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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珍珠尚还记得,那日生死之际,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安庆绪,她心知肚明安庆绪的固执,但重活一世,对有些事情早已看淡,她的安二哥未曾不是走入歧途。
果不其然,安庆绪已经在骊山行宫附近,那日才将李俶的药煎好,就有个贼头贼脑的内侍递了信笺进来,无非是约她一叙,珍珠考虑良久,终还是赴约了。
正是夜色朦胧,荆园里头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珍珠瞧着月朗风清,想着幼时的事情,曾几何时,她与安二哥也算得是兄妹情深,却为何,到最后会成了那个下场。
战火纷飞,隔着千军万马,她只能听到安庆绪的喊声, “李俶,快带珍珠走!”
李俶千里迢迢赶来救她,她自然是要随李俶去的,只是没想到安庆绪的大燕已岌岌可危,史思明更是要取他性命,夺他大燕的,“珍珠,快走,别回来!”他歇斯底里的喊声尚还在珍珠耳边回响。
只因他不想让珍珠亲眼看着他死去。
万军丛中,安庆绪的鲜血染红了邺城城门前的泥石。
接着史思明所部的兵士蜂拥而上,只为了取他的首级领赏,她的安二哥,到头来,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安庆绪终是为她而死,死在邺城,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大燕国。
“珍珠,你看着我。”她还记得,安庆绪那时候已经有些疯了,双手按在珍珠肩膀上,眸色通红,发髻凌乱,只是将手上的凤袍往她怀中塞,“我把天下给你了,我把天下给你了……”
想到此,她只抹去眼眸下的温热液体,抬头看着已在此等候她许久的人。
“安二哥。”她唤出了久违的称呼。
“珍珠。”那说话的人,一袭雪青衣衫,恍若与这月光合在一处,交相辉映,他看着珍珠,笑容浅浅。
珍珠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为何,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她与安庆绪,究竟谁欠了谁呢?
“你没事吧。”安庆绪快步上前,显然是想到那日的事情,上上下下打量着珍珠,良久才放下心来,“我一直但心里,却进不去,只能在骊山行宫外守了十数日。”
“十数日?”珍珠抬眸看他,骊山行宫外头是荒郊野岭,安庆绪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定然是避着侍卫的,珍珠这才发觉,安庆绪憔悴许多,这几日,他想来并不好过。
“珍珠,你和我走吧。”安庆绪徒然看到珍珠眸中些许愧疚,心下好受许多,立时看着珍珠,只恨不得即刻带着珍珠离开这里,他的笑容一如往昔。
“安二哥,可是真心爱着我?”她从未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安庆绪。
安庆绪紧紧盯着她清秀白皙的面容,一时紧张到不知该如何回答,话也有些语无伦次,“那是自然,珍珠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现下自然是爱你的,珍珠,你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既是真心爱我,安二哥也必定不能见我难过。”
安庆绪双眼一亮,只觉得今日珍珠不同往昔,已是直面与他说起这相守之时,“珍珠,你跟着我,这辈子都会幸福的。”
“那安二哥可知道什么是幸福。”珍珠勉强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不是他那利刃刺入自己的心扉,而是在那邺城之中,醉酒胡言扯着凤袍给自己,万千言语,都哽咽在心头。
安庆绪一时没有回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福并非一时快活,而是彼此相守的初心,我与安二哥自小在一块,我敬安二哥为兄长,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纵然与相伴与安二哥左右,也不会长久快活,与你与我,都是徒然罢了。”
珍珠此言,只字不提李俶,只因她知道,安庆绪最想不通的,莫过于他与李俶之间到底差了什么,因而他成了大燕的皇帝仍旧不得满足,而今,珍珠只说自己。
她知道,今日这番话或许不会让安庆绪立时回头,但也算是能劝劝他。
月色正好,珍珠一个独自走在青竹园之内,忽仰起头来,看着满天星辰,叹了叹气,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知娘娘在忧思什么?”
月光下,他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好似与月光融为一体,偏生他微扬起唇角,衬着这清冷月色都有了暖意。
“你唤我什么?”
他伤势还未大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微微靠在长廊上,也仰起头来,瞧着适才珍珠看过的那一轮明月,“娘娘定是在想,裙下之臣太多,真是烦扰。”
珍珠听他这话意思,顿时明了,原来他竟跟着自己一同去见了安庆绪,也不知躲在哪儿,听了个大概,回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要“兴师问罪”了。
“是呀,裙下之臣太多,我这才明白,原何会有面首之说,正是烦扰。”她哧哧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俶,眼波流转,正是少见的媚人神色,脸上夹着些红晕,眼角的弧度就像月牙一样好看。
“哦?”李俶拉长了音,“唤你两声娘娘,你就要养面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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