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被自己的美貌撩到了

　　宋轻的声音一贯如此，白梨也分辨不出这声轻“啧”代表何意。

　　眼下，白梨泛着困，没心思去琢磨宋轻的意思，也没心思去调侃，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状态。

　　.

　　周五，模拟考考完的第三天。

　　白梨刚进教室，就听到班里学生在讨论数学考试的事儿。

　　“课代表说了，数学分数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分数排名表呢？怎么没贴出来？”

　　“好像说是要等上课的时候公布，毕竟，这次分数普遍都不理想，数学老师要跟咱们训话的。”

　　“上课公布？公开处刑？”

　　“别吧……分低是我们的错吗，明明是出卷人的错！咋整啊？我要估计创新我的历史最低分了……”

　　……

　　数学在理科班的学生心里地位极高，一听说数学分数出来了，顿时议论纷纷。

　　白梨牵了下嘴角，把塞进抽屉里，刺啦一下拉开拉链，一边拿书一边问宋轻：“你没给我考出太离谱的分数吧？”

　　“正常分数。”宋轻答。

　　白梨又回想起宋轻上回说的“随便写了写”，也不知宋轻的所谓正常分数和随便一写是什么概念。

　　希望是真的正常分数。

　　周五上午的第一二节就是数学连堂。
　　早读刚结束，班里的氛围便凝重起来，学生们开口闭口都在讨论马上要出炉的数学成绩。

　　数学老师抱着一摞答题卡走了进来，那摞答题卡上还飘着一张A4纸，像极了分数表。

　　班里的氛围更凝重了。

　　已经有学生按捺不住，依仗着和数学老师关系好，开始小声跟老师问分。

　　数学老师只摆了摆手：“上课说。”

　　说完这句话，数学老师的目光定在了白梨身上。

　　白梨敏锐地察觉到了数学老师的目光，心头一紧。

　　“宋轻，你确定我考了个正常分数？”白梨又问了一遍。

　　“很正常。”宋轻答得波澜不惊。

　　前面，数学老师已经将那摞答题卡交给了课代表，让课代表把答题卡发下去。

　　模拟考这种大考，都是机读卡，老师在电脑上阅卷，所以答题卡上没有任何批改痕迹。

　　学生们对发下来的答题卡表现得兴致缺缺，自己写了什么东西自己知道，懒得再看，只等着老师公布分数。

　　只有白梨，接答题卡时手心掖着汗。

　　她接过答题卡，凑到眼前，拉开一看——

　　只见龙飞凤舞的潇洒字迹布满了整张答题卡，虽因空间受限，稍稍收敛，但每个字细细看去，都呈张牙舞爪之态。

　　白梨乍一看，险些以为这就是自己写的。

　　和宋轻那手优雅漂亮的字体截然不同。

　　“你能模仿我的字迹？”白梨压了压眉。

　　“不然呢？”宋轻反问。

　　白梨仔细看看了字迹的内容，有很多看不懂的东西。这是宋轻代她考的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字迹，可每一个字都与她无关。

　　这个女人，能模仿她的字迹，知道她的生活习惯，知道她的人生经历……

　　如果当初，所谓的系统没有故障，如果宋轻真的成功降落在自己的身体里，想必，这个女人能很好地模仿自己，继续活下去。

　　旁人顶多觉得她经历破产、性情有变，没人会知道这具躯壳里已经换了灵魂。

　　宋轻通关了多少个副本，就顶替过多少人的灵魂。

　　白梨眼眸微沉。

　　这就是玩家吗？可以利用系统赶走别人的灵魂，抢占别人的躯壳，抢占别人的人生，还心安理得。

　　“叮铃铃！”

　　上课铃响，不少惦记着数学分数的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

　　白梨也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看向讲台。

　　“……这次数学考试难度很大，大家得分不是很理想，分数不重要，关键是要找到问题……大家不要太惦记分数，我们先把上次没讲完的压轴题讲完。”数学老师先说了一番开导学生的话，便开始讲解压轴题。

　　因为这次出题难度大，所以这份卷子讲到现在还没讲完，最难的压轴题还没讲。

　　“压轴题其实有点超纲，最后判断增减性、缩放的时候要用到竞赛难度的不等式，我在这里先给大家证明……”数学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推导过程。

　　白梨也望向黑板，和大家一起埋头做笔记。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梨总觉得，数学老师讲题的过程中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数学老师的目光像根鞭子，每过一会儿，就往白梨身上抽一下，像是要把她看掉层皮一样。

　　白梨在心里捏了把汗。

　　这时，数学老师已经讲完了题目。
　　几十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讲台，只等着数学老师公布分数。

　　“好了，标准答案讲完了，还有同学有其他做法吗？”数学老师并没有开始谈分数，而是先问了这样一句话。

　　全班陷入了死寂。

　　没有一个人举手发言。

　　白梨在这份死寂中低下头，感到几分不安。

　　就在下一秒，数学老师点到了她名字，把她心中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白梨，你来说说，还有别的方法吗？”

　　果然。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

　　以白梨现在的进度，还没有吃透导数的知识点，老师讲的标准答案她也听得云里雾里，准备先做好笔记回去在慢慢理解。

　　结果数学老师这道响雷就炸在她头上。

　　“不是吧？数学老师点骚货起来干什么？”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就白梨那个智商，标准答案都没听懂吧……”

　　“我听说，压轴题全年级做对的没多少，能写出来的都集中在高分班和竞赛班，我们班可能没一人做对的……”

　　台下传来一阵小声的窃窃私语。

　　白梨一手试卷，一手答题卡，低着头，缓慢地站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答题卡翻到背面。最后一道压轴题，已经被宋轻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填满了。

　　如果白梨说她不会，那么老师就会质疑她的信用，质疑这张答题卡是否真的由她完成。
　　如果白梨说她会，那就是把宋轻的成果揽到自己身上，就是认可了宋轻的做法，享受宋轻带来的荣誉和赞美。

　　这个女人……

　　白梨越发觉得，宋轻就像一个在她耳边吟唱的魔鬼，引诱着她，把她往深渊里拖。

　　她低着头，沉默。

　　数学老师又问了一遍：“白梨，这题有没有别的解法？如果你有别的解法，就和大家分享一下。”

　　白梨将胸腔的浊气缓缓吐出，眼镜后纤长的睫毛扑闪着。

　　“我有别的解法。”白梨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台下瞬间骚动了起来，窃窃私语声开始扩大——

　　“这骚货说什么？她会做？搞笑吗？”
　　“可老师为什么点她啊……她不会真的做出来了吧……”
　　“那她能用啥解法？小学方法吗？……”

　　数学老师用严厉的目光扫视过去，台下才逐渐安静下来。

　　白梨袖子里握紧的手一下子松了。
　　一旦开了口，后面就流畅了。

　　她把宋轻写的解法念了出来：“由坐标和距离公式计算得出下列线段的长度……再由余弦定理知……角ABC等于角ADC，证得四点共圆……”

　　与此同时，数学老师开始在黑板上顺着她的思路板书。

　　白梨褪去了仅剩的矫情，念一段，便抬头看一眼黑板上的板书，嘴角带笑，张扬而自信，没有一丝局促。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勉强看懂了宋轻的解法。

　　题目数据给得巧合，恰好两个夹角的余弦代数表达式相等，于是宋轻便把一道函数题转化成了一道几何题，跳过了增减性的讨论，不超纲即做出了答案。

　　宋轻这个女人，有点本事。

　　话音渐落，白梨说完了解法，坐回到位置上。
　　台下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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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微弱的声音发出来。

　　“确实很巧妙……这是白梨自己做的？”
　　“会不会是抄的啊？”
　　“抄的吧。”
　　“她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15号考场都是吊车尾的学生，没人能给她抄吧……”
　　“那有可能是偷带手机作弊查的，我知道白梨一直有智能机。”
　　“我查过这道题，网上没答案，这题是咱们学校老师原创的，而且和标答不一样的解法，也不可能是偷答案的……”
　　“她真是自己做的啊……”

　　所有作弊的可能被一条条否定，最后只剩下唯一的结论——

　　不学无术、铁定倒数第一的白大小姐，居然用不同于标答的解法，解出了那道难度爆表的压轴题。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梨的身上，充满各种质疑和震惊，像是要把白梨纤弱的身体灼烧出一个洞来。

　　“白梨，你跟老师说实话，这个解法是你写出来的吗？”数学老师问出了台下学生的心声。

　　白梨低下头，接受着来自全班人的注视。

　　她当然可以否认，保全所谓的尊严，然后得一个“找代考作弊”的名声，所有已经好转的事情都会回归原点，甚至更糟，从此陷在泥潭里。

　　这样宋轻的任务失败，她的路也毁了。
　　两败俱伤。

　　于是，白梨回答了：“是。”

　　是她写的。
　　是她的身体写出来的，但不是她的灵魂。

　　【支线任务：尊师重道。】

　　【完成条件：改善老师对白梨的印象。】

　　【叮咚！完成度+20%】

　　【当前完成度：40%】

　　老师对她印象改善了，紧接着，同学印象的改善也由系统播报了出来。

　　【支线任务：刮目相看。】

　　【完成条件：改善同学对白梨的印象。】

　　【叮咚！完成度+15%】

　　【当前完成度：30%】

　　意料之中的机械音。

　　白梨坐下来以后，便埋着头，垂眼盯着课桌上的纹路。

　　“不开心吗？”宋轻问她，声线冷淡如一，不带一丝人情味，倒像是自上而下的垂问。

　　“我说过，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我想靠自己，而不是让你代替。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撕破脸。”白梨说得很慢，声音低缓微哑，很严肃，没开半分玩笑。

　　“好。”宋轻答。

　　这声“好”说得干净利落，又说得毫无所谓。

　　白梨知道，宋轻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宋轻的路子——这个女人，只想用最高效的途径达成目的，对其他一切都冷血得要命。哪怕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有欲望，也不会有半分退让。

　　她和宋轻，彼此需要，却又彼此冲突。

　　白梨眯着眼，轻轻咬唇，敛去了眸中的情绪。

　　她掌握着身体控制权，宋轻掌握着系统，各有底牌，各有顾忌。

　　那就来看看，谁能掰赢谁。

　　.

　　“这次考试，最高分是许安琪同学，拿了145分，非常不错，大家要向她学习。许安琪同学能考这么好是有原因的，最经常来我办公室问题的就是许安琪同学，而且还经常找老师要加练的题目。不像有些人，作业都写不完。”

　　数学老师将许安琪夸了好一番。

　　接着，数学老师顿了顿，又道：“我们班这次平均分还不错，但140分以上就只有两个人，高分断层，同学们还要加劲努力……”

　　课代表坐在最前排，和老师关系好，便抬头问了句：“另一个140分以上的人是谁呀？”

　　数学老师的表情微妙起来。

　　大家心里纷纷猜测是不是课代表，因为课代表的数学成绩一向是稳定在前列。

　　还有些估分在140边缘的学生暗搓搓地期待是自己，看向数学老师的目光热切起来。

　　“说实话，第二名的名字让我很意外……”数学老师停顿了几秒，才在大家焦灼的目光中公布了这个名字，“第二名144分……”

　　“是白梨。”

　　数学老师复杂地吐出这个名字。

　　其实数学老师一直都看不惯这个白家大小姐，当时看到模拟考试结果，第一反应就是分数登错了，第二反应是这学生作弊了，数学老师为此还专门查了白梨的答题卡。

　　结果这白梨真的以极高的正确率写完了整张卷子，思路还颇为新颖，完全不像是抄的。

　　数学老师现在怀疑，是白梨趁着休学的一个星期在外面开了小灶，找了什么别的老师做辅导。

　　“白梨”这个名字彻底引爆了高二（5）班的紧张氛围。

　　“白梨？”
　　“老师没搞错吧？”
　　“这骚货……碰巧做对一道题就算了，怎么还……”
　　“白梨144分？”
　　“怎么可能，比我还高……”

　　之前，白梨解压轴题的法子虽巧妙，但也只运用到了简单的知识点，可能是误打误撞解对了。

　　但144分的高分……总不可能每题都误打误撞吧……

　　许安琪也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坐在前桌留着齐肩黑发的女孩——

　　在许安琪心里，其实一直很感谢白家的破产，如果不是白家破产了，她连白梨的衣角都够不到。

　　昨天，她还在为白梨会不会被劝退而烦躁，结果今天，白梨就考出了数学全班第二的高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光芒万丈的模样。

　　许安琪感到一阵恐慌，她害怕白梨又变成从前那样，变成自己怎么也够不到的天边云彩。

　　.

　　与此同时，大家议论的主角——白梨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就是宋轻口中的“随便写写”、“正常分数”？

　　随便写写，就弄来个班上第二，让她出尽风头。

　　白梨轻轻吸了口气，翻看着自己的答题卡，问宋轻：“宋轻，你哪里扣了6分？”

　　“解析几何最后一问我没做，你的字丑，占位置，写不下了。”宋轻淡淡地回应。

　　白梨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支线任务：刮目相看。】

　　【完成条件：改善同学对白梨的印象。】

　　【叮咚！完成度+15%】

　　【当前完成度：45%】

　　随着同学们小声地议论着白梨的分数，任务完成度又上涨了。

　　不得不说，这完成度赚得真轻松，今天一天就蹭蹭蹭赚了几十，像是网上的种菜游戏，放着不管都能收获满筐。

　　怪不得，宋轻一直以来都那么淡定，一点也不担心任务会不会失败。

　　原来这么简单。

　　简单到只要唱段安眠曲，骗到身体的控制权，代替她考个试，一切都就能顺风顺水。

　　对宋轻来说，那些冷嘲热讽的同学、故意刁难的老师都不是阻碍。
　　唯一的阻碍，就只有身体里白梨的灵魂。

　　所以这个女人才处处防着她，信息不共享、系统不开放。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把她放在了对立面。

　　白梨陷入了沉思。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

　　“喂，白梨，你是不是在外面报了什么班啊？还是另外找了老师？”许安琪的安静表象才维持了一天，就被打得粉碎，“你快告诉我！我也要去。”

　　许安琪的话打断了白梨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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