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总想取我小命儿

作者: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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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究竟喜欢不喜欢自己这事儿论断起来颇为讲究,你觉得别人喜欢不算,你喜欢别人不算,这话终究还是要那个旁人真情实意亲口说出来才算有个定论。

      了清觉得随心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对随心那本就不坚定的讨厌早就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缴械投降,但随心不直言不讳做一番坦白言论给吃颗定心丸了清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可……

      了清拽着被角顶着两个铜币大小的黑眼圈心里头燥得厉害。

      昨晚他和随心两人挨在软塌上,借着月色暧昧正想来个坦诚相见,随意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冤家就一头拱了进来。

      随意拱进来的理由很简单,为慈那老混蛋不知是哪根筋搭到了千里外的慈悲塔上,居然大发善心允许了清回自己的草窝抄书。

      本想磨蹭一日再回,随意拿出为慈的屁话当铁令逼得了清连夜从滚出了戒律阁。

      夜里起了风,了清磨磨蹭蹭走出老远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灯火。

      随心僧袍飘飘站在木门外,荡过来的视线浸在本就半明半暗的月色里瞧不真切。

      苍茫月夜里,那人似是笑了一声。笑声不大,却压过了微凉的夜风聒噪的虫蛙直直钻进耳洞深处。

      了清后颈一抖,借着黑夜的遮挡闷红了一张面皮。

      “师兄,你起了么?”老实巴交的声音好不容易隔着门板挤进屋里,

      意识被强行拉扯回来,了清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门都没开肯定没起,师兄我心里头烦得厉害,别来烦我。”

      了慧被了清唬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子才猛地回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师兄,随心师弟来了,说是有话要当面和你说。”

      了清像那啃了鸡崽儿的黄鼠狼立时来了精神,头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整个人精神奕奕。

      房门哐啷被人推开,了慧反应慢了半拍被门板撞了个趔趄。

      “他来了,哪儿呢?!”昨夜那层窗户纸没来得及捅他这心里憋屈了一晚上,也没睡上个囫囵觉,今日不论如何饶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他捅完了窗户纸再说。

      了慧翘着萝卜粗的兰花指戳了戳了清的肩头,压着嗓子虚声虚气道:“师兄,随心师弟在你后头呢。”

      “了清小师父可是在找我?我在这儿。”

      被随心瞧见自己这副猴急样儿他这心里指不定怎么腹诽,了清心里头这么一盘算,嘴角的笑总算被他强压下去几分。他捏着衣角使劲揉搓几下,托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厌世脸回过头去:“嗯,随心师弟找我有事么?”

      “有事和了清小师父说。”随心似是漫不经心落在了慧身上,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他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按理说了慧的脑袋就是个天然的榆木疙瘩,对于随心逐客的暗示他是半点儿都没听懂,了清回头冲着了慧一阵挤眉弄眼,这回了慧总算聪明了一回,心道,师兄这是在和他打哑谜让他走人呢。可师兄这一走走了大半月他这心里想念得紧,好不容易见到了人还要给别人腾地方,他不愿意。

      了清眼见了慧不上道,赶紧拿出毕生绝学暗示。只见他悄悄抬起一只脚然后状似极为用力往地上跺,脚底沾地的瞬间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分明就是虚张声势一跺脚。

      了慧却对了清这招绝学熟悉得很,每回师兄做这绝学意思就是让他一边呆着去。他心里虽然百般不愿这次居然破天荒没动弹。

      随心不经意的目光扫过了慧,这一回他扫过来的目光瞧着无害却无端裹了狂风骤雨,瞧着了慧脊背一僵。他不争气缩了缩脑袋,稍作迟疑才转了转僵硬的脚脖子往院子外头走。

      出了院子,了慧挨在院墙上长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颓然地想随心这人身上威势着实骇人,算来他不过是方丈一时心血来潮收上来的俗家弟子,在这罗成山既无人脉根基也无高深修为,手里最充盈的还要算那手里的钱财。

      偏就这么个被银钱堆起来的富家子弟身上总有一股子高贵威势萦绕,每回瞅见他了慧心里就发怵,也不知道他那修为不上不下的闯祸精师兄是怎么在他面前做到胡搅蛮缠满嘴瞎话的。

      没了旁人搅扰了清才又转过头去勉强直视随心的视线:“有什么话你说就是。”

      他暗暗稳住狂跳的心脏,对于随心接下来要说的话既紧张又兴奋,一边盼着随心直截了当问出来,一边又有些担心随心若是真问了他该怎么做。

      百般纠结之下,随心话未出口了清面皮上已经纠结起一道深深的褶子。

      了清的神色随心看得真切,他瞧了好半晌没有开腔,又默了好一会子才道:“昨晚,了清小师父昨夜同我说的话没听清,特意再来问一遍。”

      这是把难题丢给了他,了清还算镇定的血液瞬时突突狂涌起来。他昨晚借着夜色朦胧不管不顾问出了那样破戒的混账话,现下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他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

      可是……

      了清这人有个毛病,豪言壮语说得和家常便饭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可真要实施起来免不得会犯怂。

      刚才从房里往外冲的时候心里还在大言不惭说大话,这回一定把两人中间那薄薄的窗户纸捅的稀碎,但这窗户纸近在咫尺他却没有大手一戳的勇气。

      戳破以后该怎么办?

      “奥对。”了清声音含糊,“其实昨夜我就是问……问……随心师弟有没有……吃饱……”

      “了清小师父就想问这个?”随心面色平静看着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鬼使神差的了清竟觉得他生气了。

      摸了摸自己不怎么结实的良心,了清还是决定闷着头把这怂包给坐实。他偏头别开视线,看向歪歪扭扭的门板子:“嗯,就想问这个。”

      “吃饱了。”随心蓦地勾唇一笑,这笑来得突然,似是没来得及染上一层笑意,落在了清耳中,只余清冷。

      了清自知理亏硬着头皮承下这兜头而来的冷笑,他没滋没味地扯了下嘴角,嗓子眼直发干。

      “我竟不知了清小师父除了热衷闯祸还喜欢做农活?”一句话没轻没重砸将下来,随心转身就走,相当利落。

      了清待在身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喜欢做农活?他又不傻。

      随心一脚迈过门槛转身又看他一眼,眼神是少见的淡漠:“农活种类繁多,唯独这装蒜劳心伤神,以后了清小师父还是换个农活来干的好,比如装米装高粱。”

      直到那轻飘飘的僧袍消失在门口了清猛地回过神来,随心那狐狸是在骂他呢,骂他装蒜假糊涂。

      拐弯抹角骂谁呢?!

      被人骂了了清的火气只持续了一上午,到了后半晌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往常那副拽天拽地气拔山河的狂悖样儿。

      只是再狂再拽这了心经还是得照抄不误。

      破败的小院儿里,三根腿的木桌边坐了个昏昏欲睡的和尚。和尚捏着毛笔睁不开眼,只余一只有气无力的手在宣纸上装模作样一通划拉,具体在宣纸上写了什么鬼东西任谁也看不出。

      一只皱巴巴的手自了清身后缓缓抬起,指开成掌,毫不留情一掌劈在了清后颈上。

      和周公切磋许久的了清和尚从凳子上一蹦三丈高,因着蹦的角度不怎么考究腿上还磕破了一层皮。顾不上腿上的皮外伤,了清揉着瞬间肿成馒头的脖子根儿,龇着牙嘶嘶抽着凉气:“师父,你下手这么重,就不怕把徒儿给打残了么?”

      为善板着脸看他,眼角的慈善气儿被他气得收了又散:“你这猢狲,抄书也不好好抄!你是铁了心要我把气死一了百了啊!!!”

      了清再不着调当着为善的面儿时还是很收敛的,他打心底里不想气着师父还盼着师父能长命百岁。就是有时候吧,一和为慈那老混蛋扯上关系,他这脾气就像那冲过头的牛皮球一样,捂也捂不住非得原地炸开花才能解了心头怒火。

      也正是因为这样猪狗都嫌的臭脾气,隔三差五便得惹个祸端出来。惹了祸,为善就得跟在他后头擦屁股,尽管这屁股擦得咬牙切齿可要让他撒手不管又一百个一万个的不放心。

      最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个恶性循环。

      了清闯祸为善堵,堵住了是意外,堵不住才是常态。

      是以,了清这身上新伤叠着旧伤,瞧着甚是狰狞可怖。

      “师父别气,徒儿这就抄书。”了清老实坐下,抄了毛笔就是一通鬼画符,气得为善手脚直哆嗦。

      “唉,师父别气。我是毛笔没拿稳,你看这回我保准写得板板正正。”了清说到做到,重新垫下一张纸,一笔一划写出的字果真顺眼了不少。

      写完一张结结实实盖在之前写过的字上面,为善浑浊的老眼忽地一亮,拖着两根老寒腿走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来。他单手抽走盖在最上面的宣纸露出下面惨不忍睹的虫爬来。为善两眼一瞪,就要气晕过去:“了清,你明知方丈对你一向严苛,你抄经书如此敷衍了事,不是明摆着要往火坑里跳么?!”

      了清不以为然咧咧嘴,十分孝顺扶着为善坐在桌边,毫无悔意狡辩:“师父你看,我抄的经书一张工整一张潦草,我这样一张张穿插着放,最上头再多放几张字迹好看的想来他是发现不了的。”不等为善训斥又理由充分地补了几句,“这了心经实在枯燥,我要是都抄得仔细端正就是两个月都抄不完,师父……”他抬起眼皮瞅着为善,一副可怜相,“徒儿抄书手都抄出厚茧子来了。”说着还腆着脸把手往为善跟前戳。

      任他巧舌如簧给自己找理由,为善冷着脸不为所动,索性一伸手将那半尺厚的一摞纸撕了个粉碎:“重抄,抄不好就一直抄直到抄好为止。”

      重抄是重抄,可是一板一眼地抄好就不怎么靠谱了。

      得了教训了清暂时收起不着调的想法,屁股挨着板凳一本正经抄书。晚饭前了慧拿了块绿豆糕悄咪咪塞他手里,苦口婆心安慰:“了清师兄,你也别怪师父他老人家对你严苛,你晓得的,方丈和你两相看不对眼,你要是不留着点儿心说不定哪天栽个天大的跟头出来。”

      了慧这人什么都好,心眼儿实讲仁义,除了吃得多些,爱唠叨些还真没什么要紧的短处。

      偏生了清这耳朵听不惯絮叨,不论是谁,但凡往他跟前一唠叨,他就心里烦躁,是真的烦。

      了清皱着眉头不走心嗯了声,了慧以为他听进去了正想再接再厉往他耳朵里多塞些真情实意,了清开始不耐烦掏耳朵,边掏边下了逐客令:“知道了知道了,师弟要是没什么要紧的,赶紧回去梦周公吧。”

      知道自己再说无用,了慧也没打算做那惹人烦的万人嫌,讪讪干咳一声悻悻回了。

      熬灯熬油一晚上了清的罪总算没白受,抄了足足一尺厚的宣纸。

      天边蒙着层灰,稀稀疏疏的光亮从天地交界处慢慢渗了出来,夹着晨风的光亮不着痕迹落在了清面上,照出过度疲劳的一张脸。

      脸的主人撇了眼天边的鱼肚白,一拍桌子蹭得站了起来,冲着亮堂堂的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长吐出一口气:“唉,总算抄完了,累死。”

      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了清蹬蹬跑回屋里把原先抄好的经书拿出来,又抓起桌上刚抄完的抬腿就往门外走,去的方向似乎是为慈的住处——德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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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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