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折叶废稿2
第一章重生第一剑,先斩勤勉心
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她识海里反复搅动。
叶纵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纱帐顶,鼻尖萦绕着清冽的、属于她独居峰顶的冷香。
不是血锈味,也不是自爆金丹时那焚尽一切的灼痛。没有人会自爆,不过宗门下手太黑,她被逼别无他法。
她……没死?
不,是死了,但又活了。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至——前世她身为宗门大师姐,天资绝艳,卷生卷死,一人扛起宗门复兴重任,最终却为他人做嫁衣,被信任的师尊和师弟妹联手设计,最终不得不自爆以求解脱。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荒谬感。
重来一世,她叶纵,只想摆烂。
去他爹的宗门责任,去他爹的剑道巅峰,谁爱卷谁卷去。
“师姐?大师姐!您醒了吗?今日是外门弟子小比抽签,几位长老都在议事殿等着您去主持呢!” 洞府外,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弟子小心翼翼的通传声。
叶纵闭上眼,翻了个身,用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又沙哑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
“不去。告诉他们,我快走火入魔了,需要静养。”
洞府外的弟子似乎噎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应了声“是”,脚步声慌乱地远去了。
叶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看,只是稍微不像以前那样勤勉,就能吓掉一堆人的下巴。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披上那件素白的、象征着首席弟子身份却让她觉得无比讽刺的法袍,懒得梳头,任由如墨青丝慵懒地披散在肩头。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云卷云舒,心里盘算着这一世该怎么合理地躺平,并顺便……让那些仇人付出代价。
复仇是必须的,但得换个舒服的姿势。
正思忖间,山下传来一阵隐约的骚动和惊呼声。
叶纵神识强大,即使不刻意探查,也能感知到大概——是负责清扫登云梯的杂役弟子不小心惊动了崖边的铁爪妖鹰,眼看就要被撕碎。
她本不想管。
死生有命,关她屁事。这一世她发誓不多管闲事。
然而,就在那杂役弟子绝望的惊叫传来时,一个名字猝不及防地撞进她脑海。
——楚哲。
是那个总是笑得有点傻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却在上一世这个时候,因为同样的意外早早丧命的小师弟。
一个无足轻重、甚至在前世她的记忆里都没留下多少痕迹的小人物。
叶纵啧了一声。
麻烦。
她极其不耐烦地抬手,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一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剑气破空而去,快得仿佛错觉。
山下,那正欲扑杀少年的妖鹰猛地一僵,额间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轰然坠地。
惊魂未定的少年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妖鹰,又茫然地抬头望向峰顶的方向,那里居住的,只有日日静心修炼的大师姐。
叶纵早已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她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复仇计划什么的,睡醒再说。
至于那个顺手救下的小家伙,救都救了,随他去吧……
不过是重生后,拨回命运轨迹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实验罢了。她心里冷漠地想。
然而,傍晚时分,她的洞府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少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杂役服,洗得发白,却整洁。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含着两颗星星。
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包用干净荷叶裹着的东西,站在门口,声音清亮又带着一丝紧张:
“大师姐!弟子楚哲,多谢师姐白日的救命之恩!这是我……我偷偷去后山溪里捞的银鱼,烤好了,最肥美的几条给您!希望、希望您别嫌弃!”
叶纵靠在门框上,慵懒地打量着他。
少年身形还未完全长开,带着点单薄的稚气,眉眼清澈,此刻因为紧张,耳根微微泛红。像只……努力想表达善意,又怕被拒绝的小狗。
她目光扫过他指尖一点不太明显的烫伤痕迹。
“银鱼?”她挑眉,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东西灵气稀薄,刺还多。”
楚哲的脸瞬间垮了一下,眼神有些无措,捧着荷叶包的手微微缩回。
却见叶纵慢悠悠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包还带着温热的烤鱼。
“罢了,”她语气依旧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没搞懂的纵容,“正好省了我今晚做饭的功夫。”
她拿着鱼,转身就要回洞府。
“师姐!”楚哲急忙叫住她,鼓起勇气,眼睛闪闪发亮,“师姐救命之恩,楚哲无以为报!以后师姐有什么杂事,尽管吩咐我!我什么都能干!”
叶纵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慵懒淡漠的侧脸上,也落在少年真诚又热烈的眼眸里。
她忽然觉得,这一世,或许……会有点不一样?
“随你。”她丢下两个字,不再理会身后瞬间雀跃起来的少年,关上了洞府的门。
洞府内,她看着荷叶里烤得金黄、香气扑鼻的银鱼,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拿起一条,小心地剔掉刺,咬了一口。
味道……居然还不赖。
第二章血包翻身
叶纵“走火入魔”的借口,果然没能清净几日。
议事殿内,气氛凝重。
“纵儿,宗门培养你不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岂能置身事外?” 首座上的师尊,贵为玉衡真人而语气温和,眼底却是一片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如今看叶纵的眼神,不再是看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更像是看一件即将失去控制、却仍有巨大利用价值的宝物。
几位长老也纷纷附和,话语里无外乎责任、恩情、大局,字字句句都像无形的锁链,试图将她重新捆回那架名为“宗门未来”的刑架上。
叶纵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慵懒散漫、仿佛神魂还未归位的模样,甚至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师尊,诸位长老,”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气虚的调子,“不是弟子推脱,实在是心魔缠身,力不从心。若强行处理宗务,只怕误了大事。不如……让黄师兄代劳?他向来勤勉。”
玉衡真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满意。黄锐虽好,但天赋心性远不如叶纵这块“完美血包”好用。
“纵儿,休要胡言。”另一位面容刻薄的青岚长老冷声道,“宗门岂是儿戏?你既为首席,便当尽责。你若真觉不适,宗门库府内的‘清心凝魂丹’可任你取用,务必尽快恢复。”
叶纵心中讽意更甚。清心凝魂丹?这时候倒是舍得了,倘若心魔缠身,怕是加了料的催命符吧。
她知道,不拿出点实际行动,这群吸血的水蛭绝不会松口。
她抬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慢悠悠地道:“既然师尊与长老们如此信重,弟子也不好一再推辞。这样吧,弟子近来对教导师弟师妹颇有些心得感悟,或可借此静心养性。便让弟子负责指点两位师弟师妹的修行吧。若他二人修为能在此后三月内,各提升三层,便算弟子不负所托,届时再请师尊允弟子卸下重担,觅地静修,如何?”
殿内顿时一静。
三个月,提升三层修为?这即便是对内门精英弟子而言,也几乎是天方夜谭!更遑论……
“不知师姐想指点哪两位弟子?”林师弟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叶纵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名字:“楚哲,和李小婉。”
众人哗然。
楚哲?那个新来的杂役弟子?李小婉?那个入门三年还在炼气二层打转的木讷丫头?
这叶纵果然是心魔入体,神志不清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玉衡真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虽不知叶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条件无疑对他有利。成了,宗门白得两个可用之材;不成,叶纵便有十足的把柄落在他手中,日后更好拿捏。
“好!”玉衡真人一锤定音,“便依你所言!纵儿,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让为师与宗门失望。”
叶纵敷衍地行了一礼:“弟子,尽力而为。”
走出议事殿,叶纵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拖延战术,达成。
至于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谁爱完成谁完成去。她正好借指导之名,行摆烂之实。
不过,总顶着“玉衡真人亲传弟子”的名头行事不便,迟早被拉回去当壮丁。得换个清净无用的师傅。
她神识漫无目的地在宗门底层扫过,最终定格在外门伙房附近一个常年醉醺醺、浑身脏污、睡在路边的老头身上。
这老头据说早年也是修士,后来道基毁了,便浑噩度日,无人问津,只是喝酒顺便守着外门。
完美。
叶纵踱步过去,酒气混杂着酸馊味扑面而来。她面不改色,踢了踢老头身边的空酒坛。
老头迷迷糊糊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对上叶纵清明锐利的目光。他咂咂嘴,嘟囔道:“唔……好重的因果线,缠得跟蜘蛛网似的……小丫头,命不久矣啊,被人当鼎炉养了吧?”
叶纵心中猛地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老头,不简单。
她蹲下身,看着老头:“老头,缺个徒弟帮你打酒吗?”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老头子我除了会喝酒,屁都不会,跟我能学什么?”
“正好,”叶纵也笑了,慵懒中带着一丝锋利,“我除了会惹麻烦,啥也不想学。凑一对儿,正好。”
“拜师可以,得有好酒。”
“管够。”
“成交!”
于是,在外门弟子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宗门曾经的天之骄女、首席大师姐叶纵,竟真的对着一个路边的醉醺醺的老污糟老头,行了简单的拜师礼!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宗。
楚哲和李小婉听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急匆匆找到叶纵时,她正指挥着道门徒弟给她的新师尊——道号“酒散人”的老头——搭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草棚。
“师姐!你、你怎么……”楚哲急得眼圈都红了,看着那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新师祖,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叶纵,只觉得师姐是不是被刺激疯了。“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我们去求掌门……”
李小婉也怯生生地拉着叶纵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担忧:“大师姐,是不是因为我们太笨,连累你了……”
叶纵看着眼前这两只真心实意为她着急的小可怜,心里那潭死水微微动了一下。
她伸手,揉了揉李小婉的头发,又弹了一下楚哲的脑门。
“瞎想什么。”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我乐意。这老头挺有意思,以后喝酒有伴了。”
“可是……”
“没有可是。”叶纵打断他们,“既然现在我是你们名正言顺的师姐了,指导你们修行更是分内之事。从明早开始,寅时三刻,后山寒潭边集合。”
楚哲和李小婉:“!!!” 寅时三刻?!
然而,没等他们从这可怕的训练时间和师姐跳跃的思维中回过神来,一道饱含怒意的威压便从天而降!
“叶纵!你这逆徒!竟敢如此自甘堕落,辱没门风!”
玉衡真人带着几位长老去而复返,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叶纵竟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狠狠扇了他和整个内门一记耳光!
拜一个废人为师?这简直是把他们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叶纵将楚哲和李小婉拦在身后,懒洋洋地抬眼,看向空中盛怒的师尊。
“师尊何出此言?”她语气惊讶又无辜,“弟子正是谨遵师命,欲专心指导师弟师妹修行,恐首席事务繁忙有所耽搁,这才特寻一位清闲师傅,以便心无旁骛。酒散人师尊虽不闻于世,却正好能让我等静心修行,岂不两全其美?”
“你!”玉衡真人被她这番歪理气得胸口起伏,却又一时无法反驳!那赌约是他亲口应下的!
他死死盯着叶纵,又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烂醉如泥的酒散人。
最终,他狠狠一甩袖。
“好!好得很!叶纵,本座就看着!三个月后,若他二人未能破境三级,休怪为师清理门户,连你这‘新师门’,一并处置!”
狠话放完,威压散去,人影消失。
草棚前,只剩下呼呼大睡的酒散人,以及面面相觑的叶纵、楚哲和李小婉。
楚哲和李小婉小脸煞白,显然被“清理门户”吓到了。
叶纵却只是嗤笑一声。
清理门户?谁清理谁,还不一定呢。
她转头,看向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露出一个让他们后背发凉的笑容: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我们来详细说一下,明早寅时三刻的训练计划。”
楚哲、李小婉:“……” 突然觉得前师尊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怎么办?
第三章
后山寒潭边寅时三刻的“特训”,只持续了三天。
叶纵的训练方法简单粗暴——丢给楚哲和李小婉一人一本基础功法口诀,让他们自己对着潭水练,美其名曰“感悟自然,激发潜能”。
而她本人,则寻了处光滑的巨石,铺上软垫,斜倚着,不是打坐,而是补觉。偶尔睁眼,看到楚哲练得满头大汗、李小婉磕磕绊绊几乎把自己冻成冰雕,才懒洋洋地丢过去一句指点。
“气走膻中,不是让你挺胸,蠢。”
“凝水成冰,不是让你把整潭水都冻上,笨。”
饶是如此,楚哲和李小婉竟也觉得获益匪浅——大师姐随口一句,往往能点醒他们苦思许久不得其解的关窍。
但这进度,距离三月提升三层,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四天一早,叶纵彻底没了“监督”的耐心。
她打了个哈欠,对两个眼巴巴等着她“特训”的小家伙道:“闭门造车终究落了下乘。今日带你们去个地方玩玩,寻你们的缘法。”
说罢,也不多解释,领着两人便往宗门管辖范围外、更为幽深的莽苍山脉走去。
楚哲和李小婉既紧张又兴奋,紧紧跟在叶纵身后。深入山林,古木参天,灵气的确比宗门内更为浓郁活泼,但也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叶纵却如闲庭信步,对偶尔窜出的低阶妖兽看都懒得看一眼,那点微末的妖气甚至近不了她身周三尺就被无形剑气搅碎。
走了约莫半日,来到一处山谷。谷中溪流潺潺,花开遍野,甚至还有一小片罕见的暖玉温泉氤氲着热气。
“就这儿了。”叶纵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山谷对两个眼睛发亮的小家伙道,“自己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小伙伴。打不过就喊救命。”
说完,她自顾自走到温泉边一棵花开得正盛的古树下,抖开一张更大的软毯铺好,又掏出个从酒散人那儿顺的酒葫芦,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俨然一副春游野餐的架势。
楚哲和李小婉面面相觑。
“师、师姐……我们是来……收服灵宠的吗?”李小婉小声问,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嗯哼。”叶纵闭着眼,抿了口酒,“记住了,强扭的瓜不甜,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才行。去吧,别吵我睡觉。”
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在山谷里探索起来。
叶纵在半梦半醒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惊呼、奔跑声,以及小师妹偶尔笨拙施展法术的波动,嘴角勾了勾。挺好,活力十足。
这种快乐的日子,她前世执着于修行,都未曾感受过。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忽然觉得头顶树枝晃了晃,几片花瓣落下。
她蹙眉,懒懒掀开眼皮。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唯额前一撮金毛炸起、尾巴尖还分着叉的猴子,正倒挂在树枝上,挤眉弄眼地朝她做鬼脸,嘴里还发出“吱吱喳喳”的嘲弄声。
叶纵:“……”
她认得这猴,是山中一种颇为稀有的灵猴,名为“泼墨猴”,灵智极高,尤善模仿,性子极其欠揍。
那猴子见她不理,越发来劲,竟摘了颗野果,瞄准她的额头就要丢下来!
叶纵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
那猴子“哎哟”一声,爪腕一麻,野果砸在了自己脑门上,汁水四溅。
“哎?!”猴子愣住了,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
叶纵这才慢悠悠坐起身,瞥了它一眼,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嫌弃:“吵死了。滚远点玩去。”
那泼墨猴何曾受过这等气?平日里它可是这山谷一霸,哪个妖兽见了它不是绕道走?当下抓耳挠腮,呲牙咧嘴,竟口吐人言,虽然因生气磕磕巴巴,却满是讥讽:
“坏、坏女人!睡、睡相难看!抢、抢爷的地盘!不、不知好歹!”
叶纵乐了。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活物敢这么骂她。
她想起前世那只伴随她征战四方、高贵清冷的青鸾神鸟,再看看眼前这只嘴贱皮痒的黑猴子……
嗯,画风突变得有点厉害。
但……似乎也挺有意思?至少比那整天端着架子的傻鸟热闹,平日里奇珍异果供着鸟大爷,最后看她被群而攻之,却离她而去。
“闭嘴。”叶纵懒得跟只猴子计较,重新躺下,“再吵拔了你的舌头泡酒。”
那猴子却是个泼皮户,见她似乎没什么实质性威胁,更是蹬鼻子上脸,在树枝上蹿下跳:“来、来呀!怕、怕你不成!爷、爷的舌头苦得很!毒、毒死你!”
叶纵被它吵得烦不胜烦,忽然睁开眼,盯着它。
那猴子被她看得一僵,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只见叶纵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红彤彤、香气异常诱人的灵果——正是上次顺手从宗门库房顺的朱颜果,对火系灵兽有极大吸引力。
泼墨猴的眼睛瞬间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叶纵把果子在手里抛了抛,懒懒道:“想吃?”
猴子猛点头。
“跟我混,以后这种果子,管够。”叶纵抛出条件,简单粗暴。
泼墨猴眼珠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权衡挨打和吃果子的风险。
叶纵没耐心等,作势要把果子收起来。
“别!别!”猴子急了,嗖一下从树上窜下来,竟像人一样作揖,“老、老大!以后你、你就是我老大!果、果子!”
叶纵随手把果子丢给它。
泼墨猴接过果子,啃得满脸汁水,一边吃还一边不忘表忠心(主要是表给果子看):“老、老大!眼光好!以、以后打架叫、叫我!挠、挠他脸!掏、掏他裆!”
叶纵:“……” 她好像收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就在这时,楚哲和李小婉回来了。
楚哲怀里抱着一只脸盆大小、壳上布满奇异墨绿色花纹、脑袋缩在壳里死活不出来的龟。这龟怕是比叶纵年纪都大
李小婉则怯生生地抱着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四只爪子和尾巴尖是黑色、碧蓝猫瞳显得异常高傲冷漠的幼猫。
“师姐!”楚哲一脸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我看这龟在石头上晒太阳,样子挺憨厚的,它好像也不怕我,就把它抱回来了……” 那龟似乎听到说他憨厚,慢吞吞地探出一点脑袋,绿豆眼里竟闪过一丝疑似“嫌弃”的光,又迅速缩了回去。
李小婉小声道:“师姐,这只小猫受伤了,躺在草丛里,我就给它包扎了一下,它好像愿意跟着我!” 那白猫在她怀里慵懒地舔了舔爪子,瞥向叶纵和她脚边啃果子的猴子的眼神,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蔑视。
叶纵看着这奇葩的组合——嘴贱的黑猴子、缩头的憨厚龟、高冷的白猫。
再想想自己前世的青鸾。
她沉默了片刻倏地哈哈大笑,突然觉得,摆烂的人生,果然充满了“惊喜”。
那泼墨猴啃完了果子,跳到叶纵肩头,趾高气扬地指着楚哲的龟和李小婉的猫,又开始它的毒舌点评:
“哈!傻、傻大个!缩、缩头乌龟!”
“啧!冰、冰块脸!装、装什么装!”
楚哲&李小婉:“!!!” 师姐从哪里弄来一只会说话的流氓猴?!
那龟壳似乎抖了一下。
那白猫的尾巴危险地竖了起来。
叶纵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看来,以后的日子是清净不了了。
第四章屁滚尿流大师兄
叶纵领着泼墨猴向前走,它蹲她肩头,爪子还不安分地揪她头发。随后跟着抱着龟、揣着猫的楚哲和李小婉,慢悠悠回到酒散人那破败却莫名让人觉得舒坦的小院。
还没等楚哲把那只死活不露头的龟放稳当,院门外就传来一道冷傲又带着十足训诫意味的声音。
“叶纵!你眼里还有没有宗门规矩!竟敢私自带领弟子离山,还收留这些来路不明的畜生!”
来人正是宗门首席大弟子,黄锐。
他一身锦白道袍,纤尘不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持一柄浮尘,下巴微抬,用鼻孔看着院内众人(及众兽),姿态摆得极高。
若是前世,叶纵或许还会出于对“大师兄”名号的尊重,敷衍地行个礼,解释两句。
但现在?
她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自顾自走到石桌边,拿起酒散人喝剩的半壶酒闻了闻,嫌弃地撇撇嘴,又放下。完全当黄锐是团空气。
黄锐何曾受过如此无视?尤其还是来自这个曾经他勉强视为对手、如今却自甘堕落的女人!
他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叶纵!师尊命你闭关静思,指导弟子修行,你就是如此敷衍了事的?带他们去深山野林,与畜生为伍?简直荒唐!”
这时,没等叶纵开口,她肩头的泼墨猴先不干了。
它叉着腰,学着黄锐那高傲的样子,尖声尖气地叫起来:
“吱!哪、哪来的白毛鸡?在、在爷的地盘打鸣?吵、吵死啦!”
“穿、穿得人模狗样,说、说话咋这么臭?比、比爷三天没洗的屁股还臭!”
楚哲和李小婉吓得大气不敢出,却又忍不住想笑,拼命憋着。
黄锐被一只猴子当众辱骂,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怒喝道:“孽畜!找死!” 抬手便欲一道气劲打向泼墨猴。
叶纵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不是挡,也不是劝,而是……随手拿起桌上楚哲之前练习符箓时削制的一把小木剑,看似随意地朝着黄锐的方向一拨。
粗糙的器械并不影响,动作轻巧得像拂开一片落叶。
黄锐那道凌厉的气劲竟被她这轻轻一拨带偏了方向,“噗”地一声打在了旁边的篱笆上,炸飞了几根枯草。
黄锐瞳孔一缩,心中骇然!他虽知叶纵实力可能略胜于他,但绝没想到她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了他的攻击!而且用的是一把玩具似的木剑?
屈辱感和嫉妒心瞬间爆棚。
“叶纵!你竟纵容畜生行凶,还敢对师兄出手!” 他强压震惊,厉声指责,试图用门规压人。
叶纵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声音慵懒带笑:
“出手?黄师兄言重了。我只是试试新削的剑顺手不顺手。”
“另外,”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指导弟子修行,方式各异。我觉得带他们认识一下……哪种叫声比较吵,哪种屁比较臭,也是修行的一种。毕竟,日后出门,总要学会分辨是非,远离浊气,不是吗?”
这话里的指桑骂槐,连李小婉都听出来了。
黄锐气得浑身发抖,理智瞬间被怒火烧断!
“牙尖嘴利!我看你是彻底堕落了!今日我便代师尊好好教训你!”
他周身灵力暴涨,竟是真要动手!目标直指背对着他、正低头研究楚哲那堆破烂器械零件的叶纵的后心!这一下若是打实,足以让人重伤!
楚哲惊骇欲呼:“师姐小心!”
然而,叶纵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就在黄锐掌风即将及体的刹那,她研究器械的手指看似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一枚极小、几乎看不见的金属零件从她指尖弹出,无声无息地没入黄锐腰间某处穴位。
黄锐前冲的气势猛地一滞!
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般僵在原地,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十分滑稽。
多亏了酒散人的破烂多,还能变废为宝。
然后——
“卟——”
一声悠长、响亮、还带着拐弯的屁声,猝不及防地从他身后响起。
空气瞬间凝固。
黄锐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羞愤。
“卟——卟卟——”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又急又响的屁声,完全不受控制地从他身后爆发出来,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挡也挡不住!
泼墨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从叶纵肩头蹦起来,兴奋得上蹿下跳,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穿透小院,传得老远:
“哎哟喂!快、快来看啊!白毛鸡放屁啦!!”
“轰天雷!连环屁!臭死个人啦!!”
“宗门大师兄的屁功天下第一啊!吱吱吱!”
它一边喊,一边还夸张地用爪子捏住鼻子,做出一副要被熏晕过去的模样。
楚哲和李小婉已经彻底石化,表情扭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叶纵终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抬手在鼻子前轻轻扇了扇风,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嫌弃:
“黄师兄,你这内息……有点紊乱啊。火气太大,容易伤身。建议你回去多喝点清热去火的黄连汤。”
黄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脸色从惨白变成羞愤欲死的血红。他拼命想控制住,但那屁声却越发响亮密集,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刚才的嚣张。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其他弟子被猴叫声吸引、探头探脑的动静和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黄锐再也无颜待下去,猛地一提气,结果又带出一串屁声……他用宽大的袖子死死捂住脸,也不知是遮脸还是挡屁,伴随着不绝于耳的“背景音”,几乎是连滚爬地逃离了小院。
泼墨猴还在他身后跳着脚喊:“白毛鸡!慢点跑!你、你的轰天雷掉地上啦!”
小院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偶尔风吹过的声音,以及……楚哲和李小婉努力憋笑导致的肩膀剧烈抖动。
叶纵瞥了他俩一眼,重新坐回石桌边,懒洋洋道:
“想笑就笑吧,憋坏了还得我治。”
“噗——哈哈哈!”
两人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酒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下,醉眼朦胧地咂咂嘴:
“唔……好一曲……屁乐喧天……下酒,呃,真下酒……” 说完,又靠着柱子滑下去睡着了。
叶纵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师弟师妹,又瞥了眼得意洋洋、正在邀功的泼墨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这摆烂的日子,好像……越来越热闹了。
而黄锐“屁功无双”的美名,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宗门内外,成为他此生难以洗刷的“荣耀”。
第五章赞赏与毒刺
叶纵让小院“屁滚尿流”的事件,不出所料地传到了玉衡真人耳中。
次日,叶纵便被传唤至议事殿。
殿内不再像上次那般聚集众多长老,只有玉衡真人独自一人,坐在上首,面色看似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赞赏”。
“纵儿,”玉衡真人开口,声音温和,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听闻你昨日,指导师弟师妹时,颇有些…别开生面的手段?”
叶纵懒洋洋地站在下首,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师尊指的是哪件?是帮他们寻了灵宠,还是顺手清理了门口吵闹的‘苍蝇’?”
玉衡真人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维持着笑容:“皆有之。看来让你专心指导弟子,确是明智之举。楚哲和李小婉近日修为进展,虽不算迅猛,但根基似乎扎实了不少,尤其是心性…活泼了许多。” 他刻意回避了“鸡飞狗跳”这个词。
他能感觉到,楚哲和李小婉身上原本滞涩的灵气运转变得流畅了些许,虽然距离三层的目标依旧遥不可及,但这种改变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心惊——这逆徒难道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脱离掌控!
“师尊过奖。”叶纵敷衍道,“若无他事,弟子还要回去…睡觉。”
“且慢。”玉衡真人叫住她,手指轻叩椅背,似在斟酌语句,“纵儿,你虽另拜他师,但终究是我玉衡一手带大,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如今宗门内事务繁杂,林师弟一人难免力有不逮…你若愿回来,这首席大弟子之位,始终为你留着。过去种种,为师可既往不咎。”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试探。以高位诱之,看看她是否真的心灰意冷,还是待价而沽。
叶纵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蹩脚的说书人。
“首席大弟子?”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管的事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还得时不时替某些人背黑锅、当血包?谢师尊厚爱,弟子福薄,消受不起。这‘荣耀’,还是留给黄锐师兄吧,我看他挺乐在其中的。”
玉衡真人脸色一沉,正欲发作,殿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饱含怒意和委屈的厉喝:
“师尊!您切莫再被这女人蒙蔽了!”
黄锐大步闯入殿内,他显然精心打扮过,试图挽回昨日丢失的颜面,但眼底的怨毒却几乎要溢出来。他指着叶纵,声音激愤:
“师尊!叶纵她根本就是在敷衍您!什么指导弟子?弟子昨日亲眼所见,她带着楚哲和李小婉在山中嬉戏游玩,收些不入流的畜生,美其名曰寻找缘法!实则就是玩忽职守,逃避宗门责任!她分明是将您的命令当做耳旁风,其心可诛!”
他昨日丢了大脸,回去越想越气,认定叶纵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他不敢说自己被一只猴子羞辱还当众屁滚尿流,只揪住“嬉戏游玩”、“不入流灵宠”这点大做文章。
叶纵挑了挑眉,没说话。心想:说的没错啊,我确实在摆烂。
然而,跟在黄锐身后进来的楚哲却急了。
他本是听说师姐被师尊叫来,担心有事,特意等在殿外,此刻听到黄锐如此诬蔑叶纵,少年气血上涌,也顾不得礼数,冲进殿内大声辩解:
“不是的!师尊!大师兄胡说!师姐她没有玩忽职守!她带我们去的地方灵气充沛,还指点我们修行关窍,我们真的受益匪浅!那灵宠也是我们自己选的,师姐是为了帮助我们!”
黄锐正在气头上,见一个区区杂役弟子也敢反驳自己,顿时怒从心头起,厉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尊卑不分,顶撞师兄,看来叶纵教你的不止是修行,还有如何目无尊长!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下去,鞭刑十下,以儆效尤!”
殿外立刻进来两名执法弟子,就要去拉楚哲。
叶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可以忍受针对自己的任何刁难,但动她罩着的人…
她正要开口,却见楚哲倔强地挣脱执法弟子,昂着头对黄锐喊道:“我没有错!我只是说出事实!大师兄你分明是因为昨日…”
“堵上他的嘴!拖下去!”黄锐生怕他提起昨日丑事,惊惶地打断。
执法弟子不再犹豫,捂住楚哲的嘴,强硬地将他拖了出去。楚哲挣扎着,回头望向叶纵的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有焦急,仿佛在说“师姐别信他”。
叶纵看着少年被拖走的背影,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玉衡真人冷眼旁观,并未阻止。他也想借此敲打一下叶纵,让她认清谁才是主宰她命运的人。
很快,殿外传来了沉闷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以及极力压抑的闷哼。
叶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每一下鞭声,都像抽在她的神经上。
就在这时,李小婉红着眼眶,怯生生地跑进大殿,带着哭腔对叶纵小声道:“师姐…师兄他…他们打楚师兄…打得好狠…”
叶纵猛地睁开眼!
眼底最后一丝慵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寒意和汹涌的怒意!
她肩头的泼墨猴感应到她的情绪,立刻叉腰跳起,指着黄锐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嘲骂道:
“吱吱!打不过就告状!白毛鸡你羞不羞!”
“自己屁功惊天动地,还有脸说别人不入流?”
“我看你这修为都练到脸皮上了吧?厚得能挡飞剑!”
“学什么剑修啊?你去山下寺庙门口坐着呗!石狮子都没你能蹲!人家香火钱都比你剑气旺!”
猴子的嘴又快又毒,句句往黄锐痛处戳。
黄锐气得脸都绿了,浑身发抖:“孽畜!孽畜!师尊您看看!这就是叶纵教出来的好东西!”
玉衡真人也被这泼猴骂得额头青筋直跳,但自持身份,不好跟一只畜生计较,只得一拍桌子:“够了!成何体统!”
他试图缓和气氛,干笑两声打圆场:“呵呵…纵儿这灵宠,倒是…灵性十足。黄锐,你也是,跟一只猴子置什么气?楚哲顶撞师兄,小惩大诫便是了。”
叶纵却完全不接他的茬。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玉衡真人,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请教您。”
玉衡真人被她看得心中一跳,强自镇定:“何事?”
“弟子还记得,三年前,黑风岭妖兽暴动,围攻宗门灵矿。是谁,不顾生死,孤身深入兽潮,斩杀那头即将进阶的筑基巅峰妖狼,保住了灵矿,也救了当时被困矿洞的数十名弟子?”
玉衡真人脸色微变。
“弟子也还记得,两年前,宗门大比前,又是谁,为了给几位‘核心弟子’争夺那秘境灵药,豁出半条命,越级挑战守护妖兽,最终浑身是血地把药带回来,自己却伤了根基,闭关半年?”
叶纵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静的大殿上。
“当时,师尊您,还有几位长老,可是亲口许诺,那些功劳都记着,将来必有所报。弟子想问,如今三年过去了,不知宗门许诺的回报,何时能兑现?”
她往前一步,逼视着玉衡真人:“不如就今日吧。弟子也不贪心,就要那次灵矿任务和秘境采药应得的全部贡献点和灵石。折算下来,也不算多,够买几百瓶上品凝元丹了吧?”
玉衡真人的脸色彻底变了,笑容僵在脸上,手心微微出汗。
他怎么可能给!那些资源早就被他用来培养自己的心腹和子侄了!而且,他从未想过要兑现给叶纵!当初的许诺,不过是空头支票,是为了让她继续卖命!
这逆徒,竟然在这个时候,如此清晰地翻旧账!
“这…”玉衡真人支吾道,“宗门近年开销巨大,库府也不宽裕…况且时隔久远,账目…”
“账目不清?”叶纵冷笑,“没关系,弟子这里,大概还记得数目。若师尊觉得有误,我们可以请戒律堂的长老一起,现在就核对历年任务卷宗和库房出入记录,一笔一笔,算个清楚明白?”
玉衡真人瞬间骑虎难下!核对账目?那怎么行!那些资源被他挪用,根本经不起查!一旦查出来,他这掌门的脸面往哪搁?
他看着叶纵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终于明白,她今天根本不是来接受训话或者诱惑的,她就是来撕破脸的!
黄锐也惊呆了,他没想到叶纵敢如此直接地逼宫。
大殿内一片死寂。
玉衡真人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给资源?不可能!核对账目?更不行!
半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寒声道:“叶纵!你这是在威胁为师?威胁宗门?”
叶纵坦然回视:“弟子不敢。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天经地义。”
“好好好!”玉衡真人连说三个好字,气得笑了起来,“本座真是养了个好徒弟!既然你如此斤斤计较,丝毫不念师徒情分、宗门培育之恩,那本座也不必再顾念什么了!”
他猛地一挥袖:“你不是想要资源吗?可以!但你今日行为,已触犯门规,顶撞师尊,质疑宗门!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本座念你昔日尚有微功,网开一面——只要你立刻滚出宗门,之前种种,便一笔勾销!那些资源,你也休想再拿走一分一毫!”
他想用最严厉的惩罚吓住叶纵,逼她服软。废去修为,逐出师门,这足以让任何修士恐惧。
然而,叶纵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仿佛甩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师尊此言当真?”她确认道。
“本座一言九鼎!”玉衡真人冷喝。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叶纵步步紧逼,“请师尊写下逐出师门的文书,言明你我师徒缘尽,恩怨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弟子画押即刻便走,绝不回头。”
玉衡真人简直要气疯了!这逆徒竟然还要字据!他咬牙取出玉简,迅速以神念刻印下一份逐出师门的文书,内容极尽苛责,将叶纵描述成忘恩负义、顽劣不堪之徒。
“拿去看!看完立刻滚!”他将玉简掷向叶纵。
叶纵接住,仔细看了一遍,对其中的污蔑之词不置可否,爽快地在末尾打上了自己的神魂印记。
“多谢师尊成全。”她将玉简收回怀中,仿佛那不是屈辱的证明,而是自由的通告。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向殿外走去。
路过黄锐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淡淡道:“对了,恭喜黄师兄,终于扫清障碍,以后这首席大弟子,乃至…未来掌门之位,都是你的了。希望你这位置,坐得稳。”
黄锐被她话中的寒意刺得一哆嗦。
殿外,阳光正好。楚哲刚受完鞭刑,脸色苍白地被李小婉扶着,看到叶纵出来,急忙想上前。
叶纵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背上渗出的血痕,眼神微不可查地软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
“师姐…你没事吧?”楚哲急切地问。
“没事了。”叶纵抬手,轻轻拂过他额角的汗,“跟我走吗?”
楚哲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叶纵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殿内师尊的虚伪和大师兄的恶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
“跟!师姐去哪,我就去哪!”
他甚至没问要去哪里,也没考虑离开宗门后的艰难。
李小婉也怯生生地拉住叶纵的衣角:“师姐…我也…”
叶纵拍了拍她的头:“你先留下,照顾好自己和你那只猫。以后…或许还会再见。”
她不是不想带李小婉走,但这小丫头性子太软,资质也差,跟着她离开宗门,风险太大。留在宗门,至少安全。
说完,叶纵带着楚哲,径直向山下走去。
泼墨猴蹲在她肩头,回头对着议事殿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吱!破地方!爷不待了!”
玉衡真人站在殿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没想到叶纵竟然真的如此决绝!更让他隐隐不安的是,叶纵最后那平静的眼神,仿佛不是被驱逐,而是…主动挣脱了枷锁。
“师尊,就让他们这么走了?”黄锐不甘心地问。
“不然呢?”玉衡真人烦躁地喝道,“一个心不在宗门的废物,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走了干净!从今日起,谁再提叶纵,门规处置!”
他甩袖转身回殿,内心却莫名空了一块,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萦绕心头。
而山下,叶纵感受着拂过脸颊的自由山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真实的弧度。
摆烂计划,提前圆满完成。
接下来的,是复仇时间。
第六章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走出宗门护山大阵的范围,楚哲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茫然和…火辣辣的疼痛。
背上那十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执法弟子下手一点没留情。他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却努力挺直腰板,不想在师姐面前显得太窝囊。
“师姐…我们…现在去哪?”他小声问道,看着前方叶纵看似悠闲却步伐坚定的背影。
叶纵没回头,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去?先找个地方给你治伤,顺便…喂猴子。”
她肩头的泼墨猴立刻吱吱叫起来表示赞同,还不忘吐槽:“就、就是!傻小子挨打都不吭声,蠢、蠢死了!爷、爷都看饿了!”
楚哲:“…” 他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安心。只要师姐在,好像去哪真的都无所谓。
叶纵熟门熟路地带着他绕到宗门后山一处偏僻的峡谷,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天然洞穴,入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暂时在这儿歇脚。”叶纵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洞穴里很干燥,还算干净,角落里甚至铺着些干草,似乎有人偶尔会来。
楚哲好奇地打量:“师姐,你怎么知道这里?”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来这儿躲清静。”叶纵含糊道,从储物袋里(幸好她习惯把所有家当随身带着)掏出伤药和清水,“趴下。”
楚哲脸一红,乖乖趴在那堆干草上。
叶纵掀开他被鞭子抽破的弟子服,看到背上那十道交错的、皮开肉绽的血痕,眼神又冷了几分。她下手却极轻,仔细地为他清洗伤口,敷上药粉。
冰凉的药粉缓解了灼痛,楚哲舒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又问:“师姐,我们以后…真的不回宗门了吗?”
“怎么?后悔了?”叶纵手下不停,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有!”楚哲立刻否认,急得想扭头看她,“我就是…就是觉得师姐为了我,和师门彻底闹翻,不值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叶纵拍了一下他没受伤的肩膀,让他老实趴好,“本来也没想待下去。正好借题发挥而已。”
她说的是实话。但楚哲的维护和毫不犹豫的跟随,确实在她意料之外,也让那颗被冰封已久的心,渗入了一丝暖意。
药上好了,叶纵又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个灵果,丢给眼巴巴的泼墨猴,自己也拿出一个啃了一口。
“那…师尊…玉衡真人他,真的欠师姐那么多资源吗?”楚哲换了个话题,他想起大殿上叶纵说的话,依旧觉得震撼。
“只多不少。”叶纵冷笑,“黑风岭那次,我差点把命搭上,带回来的妖狼材料和灵矿保全的收益,足够养活半个内门弟子十年。秘境那次更是,那株‘赤阳朱果’…哼,本来就是我拼死摘来的,最后大部分进了谁的肚子,你猜?”
楚哲沉默了。他入门晚,但也隐约听过一些关于大师姐曾经如何天才、如何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的传说,只是后来她渐渐沉寂,传言也变成了嘲讽。
如今才知道,背后竟是如此不堪。
“那师姐为什么不早点要回来?”
“以前蠢,被‘师徒情分’、‘宗门大义’糊住了眼。”叶纵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总觉得只要努力付出,总会得到认可和回报。”
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得可笑。人家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成了可以无限榨取价值的血包和工具。
“哦…”楚哲似懂非懂,但他感觉师姐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更清醒,也更…让人心疼。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没了宗门资源,修炼会不会很困难?”楚哲开始担忧现实问题。
叶纵却笑了,笑容里带着点狡黠和强大的自信:“资源?抢…哦不,赚就是了。天地这么大,秘境、遗迹、妖兽…哪里没有资源?以前是被宗门框住了,以为只有他们给的才是好的。殊不知,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她付出的代价,是前世的一条命。
“至于修炼,”她瞥了一眼楚哲,“你以为我带你们去收灵宠,真是纯粹为了玩?”
她站起身,走到洞穴口,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你的龟,小婉的猫,还有这只嘴贱的猴子…它们就是你们现阶段最好的‘资源’和老师。”
泼墨猴不满地吱吱叫,似乎在抗议“老师”这个称呼。
楚哲茫然:“啊?”
“灵宠与主人心意相通,协同作战、修炼,事半功倍。而且,与不同属性的灵宠相处,本身就是对心性和灵力的锤炼。”叶纵解释道,“更何况,你这龟…可不简单。”
她之前就注意到,楚哲那只总是缩头的龟,壳上的花纹隐隐构成一种天然的聚灵阵纹,虽然微弱,但长期待在它身边,对修炼大有裨益。而李小婉那只高冷的猫,眼神灵动,极可能拥有罕见的洞察甚至幻术类天赋。
至于泼墨猴…除了嘴贱,它那分叉的尾巴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是个天生的寻宝和预警器。
这些都是宗门正统教育不会详细教导的偏门知识,却是叶纵前世历经生死后积累的经验。
楚哲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意识到,修仙之路原来还可以这样走。
“那…师姐,我们现在就先在这里修炼吗?”
“不。”叶纵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等你伤好点,我们去个地方。”
“去哪?”
“黑风城。”叶纵吐出三个字,“那里三天后有个地下交易会,据说会出现一些…有趣的东西。而且,距离黑风岭也不远。”
黑风岭,正是她前世陨落,也是她重生归来的地方。她总觉得那里还藏着什么秘密,或许与她重生有关。而且,那种混乱之地,正好适合她目前这种“黑户”身份,也方便她打听消息和寻找复仇机会。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启动资金。卖掉几件用不上的、从宗门“带”出来的材料,换些灵石傍身。
楚哲对黑风城一无所知,但听到“交易会”,眼睛亮了一下:“我们能去买东西吗?”
“看情况。”叶纵瞥了他一眼,“主要是去卖东西。以及…看看有没有冤大头…哦不,有缘人。”
她掂量了一下储物袋里几件品质不错但属性与她不符的法器,那是她前世积累的一部分,重生后一直没动。
泼墨猴兴奋地上蹿下跳:“卖、卖钱!买、买果子!”
叶纵勾唇一笑:“对,买果子。买很多很多的果子。”
夜幕降临,洞穴里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楚哲吃了点东西,药力发作,沉沉睡去。奔波一日,又受了伤,他确实累了。
叶纵坐在火堆旁,擦拭着那把她用来拨偏黄锐气劲的、粗糙的小木剑,眼神明灭不定。
泼墨猴安静地蹲在一旁,难得没有吵闹,只是时不时抓抓身上的毛。
离开宗门,只是第一步。前路必然遍布荆棘,玉衡真人和黄锐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看着跳动的火焰,感受着身旁少年平稳的呼吸,叶纵的心却异常平静。
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且,她握着的,不再是别人赋予的、带着枷锁的利剑。
而是她自己削的,哪怕粗糙,却完全属于自己、指向真正敌人的木剑。
“师尊,师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低声自语,随手将小木剑投入火中。
木剑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她眼中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离开宗门的第二日,叶纵便带着楚哲和泼墨猴去了酒散人常待的那个破旧小院。
老头依旧醉醺醺地靠在墙角,抱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对叶纵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眼皮耷拉着哼唧:“嗝……两个小讨债鬼来了……还带了只黑毛猴……晦气……”
泼墨猴立刻龇牙:“老、老酒鬼!说、说谁晦气!”
叶纵没理会猴子的叫嚣,将一份从山下小镇买的、油纸包着的酱牛肉和一坛还算不错的烧刀子放在老头面前。
“师尊,弟子来辞行。”她语气平静,甚至带上了几分难得的正式。
酒散人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有些拘谨、背上还带着伤的楚哲,嘿嘿笑了两声:“滚就滚呗……还带啥东西……假客气……”
话虽如此,他却毫不客气地撕开油纸,抓起酱牛肉大口啃起来,又拍开酒坛泥封,猛灌了一口。
“不过……”他啃着肉,含糊不清地道,“出门在外……没点硬货傍身……死得快……”
他醉眼朦胧地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两个更脏、更破的小葫芦,分别扔给叶纵和楚哲。
“拿去……省着点喝……老子……老子也没多少了……”
叶纵接过葫芦,拔开塞子闻了闻。
一股浓郁呛鼻的酒气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还隐隐透着一丝极其精纯温和的灵力波动。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了。
这药酒……!
前世她为宗门立下那般大功,受伤濒死时求一枚“九转还元丹”疗伤根基,玉衡真人都推三阻四,最后只给了些效果平平的次等丹药。而酒散人随手给的这破葫芦里的药酒,其药力精纯程度,竟远超那所谓的“九转还元丹”!虽算不上世间最顶级的奢侈珍品,但对她目前巩固根基、温养经脉而言,却是最合适不过的极品!
还有给楚哲的那一壶,显然是更侧重于固本培元、加速外伤愈合的。
她前世在师门,何曾吃过这样的“好货”?那些人也配叫“师尊”、“师兄”?
叶纵握紧了葫芦,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慵懒散漫,对着酒散人,正正经经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师尊赠药。”
这一拜,真心实意。
酒散人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摆摆手,扭过头去继续啃肉喝酒,嘟囔着:“滚滚滚……少来这套……肉都吃不痛快了……记得……活着回来……打酒……”
叶纵直起身,没再多说,将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她将葫芦小心收好,拉了拉还在发愣的楚哲:“走了。”
楚哲连忙也学着叶纵的样子行了个礼:“多谢师祖!” 然后宝贝似的捧着自己的小葫芦,跟了上去。
走出小院很远,楚哲才小声问:“师姐,这酒……很珍贵吗?”
“嗯。”叶纵淡淡应了一声,“比你那傻脑子想的还要珍贵点。省着喝,每次一滴兑水,足够你用一个月了。”
楚哲咋舌,更是小心翼翼。
两人一猴在峡谷洞穴里又摆烂了一天。叶纵指导楚哲如何用药酒修炼疗伤,自己也服用了一丝,感受着那温和却强劲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因为重生而略显虚浮的根基,心中对酒散人的身份更是多了几分猜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叶纵换了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也给了楚哲一件:“走吧,带你去见识见识黑风城的‘夜景’。”
黑风城的地下交易会,位于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坊市深处。入口是一个不起眼的当铺,需要特定的暗号和对上一块灵石才能进入。
穿过幽暗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被改造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摊位上摆着见不得光的材料、功法、情报,甚至还有被禁锢的灵兽。空气里混杂着灵药香、血腥味和一种隐秘的欲望气息。
楚哲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又好奇,紧紧跟在叶纵身后,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瞟。
泼墨猴蹲在叶纵斗篷帽子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时不时用只有叶纵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左、左边摊子,那、那破石头里有好东西……吱,右、右边那大叔,裤衩里藏了把短剑……”
叶纵看似随意地逛着,实则目标明确。她很快找到了几个收售材料的摊位,将几件用不上的法器换成了中品灵石,手里顿时宽裕了不少。
就在她准备打听一下有没有关于黑风岭近期异常消息时,前方一阵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正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拉扯。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旧布包,哭得撕心裂肺:“不要!求求你们!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东西了!不能卖!”
一个大汉恶声恶气道:“小丫头片子!欠了赌坊的钱还敢赖?拿这破玉佩抵债是看得起你!再不松手,打断你的腿!”
周围有人围观,却大多面露冷漠,甚至带着看戏的笑意。
楚哲一看,少年人的热血瞬间涌上头,下意识就要冲过去:“你们干什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叶纵却一把拉住了他。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那小女孩看似绝望无助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那几个演技浮夸的大汉,最后落在人群外围一个摇着折扇、衣着华贵、眼神带着戏谑的年轻公子哥身上。
那公子哥腰间挂着的玉佩,赫然是玉衡真人所在家族的徽记!
陷阱。
一个拙劣,却针对楚哲这种愣头青极其有效的陷阱。
“师姐!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楚哲挣扎着,对叶纵的阻拦感到不解甚至愤怒。他印象中的师姐,虽然表面冷漠,但内心是善良的(会救他、救小婉、救灵宠),怎么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闭嘴,蠢货。”叶纵声音冰冷,“你看不出那是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她只是个孩子!”楚哲急道,“师姐!你难道变得如此冷血了吗?就因为离开了宗门?”
“我冷血?”叶纵气笑了,甩开他的手,“好,你去。你去逞你的英雄,看看最后是谁给你收尸。”
她太了解世家大族那些龌龊手段了。这摆明了就是师尊家族的人摸清了他们的行踪,故意设局,要么当众羞辱他们,要么趁机拿下,好向玉衡真人邀功。
被愤怒和“正义感”冲昏头脑的楚哲,见叶纵不仅不帮,还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失望至极,大吼一声:“我看错你了!”
说完,竟真的挣脱开来,冲了过去,挡在那小女孩身前:“你们放开她!欠多少钱,我…我帮她还!”
那摇折扇的公子哥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几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狞笑着放开小女孩,转向楚哲:“哟?来了个充大款的?行啊,连本带利,一百下品灵石!拿出来吧!”
楚哲顿时傻眼了。他全身家当加起来也没几个灵石。
“我…我现在没有…但我可以…”
“没有?耍我们玩呢?”大汉脸色一变,一拳就砸向楚哲面门。
楚哲慌忙格挡,但他那点修为哪里是这些专门豢养的打手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那“小女孩”早就机灵地跑到公子哥身边,脸上哪还有半点泪痕,只剩下得意的嘲笑。
“啧,还以为叶纵带出来的人有多厉害,原来是个废物点心。”公子哥摇着扇子,踱步过来,用鞋尖踢了踢楚哲,“带走!正好问问他那好师姐躲哪儿去了!”
楚哲被堵住嘴,拖向暗处,他拼命挣扎,眼中充满了绝望、愤怒和……一丝后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整个过程,叶纵就站在不远处阴影里,冷眼旁观,甚至打了个哈欠。
直到楚哲被拖进一条更偏僻的死胡同,那几个打手准备下重手逼问时——
“啧,麻烦。”
叶纵叹了口气,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死胡同里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和惨叫。
不过瞬息之间,叶纵便拉着惊魂未定、绳子已被解开的楚哲走了出来。身后胡同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那几个打手,个个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昏死过去。那个公子哥则被自己的折扇钉在了墙上(并未伤及要害),吓得尿了裤子,涕泪横流。
泼墨猴跳过去,对着那公子哥做了个极丑的鬼脸:“傻、傻缺!惹、惹你猴爷!吱吱!”
叶纵看都没看那公子哥一眼,只是松开楚哲,淡淡道:“走了。”
楚哲脸上火辣辣的,比挨打还难受。他低着头,跟在叶纵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走出了很远,他才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
“师姐……对不起……我错了……”
叶纵没回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冲动行事…还…还那样说你…”楚哲越说声音越小,“师姐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叶纵似乎笑了一下,“跟个傻子生气,不值当。只是给你上一课,修仙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泛滥的善良,死得最快。”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冲出去的那一下,还算有点胆子。就是脑子没跟上。”
楚哲:“…” 这算是夸奖还是批评?
但他心里却松快了不少,师姐还愿意教训他,就说明没真的放弃他。
“那…师姐你怎么看出那是陷阱的?”
“那小女孩的手,比你的还干净。哭得那么响,眼里没半点泪光。那几个大汉雷声大雨点小,明显等着冤大头撞上去。最重要的是,”叶纵瞥了他一眼,“那个摇扇子的蠢货,身上的玉佩,是玉衡老狗家族的标记。这么明显的局,也就你看不出。”
楚哲恍然大悟,更是羞愧难当。
经过这番折腾,地下交易会也没啥心情逛了。叶纵带着垂头丧气的楚哲直接回了峡谷洞穴。
第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叶纵并未急着去黑风岭探查,也没有立刻开始什么轰轰烈烈的复仇大计。
她真的开始…摆烂了。
带着楚哲,离开了黑风城周边,仿佛漫无目的地在各处山水之间游荡。
今天在这个灵气尚可的山头睡到日上三竿,明天去那个风景秀丽的湖边钓鱼烤来吃,后天又钻进某个凡人小镇,尝遍当地小吃。
她不再像在宗门时那样逼迫自己修炼,也不再给楚哲制定什么严苛的计划。只是偶尔心情好了,会指点一下楚哲如何更有效地吸收药酒灵力,如何与那只总是缩头的龟沟通感应。
泼墨猴更是撒了欢,天天在山林间窜来窜去,时不时叼回来些稀奇古怪的野果,或者追得野鸡野兔满地跑。
楚哲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来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发现,这样“不努力”的修炼,进度似乎…并不慢?
背上的伤早就好了,修为在药酒和放松的心态下,竟然水到渠成般地突破到了炼气四层!而且根基异常稳固,灵力运转圆融自如。
他更发现,师姐懂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她能辨认出深山里最不起眼的灵草,能说出各种低阶妖兽的习性弱点,甚至能看懂某些古老残碑上的文字。
一路上,他们遇到过拦路打劫的散修,被叶纵随手打发了;也遇到过真心求助的村民,叶纵心情好时会让泼墨猴去偷偷解决点小麻烦。叶纵教会楚哲如何分辨其中的真假与风险。
楚哲对师姐的佩服和依赖,在与日俱增的相处中,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厚的情感。他甚至不再去思考为什么要跟着师姐这样“游手好闲”,只是觉得,只要跟在师姐身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就觉得很踏实,很…欢喜。
而叶纵,在这一个月的游历中,变化更大。
她前世像一根紧绷的弦,为宗门、为责任、为虚无缥缈的“大道”拼命燃烧自己,反而忽略了沿途风景,心境始终留有滞碍,修为到了后期更是难以寸进。
这一世,她放下执念,顺应本心,甚至主动压制修为的提升(她早已能轻松结丹,却强行将灵力用于锤炼根基),心境反而变得圆融通透,神识之力潜移默化中增长得极为恐怖。前世的许多修炼瓶颈和感悟,在这一世的“游山玩水”中,竟豁然开朗。
她的实力,远比表面看上去的炼气期要深厚得多。只是她不愿那么快晋级,这一世,她要求的是绝对牢固的根基和远超同阶的战斗力。
这天傍晚,两人一猴坐在一条大河边的礁石上,看着夕阳将河面染成金红色。
楚哲手里拿着根烤鱼,一边喂自己的龟(那龟终于肯经常伸出头了),一边看着身旁师姐被夕阳勾勒出的柔和侧脸,忍不住问道:“师姐,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叶纵嘴里叼着根草茎,闻言眯了眯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怎么?腻了?”
“没有!”楚哲连忙摇头,“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像做梦一样。” 不用练功到吐血,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担心明天会不会被放弃。
叶纵轻笑一声,吐出草茎。
“休息够了。”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望向黑风岭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
“楚哲。”
“嗯?”
“明天开始,教你点真东西。顺便,去个地方,找点答案。”
游山玩水的摆烂假期,结束了。
复仇的齿轮,终于要开始缓缓转动。
楚哲看着她眼中熟悉又陌生的光芒,心中莫名一紧,却又涌起一股期待,重重点头:“好!”
插入书签
编辑云婳〗 于 2025-08-29 13:57:11 发信给您:〖签约申请〗
【已阅关闭】
您的作品《折叶》申签未通过,详情为:文章整体有待改进,文笔不错、简纲有待改进、人设有待改进、创新点有待改进、看点有待改进,继续努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