皮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们现在虽然暂时甩掉了陛下的龙鳞卫,然而,却被困在这个客栈里,寸步难行。再照这么下去,不知要在这儿耽误多久。”
“所以……”
“传信回去让父亲助我们一臂之力。”
“一哭二闹三上吊?”谢景艰涩地看了口,就看见江离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继而话锋一转,“母亲和祖母比较拿手。而且我想,她们十分乐意。”
而江离闻言有些胆怯了,支支吾吾,“不太好吧。”
“放心!”而后揽过江离的肩膀,“夫人想要的,全家上下必定全力支持。”
江离看着谢景,总觉得不太对劲,“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谢景的嘴角莫名地上扬了,透着丝丝的阴谋,唤了声,“安阳!”
“爷!”
“透消息出去,本世子身负重伤,要买座宅子养病。另外,告诉我爹,戏可以开锣了!”他又顿了顿,“静悄悄地换艘船去。”
“是!”
“总感觉你在给我下套。”她长长地透了口气。
“这只能说明你跟我心有灵犀,尤其是在做坏事上!”
没几日,安阳就已经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上置办了一处两进的宅子。
于是,在某天,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的早上,一间客栈,陆陆续续出来了三辆马车并七八个护卫,浩浩荡荡地进了一间宅子,而后闭门,无一人出入。
三日后,一艘游船静静地离开了港口。
安阳将信传到靖安侯谢骁手上时,他眉头一跳,虎眼一瞪,刚劲有力的手“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颤了颤。
一旁的老夫人如老神入定一般,而萧淑慧则隐晦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小兔崽子,一天不惹祸身上就不舒坦!”
萧淑慧觑了觑上首的婆母,见她依旧怡然自得地转着佛珠,她便也安定下来,喝了口茶,不开口。
安静,直到老夫人开口,“他既然开口了,你这个做老子的还能当哑巴不成,再说了,”她陡然睁开眼,眼底一片寒冰,“这些年,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闹,为什么不闹?最好闹得满城风雨,让那两个孩子脱身,让他无暇顾及。”随后招进来谢骁的随侍,“这几日侯爷抱病,便不去上朝了。”
“是。”那人看了眼首位上的人,“若是,有人问起缘由……”
“就说世子不好了!”
随侍被噎了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淑慧啊,从今儿起,你我婆媳俩,就开始整日以泪洗面了。”
“媳妇知晓了。”
“不行,我还得去太后那儿哭哭,过几日等到他们都知道了,我就去。”
谢骁抽了抽嘴角,“你随娘一起吧。”
“你不去?”
“儿子总不好如妇人一般去御前哭哭啼啼吧。”谢骁想着那副画面就觉得没眼看。
“诶,怎么不能去御前哭了?你哭可比我们娘俩好用多了。”
谢骁嗤笑一声,又暗骂一句,“做儿子的没本事,到让老子到处丢人。”
“侯爷,阿景难得开口求一次,又是做爹娘的,哪能这般吝啬?再说了,阿离刚进门,公爹就这般不支持,让阿景的脸往哪儿搁?”
谢骁见萧淑慧一句接一句,头头是道,心里便有些不舒坦,“诶,以往怎么没见你一句一句地往点子上说呢?媳妇儿一进门,嘴也好使了!”说完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她。
“这话说的,以前侯爷年轻闯祸,公爹要抽你,总是妾身说了一两句话吧。”
谢骁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撇过了头。
“这些年,我被吓破了胆,过得浑浑噩噩的,可我到底,是谢家的人,有些事,我还是不怕的。”说着眼眶就有些酸涩,“我知晓,这些年我糊涂了,可也没有十恶不赦吧?”
谢骁见萧淑慧侧过身,隐晦的去擦眼泪,心中也不好受,“没人怪你,只是,这些年一家人都过得战战兢兢的,难免脾气急了些。”
“我知道。”
“等到都结束了,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只是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能不能看到那一日。”
“娘,说什么呢!”萧淑慧有些责怪。
一连几日靖安侯都称病未曾上朝,次数多了,朝臣难免有些惊疑不定,相互打探消息,听闻世子携夫人出游,遭遇宵小,命在旦夕。纷纷扼腕叹息,为靖安侯惋惜。
明帝看着连续几日空着的位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善,“靖安侯这几日去哪儿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转向了,神色疲惫,神思不属的萧霖。
而那人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浑浑噩噩地站在那儿,还是一旁的一位大人看不过眼了,随手推了一把,他茫然地看着那人。
那位大人叹了口气,不得已悄声提醒,“陛下问话呢?”
萧霖立马茫然地看向明帝。
明帝瞬间被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阮公公立马开口,“萧将军,陛下问靖安侯去哪儿了?”
“哇”的一声,萧霖哭开了,吓了旁人一跳,也让明帝摸不着头脑。
萧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又细说详情,“陛下,陛下,”他说话一哽一哽,让人担心他会随时抽过去,“陛下,您要为臣的外甥做主呀陛下!”
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就是说不到正题上,明帝的耐心渐渐被磨去,阮公公立马开口,“萧将军总要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陛下才好做主不是?”
可是那跪着的人不停地抽泣着,鼻涕眼泪双管齐下。
一位老御史看不过眼了,走了出来,“陛下,臣近日听闻,靖安侯世子到达并州境内,竟被一群贼人偷袭,财务损失不说,世子竟还被重伤,世子夫人也受了惊吓至今卧床不起。”
“臣也听闻了。”一位有些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世子携夫人出游,身边想必会有护卫,那是何等的贼人竟然能穿过靖安侯府的护卫,刺伤世子?更何况,世子武艺超群,细想之下,不由得让人有些惊恐!”
此刻刑部侍郎左清出来了,“陛下,臣近日审案时,牵出一桩大案。是关于卫国商人的。臣怀疑,他们是卫国的暗探。”
此言一出,四下开始窃窃私语。
“你确定?”
“陛下。”户部尚书吴樾开口,“左大人前些日子与臣交洽过这个案子。可臣翻阅户籍,发现他们是我国的户籍,而他们,确实是,卫国的商人,故而十分疑惑。”
一瞬间兵部尚书何萍脸色一变,白色的胡子一颤一颤,“陛下,当年,梁卫两国曾在我大玄埋下的探子,至今都未曾全部清除,若是他们……怕是会重蹈当年覆辙!”老大人一激动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明帝神色不耐。
“臣怀疑,世子受伤,怕是与梁卫两国脱不开干系。”年轻的男子又站了出来,“当日一战,虽是胡人与焱族的事端,可其中也有两国的参与,这些年靖安侯一直镇守北境,让他们寸步难行,此次世子离了云都,恐怕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明帝听罢,只觉得自己吃了个闷亏,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谢景究竟什么情况,今天又出了卫国的探子,还碰巧两件事赶一块儿去了,现在也不能再派人了。
明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底下的臣子都有些惶恐,阮公公轻声提醒,“陛下!”
“去查,给朕好好的查。”他顿了顿,“还有,黑市,费鸣,朕给了你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陛下恕罪,实在是……”
“你若是能力不够,自然有比你有能力的人顶上。五日,五日后,在没有头绪,你就给朕滚回你家去。退朝!”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一干臣子也纷纷离去,只是在离开之际,年轻的男子微笑的看了眼涕泗横流的萧霖,然后转身离去。
萧霖借着擦眼泪的功夫暗自皱了皱眉,寻思着这个男人的来头。
散完朝,消息就透了出去,满云都都知道靖安侯世子不行了,议论纷纷。
有的说是异族人包藏祸心,趁着世子游玩,钻空子想要害他。
也有人说,是有些人看不惯靖安侯府的功劳想要浑水摸。
众说纷纭,热闹异常。
而靖安侯府则是大门紧闭,府中一片哀戚之色。
据说,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晕过去了几次,一时间,竟然有垂死的征兆……
一日大雨滂沱,一辆马车从靖安侯府驶出,直奔皇宫而去,车里的人挣扎着上了软轿,进了宫门。
元贞太后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了,派了倚秋守在宫门口,老远就看见软轿过来,倚秋忙拿过伞走了过去。
老夫人一下轿就差点摔到了,幸而萧淑慧牢牢的扶住。
倚秋忙去搭把手,慌乱的进了门,衣裳也半湿了,“老夫人不急,注意身子。”
而后看了眼有些苍老,精神不济,浑身无力的老夫人心中酸涩不已,又看了看靖安侯夫人,她沉默地跟在一旁,强撑着身子,吊着一口气。
匆匆赶来的岚漪也是吓了一跳,忙过来搀扶,几人就这么相依相偎,步履蹒跚地走进殿内。
刚跨进门,老夫人整个身子便向前扑去,唬得周围的人忙去搀扶,元贞太后也唬了一跳,眼泪直流,搀着她,“老姐姐,你,你要保重身子!”
说着就把她往位置上带,二人坐下,“你要保重身体,阿景那边不是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嘛?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让他怎么活啊?”说着就擦了擦眼泪。
“太后,太后,您,救救那两个孩子吧!”说着就锤了锤胸口,“我那,我那,苦命的两个孩子,好不容易两个人死里逃生,出去玩,竟然,竟然……”
说着就抽了起来,萧淑慧忙上前帮她舒气,“娘,娘……”
殿内一瞬间手忙脚乱。
许久,才安静下来。
元贞太后看了看萧淑慧湿哒哒的衣裳“去给侯夫人换身衣裳。”见她不愿意离开,“你娘在哀家这儿你还不放心?你府里现在人心惶惶的,你还要撑着!快去!”
老夫人窝在元贞太后肩上哭了许久,殿内的人都伤心不已。
元贞太后替她擦了擦眼泪,“老姐姐,千万保重。这虽然是句废话,可也是实话。若是那两个孩子知道了,不定多自责呢!便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太后说的老身又何尝不知晓。只是,心中实在是愤恨不已。有什么咱们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来,做什么背后捅刀子。”说这也嚎了起来,“我谢家人,就不怕死在战场,可是死在那么些个魑魅魍魉的手里……”
倚秋此刻匆匆赶来,“太后,侯夫人昏过去了!”
“淑慧呀,我可怜的媳妇。”老夫人一听颤颤巍巍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侧室跑,“淑慧……我的儿呀……”
元贞太后跟过去时,老夫人已经抱着萧淑慧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孩子。谢家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你也就生了这么一个。阿景这不是要了,你祖母和母亲的一条命吗?我的儿啊!”
元贞太后擦了擦眼泪,“去找皇帝,另外,要是靖安侯身体允许,让他进宫一趟,接她母亲和夫人。”
说完,她走过去,“老姐姐!”说着便也泣不成声,“你……”
“我那孙儿,虽然自小身在公卿世家旁人看着是锦衣玉食、锦绣华服,可是谁能知道,刚启蒙,就开始练武,旁的公子哥还在锦绣堆里,他就被他爹拉去打仗了,这一去就是五六年……”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我就担心他那天……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说着既然安定了,他们小两口就出去转转,我想着也好,可谁想到……”
这时萧淑慧悠悠转醒,方回神,就抱着老妇人的胳膊,“娘,媳妇没用,实在是扛不住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声音嘶哑难辨。
几人正哭得热闹,就听见有人通传陛下过来了,元贞太后起身出去。
她板着一张脸,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坐到一旁,一言不发。
明帝正要行礼,却被元贞太后拦住,“哀家可受不起皇帝的大礼。”
“母后……”明帝忍了忍。
二人静默相坐,老夫人被一脸为难的倚秋扶了出来,她看了看太后见她点了点头,顿时舒了口气。
老夫人理了理衣裳,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明帝忙去扶,却被老夫人隔住,“这是老身该行得礼。”说完拜了下去。
而行过礼的老夫人并未起身,反而继续开口,“陛下,老身因家中急事,殿前失仪,倚老卖老,冲撞了太后,是老身的错。可今日,实在事出有因……”
“快,快起来。”
刚坐下,就见靖安侯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还未站定,就摇晃着身子跪了下来,“臣,有罪。因家中私事,扰了太后安宁。”
“快起来。你们这一家子,这个跪完,那个跪,可给哀家积点福吧。”
谢骁有些羞愧地站起了身,“是。”
元贞太后见他脚步有些虚浮,叹了口气,“坐下说。”
“这兵荒马乱的,哀家都不知道,阿景和阿离两个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谢骁抹了把眼泪,“请了大夫看了,说是稍微稳定了些,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阿离,最近梦魇不断,想来是被吓到了。臣想着将他们带回来,可是大夫说最好不挪动。”
“让太医院院首并张严两位太医去趟并州。”
“是。”
“多谢太后。”
“你家那位方才晕了。”见谢骁变了脸色,她又放缓了语气,“不过已经醒了。”
这时明帝开口,“这件事朕会让人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臣惶恐。”谢骁起身,“臣一家子,不怕战死沙场,只怕负了先祖的英名。梁卫两国与谢家积怨甚久,只是,臣没想到,他们居然……”
“朕不会放过他们。”
“多谢陛下。”
二人一来一去,场面有些尴尬,岚漪走了出来,“太后,侯夫人说想要回去了。”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时嬷嬷准备了些药材,一并带回去。”
“谢过太后。”
插入书签
懒惰的作者又来了⊙_⊙
这几天有点团团转,但是我会记得更新的
PS:我以为这个月很勤快,结果只更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