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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两人说话间,场中的舞乐恰好临近结束。
容君若看着慕廷襄,想起慕廷渊曾告诉过他,慕廷襄乃是顺王一派,心里便隐隐明白了什么,自然也就不会答应。
不说他多年未曾碰琴,技艺早已生疏,只说他身为卫王妃,代表的是卫王,若在这种群臣俱在的场合当众献艺,只会让人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慕廷渊。
容君若便要拒绝,不想没等他开口,慕廷襄先一步道:“听闻五兄郎之母乃是雨花坊有名的琴伶,五兄郎身为其子,琴技不知和令堂比起来,又是如何呢?”
慕廷襄面上依旧带着笑,但话中的恶意容君若听得再分明不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慕廷襄说这话时乐曲声已经停下,他的声音又刻意放大了些,是以四周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一时间无人说话,目光俱都投到了容君若身上,场面也为之一静。
容君若手握成拳,刚要说什么,另一边的顺王突然也开了口,道:“五弟郎既是极善琴技,何不演奏一曲,献与父皇和母后,也算是一番心意。”
慕廷奕的声音较之刚刚的慕廷襄更大一些,以至于隔着十几米远的帝后也都听到了,同时看了过来。
见众人都不说话,只看着慕廷渊和容君若,皇帝沉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慕廷奕起身道:“启禀父皇,老七听闻五弟郎极善琴技,心中钦佩,便想听五弟郎演奏一曲,儿臣觉得,父皇母后听惯了宫中乐师的弹奏,或许也想听听不一样的琴音,便让五弟郎献上一曲,为父皇母后助兴。”
之前慕廷襄最开始的话皇帝并没有听到,也就不会知道,慕廷襄和慕廷奕此举都只是为了折辱容君若,更不会想到让容君若在宗亲和众臣之中当众演奏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容君若是慕廷渊的王妃,还顶撞过他,便不曾在乎。
闻言点了点头,随口道:“既如此,卫王妃便演奏一曲就是。”
容君若心中苦笑,歉意地看向慕廷渊。若是刚刚顺王未曾开口还好,他大可直接拒绝了慕廷襄,偏偏慕廷奕一开口,就扯上了皇帝和皇后,而皇帝闻得慕廷奕之言,更是直接同意了慕廷奕的话,让他再没了拒绝的可能。
虽然母亲出身教坊,但容君若从未因此而埋怨过母亲,更不曾因此而自卑过,但今日,想到因为自己,而让慕廷渊受到他人的非议,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十分的愧疚。
慕廷渊安抚地对他笑了笑,而后突然站了起来,对坐于上首的皇帝道:“回父皇,君若虽幼时学过琴,但如今已多年未曾碰过,琴技早已生疏。儿臣剑术修习的尚可,愿舞一套剑术代之,还请父皇应准。”
若慕廷渊只说前头推脱的话,崇安帝是不会同意的,但一听慕廷渊自愿舞剑代之,却是一下来了兴趣,道:“哦?这倒是难得,那你就来吧。”
“儿臣领命。”慕廷渊谢恩,而后迈步而出。
既是舞剑,自然要有剑,只是皇帝皇后在上,非侍卫又无旨意不得佩戴武器,是以宫人最后给慕廷渊拿来了一只木剑,也不知是哪里寻来的。
慕廷渊也不介意,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便走到了场正中。
慕廷奕和慕廷襄虽然没有达成最初的目的,但如今看到慕廷渊为了容君若把自己都豁出去了,更有种意外之喜。
只是很快,他们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明明慕廷渊拿在手里的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木剑,还没有几两重,偏偏随着慕廷渊的动作,竟发出阵阵的破空之声,直听得他们耳根发麻,再加上慕廷渊时不时扫过两人的目光,更是让两人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而他们预感的也没错,没多一会儿,只见慕廷渊手持木剑,一套剑术招式还没舞完一半,慕廷渊的手突然一抖,那木剑竟是脱手飞出,直奔慕廷襄而去。
不过眨眼睛的功夫,只听嗡的一声,慕廷襄尚不及反应,木剑便已擦着他的脖颈刺入了背后的凭几之中,剑身更是足足没入了三分之一。
场中霎时静的落针可闻,众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慕廷渊身上。一时竟是不知该吃惊于他的功力之强横,连木剑也可舞出神兵之威,还是难以相信,他胆大到敢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就攻击其他的皇子。
就连皇帝和皇后都被这一幕镇住了,半晌没有言语。
在场中唯一神色如常的大概就只有慕廷渊了,在发现木剑脱手后竟刺中慕廷襄的凭几,便露出了惊讶意外的表情,而后便面带歉意的朝慕廷襄走去。
此时的慕廷襄只觉一丝冰凉之意自颈边蔓延至全身,让他止不住的手脚发抖,身上的里衣已经被瞬间冒出的冷汗浸湿了一片。差点被杀死的惊恐之下,他张着嘴,仿佛搁浅的鱼,几乎无法呼吸。
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慕廷渊,如同看到了恶鬼阎罗一般,他脸色惨白如纸,想要逃走,身体却早已因惊恐而脱力,丝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慕廷渊走到自己面前。
“七弟,你没事吧?刚刚喝了几杯酒,没能拿住剑,吓到了你。是五哥的不是,你不会怪五哥吧?”慕廷渊的语气相当温和,温和到慕廷襄以为是自己太过惊恐之下的错觉。
但即便是错觉,已经彻底被这一剑吓破胆子的他对慕廷渊再升不起丝毫违抗的念头,几乎是慕廷渊话音才落,他便立即使劲的摇头,颤抖着连声道:“不、不怪,不是五哥的错,不怪五哥。”
慕廷渊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慕廷襄的头,倒真像个疼爱弟弟的哥哥,道:“这把剑五哥就送给你了,算是五哥的赔礼。”
说着,他一把从凭几中抽出了木剑,就像是从豆腐里抽出筷子那般轻松,而后将木剑放在了慕廷襄面前的桌子上。轻轻的一声响,不大,却吓得慕廷襄又是一个哆嗦。
解决完慕廷襄,慕廷渊起身看向上首的皇帝,行礼道:“还请父皇恕罪,儿臣之前喝多了酒,手有些软,这才出现意外,好在七弟无碍,也不怪罪儿臣,只是儿臣还未舞完,请准儿臣继续舞完剩下的招式。”
众人听罢,心中都是一紧,尤其是顺王慕廷奕。虽然慕廷渊说自己是意外将木剑脱手,但他很清楚,慕廷渊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之前慕廷襄逼迫容君若的事。而这件事他也参与其中,慕廷渊又怎么会放过他?
想到这,慕廷奕忙起身道:“父皇,五弟他既身体不适,倒是不宜再舞剑,不若日后再说,让五弟先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他知道慕廷渊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但就像是慕廷襄那般,他也不能忍受。不然丢脸事小,万一慕廷渊失了手可怎么办?
教训慕廷渊还有的是机会,犯不着拿自己去冒险。且今日之事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他们可以肯定,慕廷渊是真的在意他那个男王妃,如此倒是暴露了个软肋给他们。毕竟以前他们对慕廷渊更过分的事都做过,慕廷渊却一向无动于衷,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这么狠辣的回击。
高座上的皇帝看着下面的慕廷渊自是没个好脸色,他就知道这个儿子从不会老老实实的,总会给他惹出事来,难得高兴的日子,也不想被搅了好心情,便摆摆手,而后看都不再看慕廷渊一眼,随口道:“那就罢了。”
慕廷渊行礼谢恩,而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一坐下,容君若的手就伸了过来,竟是不顾之前同慕廷渊的约法三章,在这宗亲朝臣内眷皆在的宴会之上,紧紧地抓住了慕廷渊的手。
感觉到容君若的紧张,慕廷渊反手握住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给予无声的安抚。
慕廷奕放弃了为难慕廷渊和容君若,皇帝也懒得理会慕廷渊,但慕廷奕之母苏贵妃却看不得儿子吃亏。
目光自慕廷渊身上扫过,她忽而笑了出来,道:“老五的剑术不凡,身手在几个兄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想必这次围猎收获颇丰吧?”
小的老实了,老的又出来蹦跶,慕廷渊很是不耐烦,面上已装都懒的装,随口道:“儿臣这两日身体不适,没怎么进猎场,也没什么收获。”
慕廷渊的不耐烦苏贵妃如何听不出来,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恼怒,再开口时,语气便带上了几丝凉意,道:“身体不适?如此倒也罢了,只要别是只顾着别的,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心上,敷衍了事就好。”
苏贵妃说完,慕廷渊还未说什么,此前一直一语不发的皇后突然开了口,指着桌上的一道汤羹,对皇帝问道:“皇上,您觉得这盅汤味道如何?”
皇帝不知道皇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给面子的如实回答了,道:“鲜甜可口,十分不错。”
皇后笑了笑,又指着一碟山楂蜜糕问道:“皇上觉得这道点心如何?”
皇帝刚刚吃了些烤肉,觉得有些腻,皇后便将这碟山楂蜜糕端到了他面前,他吃了一块,倒是十分解腻爽口,此时便点点头,道:“这个也不错。”
皇后闻言,笑着看向了场下的容君若,道:“皇上既是喜欢,那臣妾该好好奖赏卫王和卫王妃一番才是。”
皇帝目露疑惑,不知这同卫王妃有什么关系。
就听皇后接着道:“皇上有所不知,那汤里的菌子和这做蜜糕的山楂,可都是卫王和卫王妃亲手从林子里采摘回来的。他们虽然不能像其他人一般打得许多猎物来献与皇上和臣妾,却也想尽一尽孝心。便想着,咱们在宫外,虽然宫里日日送了蔬菜瓜果过来,但到底不比在林子里现摘来,还带着露水的新鲜,就在林子里寻了不少野果和菌子,亲手采摘下来,送来给了臣妾。他们一番孝心,皇上看,臣妾该赏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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