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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Chapter 32
1993年6月,莱姆斯在安第斯山脉的山麓扎营时,收到了邓布利多寄来的信。日暮时分,他们在河边的一片开阔空地上卸下了行李和设备,点燃篝火准备弄点吃的,就在这时,那只叫做福克斯的凤凰从刚刚升起的篝火里如席地而起的风暴一样冲了出来,吓傻了附近的科考队成员们。莱姆斯也和其他人一样震惊,直到凤凰直直朝他飞来,丢下一封薄薄的信。
这里并没有梧桐枝,所以高傲的凤凰在他读信期间一直在四周徘徊飞舞,让每一个折服于它的美丽的人都大饱眼福,好几个科考队的成员兴奋地掏出纸笔开始疯狂记录,连自己的行李散落一地都毫不在乎。
信的内容不长,邓布利多邀请他前往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如果愿意考虑一下就找个合适的时间与校长见个面进行详谈。莱姆斯又读了一遍这封简短的信,心想着如果是十五年前刚毕业的自己收到这封信一定会觉得满心欢喜,但现在,他33岁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有了一群不介意他是个狼人的同事。
可是内心有种莫名的感情在鼓动着,催促他做出同意的回复。他想起了在霍格沃茨度过的那些愉快的日子,意识到这份感情是深切的怀念。他很想念霍格沃茨,那些城堡、那些楼梯、那些会动的肖像画还有湖边的山毛榉……所有的一切,在他没有想起的时候安静地深埋于心底,像是在冰雪下静静沉眠的草籽,而现在,福克斯带来的火焰让经年的冰雪在瞬间消融,草木抽芽,开始在他内心肆意生长,他根本无力抵抗。
从自己的行囊里翻出纸笔,莱姆斯坐在篝火旁匆匆写下回复,然后将信纸递交给福克斯。这只美丽的大鸟将他的信件一口吞了下去,伴着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消失在了日暮时分格外耀眼的火光里。
他花了些时间和自己的同事们道别,这支科考队集结了好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优秀巫师,他们远渡重洋从欧洲来到南美洲这片人迹罕至的茂密雨林里进行生物考察和研究,寻觅那些未被人们发现的魔法生物的身影。五年前他和父亲在澳大利亚旅行探险的时候遇到了科考队的牵头人,那是个来自德国的男巫,像德国人热爱他们的土豆、香肠、啤酒一样热爱着魔法生物和考察研究,他组建起整支队伍,这几年中带着他们在各个无人区里穿行。他们去过东非大裂谷,也去过青藏高原,去过撒哈拉沙漠,也去过美国大峡谷,而安第斯山脉是他们的第五个目的地。
这段日子对莱姆斯而言出乎预料的快乐,这群狂热的研究者根本不会害怕或者畏惧他,相反,他们给予了他在英国的魔法界无法获得的真诚的尊重。为了观察动物的生态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可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保持几个小时,没人会在意你的衣服上有几个补丁,也没人会在意你口袋里有多少金币,只有一种人在这里会被人们瞧不起,那就是头脑空空的软蛋。
莱姆斯知道自己一定会对这段冒险旅程感到难忘和不舍,但此时霍格沃茨才是他魂牵梦萦的归所。虽然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个职位一向有点危险,在他就读的七年里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教授都只待了一年就离开了,但他仍旧想试试这份工作,现在的他,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那些眼睛闪闪发亮、面带憧憬和好奇的孩子们,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喜欢这份工作。
————
7月31日,莱姆斯在和父亲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了当天的《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上用大得夸张的文字写着“布莱克逃出阿兹卡班!”,底下配上了小天狼星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照片。
他忘记了自己的手里还握着咖啡壶的把手,直到莱尔·卢平出声提醒他,莱姆斯才意识到自己因为陷入震惊而发了许久的呆,浑然不觉从自己杯子里溢出来的咖啡已经漫过了半个餐桌。
他放下咖啡壶,掏出魔杖打扫了洒在桌面上的咖啡,然后细细读起了这篇新闻稿,到最后挫败地发现文稿提供的情报和标题其实差不多,他们也许根本不需要写这么多字。
他没了胃口,将报纸卷成一团拿在手里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进门之后把这卷报纸扔在了他的书桌上,那上面现在摆满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材和他的教案,为了能给孩子们上好课,他早早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盘踞于他内心的淡淡喜悦,莱姆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回想起学生时代的劫掠者以及他们悲哀的末路,感觉到一直被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某种感情又一次盘旋而起占据了他的身心,让他变得有些窒息。
“大脚板,为什么……”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这声音在狭小的卧室里不留任何痕迹地消散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
9月1日,莱姆斯只带着一个行李箱孤身一人来到了国王十字火车站。或许是多年以来漂泊生活的习惯使然,他能用一个行李箱装下自己想带走的所有东西,然后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开前一个停泊点去往下一个落脚点。他没有选择直接幻影移形回霍格莫德村,他太久没去那里了,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对于幻影移形来说明确清晰的目标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他也很想再乘一次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狼毒药剂的专利权带来的收益让莱姆斯的手头不像刚毕业的那几年那么拮据了,他总算不用穿那些打了补丁的衣服,但是朴素的衣着同样成为了习惯之一。他总是来来回回倒换着穿那么几件自己喜欢的袍子,懒得去给自己买新衣服,哪怕这几件袍子已经洗得发了白,反正科考队的同事们是不会在乎他的衣着的。
或许是实在按捺不住兴奋,前一晚他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又写了一整晚的教案,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白光,所以一到火车上莱姆斯就选择在最后一个车厢放下自己的行李,坐在靠窗的位置闭上眼打起了盹儿。
火车摇晃的频率宛如母亲的摇篮曲一样安心,他在这份令人怀念的感觉中沉眠着,直到被几声痛苦的尖叫吵醒。
车厢里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周围有一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们听起来都很慌乱。
“安静!”莱姆斯低喝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点亮了魔杖的尖端用以照明。周围的孩子们听到他的声音都乖乖地保持了沉默,屏息凝神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待着别动。”荧光咒照明之下粗略一扫,他发现狭小的包厢内此刻正挤着5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他下意识地对他们下了指令,然后缓步走向车厢的门,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他抵达门口之前,那扇滑门突然被猛地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撞进他怀里,低喊了一声“抱歉!”然后绕开他的身体躲到了他身后,莱姆斯还没来得及观察这个声音清冽的小姑娘的模样,就注意到了跟着她过来的那个东西。
藏在斗篷下的身影高大而扭曲,灰白色的好像腐烂了的手臂在黑暗中闪耀着诡谲的光,这个摄魂怪开始慢慢地吸气了,似乎想要把周围的空气和温度全部卷走。一个孩子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莱姆斯知道他身后的孩子们肯定承受不住这种魔法生物的威胁,他张口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谁也没有把小天狼星·布莱克藏在袍子底下,快走。”
摄魂怪没有动弹,想要跟这种幽灵生物沟通是很难的,就连这方面的专家他的父亲莱尔·卢平也曾告诫他不要和摄魂怪接触过深。
莱姆斯轻叹一口气,想象着劫掠者成员们年轻时一起嬉戏的场景,念出了守护神咒:“呼神护卫。”银白的守护神从魔杖尖端跳了出来,把摄魂怪顶飞了。这个幽灵生物畏惧地退缩,立刻穿过火车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他们头顶的灯管闪烁了几下,终于恢复了照明,列车也在一次震动之后开始继续行驶。莱姆斯收起魔杖回头看向包厢,发现现在里面挤了6个孩子,大部分人都满脸惊异瑟瑟发抖,但看起来似乎还不是很糟。只有一个黑发男孩的反应非常激烈,还在地板上僵硬地抽搐着,他的同伴中那个红头发男孩一边拍打他的脸一边喊着男孩的名字:“哈利!哈利!你没事吧?”
莱姆斯心下一惊,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孩,发现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上有一道闪电形状的伤疤,立刻知道了这个男孩是谁。哈利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只会坐在地板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们谁身上有巧克力?”莱姆斯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巡视包厢向他们询问道。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了几秒,随后一个女孩子率先开口说话了:“我有,给您。”她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整板还没开封的巧克力,递给了莱姆斯,同时扬起笑脸补上一句:“我喜欢您的守护神,它真可爱。”。
莱姆斯伸手的动作停了一拍。他的守护神是狼,但他并不喜欢这个形状,所以很少在他人面前使用,即便要用也会让它变成一团雾气以防他人判断出守护神的模样,但刚才,因为时间比较紧迫他没有考虑太多就用了守护神咒,所以那团雾气还留了一只狼头,恐怕是被这个小姑娘看到了吧。
他维持着平静如常的神色接过了巧克力,同时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子。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身材娇小纤细,有着一头浓密而柔顺的银白长发,她的眼睛是金色的,有着宛如黄宝石一样清澈剔透的光泽,他从没见过拥有这种眼瞳的人。
“谢谢。”意识到自己盯着小姑娘看了太久,他道谢之后拆开巧克力的包装,把巧克力掰成好几块,并把其中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刚刚醒来的哈利,“给,吃吧,会有帮助的。”
“那东西是什么?”哈利接过巧克力,仰着头询问道,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恐怕刚才直接受到摄魂怪的影响让他浑身都没了力气。
“摄魂怪,阿兹卡班的摄魂怪。”莱姆斯在回答的同时给包厢里的孩子们分完了手中的巧克力,然后把空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抬眼望向惊讶地瞧着自己的孩子们,又一次嘱咐道,“巧克力会对你们有帮助的。请原谅,我需要跟司机谈谈。”
他走出包厢,前往火车尽头的驾驶室询问状况,司机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向他保证他们再有十来分钟就能抵达这次旅程的目的地。
莱姆斯沿着过道返回车尾,其他包厢的孩子们似乎都没太受影响,只是对于刚刚突然的停电有些不安罢了。他回去的时候发现之前那个有着金色眼瞳的小姑娘已经回到了她原本在的倒数第二节车厢里,和她的同伴们聊起天来了。
不知为何,这个小姑娘让他有点在意,或许是因为她眼睛的颜色,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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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斯乘坐夜骐拉着的马车在夜幕下抵达了城堡,这匹长着蝙蝠翅膀的瘦骨嶙峋的魔法生物在城堡大门前停了下来,甩了甩脑袋张了张翅膀,似乎是对于自己总算能从拉马车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感到了由衷的高兴。这不是莱姆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生物,却是他第一次看见霍格沃茨饲养的夜骐们,学生时代的他虽然知道这种生物的存在,却一直未能得以目睹。
说来或许有些可笑,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正是克梅尔当着他的面用藤蔓绞断了多洛霍夫的脖子那次。那时的她让他感觉无比陌生。
莱姆斯下了马车,跟在叽叽喳喳的学生们身后走入宏伟的城堡,并沿着礼堂的边缘走向正对着大门的教师席。他看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后者正坐在教师席上用非常不快且厌恶的神情注视着自己。在和邓布利多的谈话中,莱姆斯知道了斯内普现在担任魔药学教授并且答应了会为自己制作狼毒药剂的事,他变了很多,不过还保留了那头标志性的帘子般的黑发,所以莱姆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这位同级生。斯内普当然有理由讨厌自己,很显然他们都没忘记学生时代持续了好几年的纠葛,更何况他差点被自己咬死。不过邓布利多已经向莱姆斯保证在职教师们会为他保守狼人身份的秘密,所以他觉得即便斯内普再怎么痛恨自己,也不会在开学第一天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指着自己大声嚷嚷“他是个狼人”。
莱姆斯忽略对方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平静地从斯内普身后走过,望向教师席的另一头,发现只剩下了一个留给自己的座位,在正对礼堂大门的最右侧。他的旁边是一个自己压根没想到的老熟人——利亚姆·凯尔特正坐在那里看着莱姆斯走过来,蔚蓝的眼睛里带着几许探究的意味。等莱姆斯在他旁边落了座,利亚姆方才轻轻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看见你。”
“我也一样。”莱姆斯回以他一句干巴巴的答复。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用麻瓜的方式打了一架,把彼此都揍得鼻青脸肿然后不欢而散,不过在十二年后的现在,那也只不过是一段久远的往事罢了。
“你在这里教什么?”莱姆斯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他其实没指望利亚姆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他,不过看起来他的预判错了。
利亚姆耸耸肩,轻快地回答道:“基础医学,三年级开始可以选修,O.W.Ls成绩达到E可以进高阶班,N.E.W.Ts成绩E可以进入圣芒戈,话虽如此,我是1990年才入职的,所以从今年开始才会有第一届高阶班。”
莱姆斯挑了挑眉,发自真心地感慨道:“真没想到霍格沃茨会开医学课。”
“大概是1989年的时候我发表了一篇文章呼吁关注未成年巫师的心理健康,邓布利多教授看到了那篇文章,请我来给孩子们开讲座顺便提供辅导咨询,后来发现效果不错就给我提供了这份教职。我得承认这份工作挺让人愉快的,一心从医的孩子们都是那种刻苦认真具有奉献精神的孩子,教授他们知识让人很有成就感。”利亚姆耐心地为他做了解释,谈话的口吻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样亲切自然,“要我说开设这门课确实是好事,从事医护工作的学生人数一向很少,但并不意味着这门课没必要。医学博大精深,有太多东西可以探究,也有太多东西可以学习,只靠着魔药学偶尔会涉及的那些浅薄知识直接去圣芒戈上岗对患者和对自己而言都是不负责的,我在学生时代就一直这么认为了。在霍格沃茨时我跟着庞弗雷夫人学习基础知识,毕业之后我又去了麻瓜的医学院校求学,在那之后进了圣芒戈积累经验,但到目前为止,我认为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也不过是这个科目的冰山一角。”
利亚姆止住了话头,因为分院帽开始唱歌了,那些一年级的新生们已经排队等在了通道里享受着其他年级学生们的注目礼,莱姆斯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刚来霍格沃茨的那天,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让他记忆犹新。
分院仪式开始了,因为麦格教授不在,弗利维教授接替她担当了分院帽的助手,手持一卷长长的羊皮纸站在分院帽旁边,对着纸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喊学生们上来。新生的排列顺序是按照姓氏首字母来的,所以没多久莱姆斯就听到弗利维教授喊出了一个让他呼吸一滞的名字:“阿斯特·凯尔特!”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学生队列里走了出来,莱姆斯怔怔地看着那个在特快列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银发金瞳的小姑娘走上前来在三脚凳上落了座,带上了那顶皱巴巴的分院帽。他的心跳突然地加快了,仿佛是莫名地为分院结果感到紧张。帽子在大约十几秒后朝着礼堂喊出了学院的名字:“格兰芬多!”他的心平稳落地了。
女孩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朝着对她鼓掌以示欢迎的格兰芬多们走了过去,在餐桌旁大方地落座了,并且迅速地和问候她的学生们交谈起来。莱姆斯能看见女孩脸上温和又腼腆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他在意这个孩子的原因——她完全继承了克梅尔那头美丽的银白长发。
可是她的眼睛既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灰色的。
“我劝你一句,别打那个孩子的主意。”利亚姆平和的声音自他右侧响起,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怒气,像是平静的海洋一样深不可测,“不然我这个做舅舅的可不会坐视不理。”
莱姆斯沉默以对,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只是安静地凝视着那个叫做阿斯特的小姑娘,恍惚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令人怀念的故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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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描述内容与对话完全引自原著纪念版。
小姑娘的眼睛颜色之后会有解释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