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玉天仙

　　我的名字叫做彤清。
　　自我懂事以来，就一直待在云雾缭绕的昆仑山上。
　　我第一次见到碧瑶师父，就是在昆仑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中。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却已然可以确定，他一定是这世界上长的最好看的人。
　　碧瑶师父把我捡回家，让我住在他那栋简陋却温暖的的小屋里。
　　我很高兴，时常唤他：碧瑶，碧瑶。但他却从来也不搭理我。
　　日子久了，我渐渐发现碧瑶师父其实是个怪人。
　　他明明有一张美得不像凡人的脸，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份美貌。
　　他可以不修边幅顶着一头乱发在山间舞剑，任由灰色衣裾被山风吹得翻飞起伏。
　　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修地饮酒，而后头枕酒桌，沉沉睡去。
　　有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他竟是这世上得以窥见天道的半仙。
　　他是以一具血肉之身修成正果，却并不像其他那些修仙之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他总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快意游走在千山万水之间，恣意生活。
　　但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寂寞的。
　　整整人间数十载，再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修成仙身，直到他遇见我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的主人。
　　第一次见到主人的时候，我和碧瑶师父偷偷潜进主人的家，躲在树上四处窥望，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主人那个时候还很小，却美丽耀眼得如同星子，那是我第一次发觉，世上竟然有不输给碧瑶师父的人。
　　主人那时的眼神透着淡淡的疏离与警惕，仰着脑袋问碧瑶师父：“你是谁？你不知道这里不是寻常人可以闯进来的么？”
　　面对主人少年老成的问话，碧瑶师父却是笑得一脸痞像：“小家伙，你一下问我两个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主人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可以两个都不回答，不过最好马上离开。”
　　碧瑶师父说，那个时候的主人就像一只张开了刺的小刺猬，轻易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时碧瑶师父还想对主人说些什么，主人的神情却忽然变了，急急道：“快躲起来，爷爷来了。”
　　我和碧瑶师父刚刚把自己的气息收起来，就看到有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走到树下。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仍不失轩昂之气，一双眼睛更是锐利至极，看得人不寒而栗。
　　老人在主人身边站住，问她：“若雪，今天的功课可做了？”
　　主人轻轻地点头：“是的，爷爷，早些时候已经做过了。”
　　“那就好。”老头似乎没有多留的意思，问了一句便转身走了，走到中途，却忽然停住，回头道，“方才可是有人来过了？”
　　主人微微笑着答道：“没有，爷爷。”
　　老人若有似无地“哦”了一声，不消片刻便离开了。
　　待老人走得已看不到形迹，主人才试探性地对着树上喊了声：“喂，你还在么？”
　　碧瑶师父从树枝间探出身来：“怎么，方才你不是让我走么？”
　　主人的神情早已不像先前那么冷：“如果有人闯进来，会被爷爷抓起来，所以我才那么说的。”
　　碧瑶师父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你现在不怕我被你爷爷抓起来啦？”
　　“你应该很厉害吧？”主人询问的话语里带着肯定，“刚才爷爷靠这么近都没发现你，应该没问题的。”
　　“哎呀，你真是比我自己还有自信呢~”碧瑶师父笑呵呵地回她，“小家伙，要不要跟着我学习仙术？”
　　“仙术？”主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小小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不解与疑惑。
　　“你天生拥有仙骨，是修研仙术的奇才，若弃之不用，当真很是可惜呢。”
　　“是么？”主人笑得很是清爽，似乎是想起了某件开心的事，“不过我只想照顾我弟弟，所以对仙术什么的没有兴趣。”
　　于是碧瑶师父第一次的坑蒙拐骗，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像主人那么决绝的人，轻而易举就将碧瑶师父推拒在门外。若是平常，那些磕破了头都想让碧瑶师父收做弟子的人，怕是数也数不过来。
　　然而碧瑶师父原来也并不是那么执着的人，却不知为何，始终缠着主人不放。
　　日子久了，我渐渐开始了解主人的生活，知道她名唤若雪，是那个被称作四大世家之一的一条家的长女，那天她口中的爷爷，则是被视为传奇的江湖耆老，也是一条家现任的当家，人称“一翁”。
　　主人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弟弟，长得就像主人一样可爱，那头漂亮的金发就好似阳光般，照得人心都暖暖的。
　　主人很是宠爱她的弟弟，大约是母亲在生下弟弟不久就死去的缘故，又或者是他们的爷爷对他们漠不关心，主人便像母亲般照顾着年幼的胞弟，而她的弟弟，也总是特别怀恋与依赖她的怀抱。
　　在旁人看来，她对他的照顾近乎无微不至，完美得不似一个孩子能够做的。或许因为这样，几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只是一个不过六岁的孩子。
　　可是碧瑶师父明白。
　　碧瑶师父说，无论她多么早熟，多么明白事理，孩子始终也是孩子。
　　她会伤心，会迷茫，会觉得寂寞，会因为寂寞而不知所措。
　　碧瑶师父曾经说，当金发的弟弟失去本该养育他的母亲时，她也同样失去了她。不同的是，弟弟还有身为姐姐的她，而她，却什么也没有。
　　碧瑶师父的话让我渐渐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爱弟弟的她，有时却会抱着那只小鸟，露出寂寞的神情。
　　或许，她是把那只鸟儿，当成了别的什么罢。
　　可是，无论主人多么爱护它、怜惜它，它终是以一种惨烈且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她。
　　碧瑶师父曾说，她天生话语里带着灵力，会对那些意志薄弱的东西产生束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她原来不信，可是那次失去，却让她不得不信。
　　碧瑶师父也说，若是她不想再害任何人，最好跟着他离去，于昆仑之巅修研仙道。
　　我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犹豫，因为不忍心和她最亲最爱的弟弟分开，因为怕自己这一去，或许就再没有机会看见他。
　　看着主人难过，我也觉得心里涩涩的，便求碧瑶师父不要带主人走。可是碧瑶师父却像没有听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将某个秘密和盘托出：
　　“你这身仙骨，应是你的前世出于某种原因，用后三世的感情换来的，所以你注定三世情劫，也注定三世得不到所爱。但你若跟我去昆仑，远离这喧嚣世俗，或许可以化解这段孽障。”
　　我知道碧瑶师父的话从来都没有错，可是连我都知道，碧瑶师父让她远离尘世是要她心中无爱，只要心无牵挂，自然也无情劫可历。
　　可是像她那样的人，又如何会是心无牵挂的人呢？
　　那个时候我忽然有些恨碧瑶师父，他究竟是下了多少的决心，才能如此折磨一个孩子脆弱的心？
　　我本想她会崩溃的，然而她却只是无比冷静地问了一句，若是她去了昆仑，还可以保护他么？
　　碧瑶师父说，只要她远离他，便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了。
　　于是主人说，好，我跟你走。
　　碧瑶师父将主人收入门下，为她易名兰溪若，从此舍弃旧有的名，从零开始。
　　主人在行拜师礼的时候，碧瑶师父将我交给她，说从今以后，她便是我的主人了，而我，只要在她身边，一定可以帮助到她。
　　她是我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的主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主人。我总爱和主人说很多很多的话，告诉她我每天看到的新奇事儿，可主人从来都不搭理我，只一心修习着碧瑶师父教授的术法与武功。
　　主人的天赋极高，学习起来也极为迅速，一般的仙术只要小半会儿便能掌握，即便是难些的不出三日也能学会。难能可贵的是，虽然主人每日会花很多力气学习仙术，却也不曾让武学一道停滞不前。
　　碧瑶师父看着主人玩命似地仙武双修，终究只是微微地叹气，却没有阻止。
　　主人十二岁那年，术法已有大成，本可再上一步，修成仙身。但也就是那一年，主人的弟弟身中剧毒，生命垂危，主人偷偷溜下山去，耗了大半灵力才将他体内的剧毒洗净，而她六年所得，近乎全部付诸流水。
　　碧瑶师父气她违背师命，任意妄为，罚她面壁思过。
　　她在冰天雪地的望天崖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受不住风寒，昏死过去。
　　我想把主人叫醒，她却睡得昏昏沉沉，仿佛要在漫天的冰雪中陷入永眠。
　　最后是碧瑶师父把主人抱回屋里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碧瑶师父脸上露出疼惜的神情，我听见碧瑶师父叹息似的声音，幽远而又绵长。
　　他说主人总是不懂得珍惜自己，她如此轻易地自我牺牲，叫人如何能放得下心。
　　碧瑶师父不眠不休地照看着主人，直到她高烧退去，意识逐渐清醒。
　　主人一睁开眼便迎上碧瑶师父柔和的目光，那是他极少透露的关切与关怀，看得主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也许就是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在她追寻某些东西的时候，是否也伤害了别的什么。
　　主人立下誓言，五年之内定然专于仙家之道，不会再为其他事情所扰。
　　她比之前更加拼命地修习术法，终于在那之后的第五个年头，获得碧瑶师父认可，放她下山行走，以期于山水之中参悟天道。
　　临行之前，碧瑶师父曾问她，当日行拜师礼时交给她的东西，她可带在身上。
　　主人将我从怀中取出，推到碧瑶师父面前。
　　碧瑶师父说，你可记好了，这块灵石是集昆仑之精华而成，将你的灵力灌注进去，便可以依你心中所想幻化成相应的东西。
　　是了，我只是昆仑山间的一块灵石，旁人又如何察觉得到我的喜怒哀乐。
　　碧瑶师父说，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主人，至少要给她一件可以保护她的东西。
　　我还记得碧瑶师父那么说时主人微微扬起的眼角，惊艳了一片繁华。
　　主人将我握在手里，口中默默念动咒文。我觉得自己的形体一点一点消失，而后一点一点重塑起来，变出新的形状。
　　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变作了一支箫。
　　主人轻轻抚摸我的身体，就像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物品。我可以感觉到自她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那么令人安心。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看到碧瑶师父的眼里有某种情愫倏然划过，待我想细细探究时，却已消失不见了。
　　主人下得山去，一路闯荡，听闻君山论剑大会不日展开，便想一睹为快。
　　主人去得大会现场，恰逢岱湖山庄庄主挑战碧瑶师父，她知碧瑶师父一向不在意这些世俗虚名，但见戴苏梅如此行事，终究还是气他不过。
　　那是主人第一次把我当做武器使用，当她吹响那与飘渺曲极为相似的曲子时，我看到所有人惊诧的眼神，就似着了魔一般。
　　主人的得胜几乎没有悬念，也让她在这场大会上名扬武林，但她一点也不在意。
　　我想她的心思早已在瞥见那个金发绿眸的少年时飘散了过去。即使相隔那么多年，她也依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而站在金发少年身边的褐发少年，也依然让人如此难忘。
　　我隐隐约约记得，当年主人为金发少年解毒时，打晕的就是这个孩子。
　　我可以感觉到主人内心的狂喜，那种几乎吞噬一切的汹涌澎湃，几乎已经从主人的生活中消失。但除此之外，我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动摇与无奈。
　　她本可以去见他的，就像许久以前那样站到他面前，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微笑。可是她却选择让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容貌，这样一来，金发少年即便知道主人之名，怕是也想不起她是谁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主人十分狠心，狠心得几乎就像碧瑶师父一样。
　　她总是选择让自己痛、却让别人快乐的方法，默默守护着她心里唯一的期待。
　　她到底还是忘不了他的，所以在君山大会之后的那一年里，一直暗中关注着他。她甚至忘了与碧瑶师父的一年之约，过了一年仍旧没有回去昆仑。
　　那一年里，绯樱府的当家发了狂，誓要杀尽四家之人，她怕那银色的恶魔会对金发少年不利，便在一条府内张了巨大的结界。绯樱当家奔袭一条家，却发现自己无法打破那厚厚的障壁，只好差遣仆人暗中混进府去，自己则往玖兰家而去。
　　主人的有意为之，终究还是造成了无意的果。主人后来一定想过，如果当时她能在半途把那银色的痴魔杀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惨剧，自然也就不会上演了。但她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当她赶到玖兰家时，所有的一切已经落幕，玖兰夫妇抱着年幼的女儿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棕发少年握着长剑站在银发的尸体后面，鲜红的血迹溅得他满脸都是，绯色双眸在月光下透出森然的色彩。
　　面对这样的情境，主人终是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少年说些什么，亦不敢想象，如果金发少年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作何感想。
　　她太明白棕发少年对那孩子的重要，也就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主人像是逃避般地逃回了昆仑，之后便再没下过山去。她只是偶尔捏着我吹几首曲子，曲声悠扬婉转，似乎要一直飘上天际。
　　碧瑶师父看着她一天天心绪难宁，终是忍不住告诫她：萧乃动情之物，你若如此下去，情劫难渡，便再也不能够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
　　主人咬着牙将我摔碎在悬崖边的巨石上，我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自己的身体便四分五裂地散在巨石面前。
　　主人啊主人，你为何如此对我？即便你不再需要玉箫，也不需要毁去我呀！
　　但主人究竟没有把我抛弃，她将我身体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将其中一片幻化成一串银铃。那银铃很是奇怪，起初总是嗡嗡响个不停，直到金发少年上过昆仑以后，铃声响起的次数便逐渐减少，声音也慢慢开始变弱，直到最后，几乎没有声音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串无音铃是主人用来测试自己的心的。铃若无音，则心中无情，亦无杂念；铃声若起，则是她心有疑虑，睹物思人。
　　主人将其余的碎片聚在一起，埋在崖下的洞窟里。
　　我一直不知道主人这样做有何用意，直到有一天，主人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注入我的身体，造出现在的我。
　　我赫然发现，我竟然有了人的形体，也可以开口说话，主人再也不会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开心得手舞足蹈。
　　我问主人，我可以有名字么？
　　主人微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当然可以。
　　我要求主人给我起个名字，主人想了想说，那就叫彤清吧。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那是主人送给我的。
　　主人不喜欢我叫她“主人”，却喜欢听我唤她的名。主人总会在我唤她“若儿”的那个时刻微微弯起嘴角，那笑容温软而轻柔，恍恍然让人想起江南的水，摇曳了一片祥和。
　　可我也常常觉得，那样的笑容里似乎有空空的破口，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从那里面一点一点流出来，看得人心有些疼。
　　主人从来都不是喜欢怀旧的人，却总是固执的叫人害怕。
　　就连碧瑶师父都说，当年他将主人带上昆仑，不知究竟是消解了她心中的念，还是加重了她身上的业。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只是像过去那样待在主人身边，看着她修习完一个又一个艰深的术法，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听从主人的吩咐去山里采集仙露，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主人已有半边身子被冻进了冰里。
　　我知道那是术法失败后产生的反噬，可是主人修习术法时一向神思清明，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走火入魔？
　　后来我才知道，那并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而是主人自己停止了行进到一半的术法。主人明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为了救一个人，义无反顾地伤害了自己。
　　我知道，主人在那个人和自己之间，永远只会选择伤害自己。可是，我好气。
　　我气主人总是为了别人，气主人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我气，却又觉得心口好痛，好痛。
　　主人被冰完全封住之前，交给我一枚药丸，吩咐我三年以后若是有人前来求药，就将它交给来人。
　　于是三年之后，我见到了那个前来求药的英俊少年和沉睡着的美丽女子。
　　主人啊主人，纵使你可以预见未来，纵使你可以救天下人，可是你却偏偏救不了自己。
　　三年的冰封之苦，主人不提只言片语，有时候我甚至想，若是主人一直沉眠于此，或许也不失为一种超脱。至少，她不必再为天下事所苦，不必为他人所累。
　　可是主人终究还是太聪明了，三年后的赐药之事，不过是她刻意安排，提醒她破冰而出的信号罢了。
　　主人惟一没有算到的，大概是时隔三年，冰封的诅咒还是如此厉害，任凭她如何耗费仙力，都无法破解。
　　主人让我想办法帮她，我却并不那么愿意。主人之前的种种行为让我再清楚不过，她急于破冰而出是为了什么，而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她伤害自己了。
　　主人大约是察觉了我的心思，也不再要求我什么，只是每天试着用灵力打破冰层。有的时候被主人的灵力刮下的冰屑连同术法反弹回去，落在主人身上，划出一道道鲜红的口子，她却浑然不觉。
　　我看着主人一天天愈见增长的伤口，却毫无办法。我去求碧瑶师父，求他救主人出来，却被他一口回绝。
　　碧瑶师父说，他当初带主人回昆仑来，不是为了看她去死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洞悉世事的眼里三分气恼，三分疼惜，余下的却全是无奈。
　　主人啊主人，连碧瑶师父都说你那样的行为背后必然是死亡，为什么你却没有丝毫犹豫？
　　碧瑶师父的固执我是知道的，可他最终还是输给了主人。他说，只要主人愿意收回当初加诸在我身上的大量灵力，那么破冰一事，当可迎刃而解。只不过，那时注入我身体的灵力早已与我本身的灵气相融，如若收回，那么会连我本身的灵气也一并收走。也就是说，我，会死。
　　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主人犹豫了。我从来不曾奢求主人给我过多的关怀，可她毕竟还是为了我而迷惘了。
　　她终究没有把我当成随手可弃的物件，没有把我当做无心无情的石头，她一遍又一遍的唤我，彤清，彤清……而我，只要知道她心里有我，便足够了。
　　这也许是从主人那里学来的罢，无怨无悔的付出，却不求回报。
　　我在主人注视的目光下渐渐化为虚无，意识飘散的那一刻，我瞥到主人的眼，竟然透着悲痛与哀伤。
　　主人啊主人，知道你是在意我的，竟让我如此高兴。可我，原不想让你伤心的。
　　我忽然有些担心，没有了我，没有了玉箫，没有了无音铃，主人将与何为伴？
　　但愿曾经的那曲箫声，能让主人想起时，轻轻微笑起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