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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枕
石应天见他们信任自己,心下高兴。
一路上,披星戴月。
众人随着石应天,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间或惊醒宿鸟,沐浴在深秋那夜凉如水的月光下,倦意全无。
石应天道:“是非洞的事,虽然秘密,但你如得一物指点,世间便无秘密可言。”
袁千山听说世间还有这等好东西,忙加快步伐,紧走几步,来到石应天右侧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奇妙?”
石应天见他这般神色,知他必是有什么事需要得到此物指点,想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待袁千山话音一落,他便道:“碧玉枕。”
袁千山见石应天如此干脆,心中顿时对他多生了几分好感。当下道:“可否请石兄就此说详细点。”
石应天脚下不疾不徐,口中道:“这碧玉枕又叫通灵枕。得此枕者,但需把自己想知之事于睡前想上一遍,然后枕在碧玉枕上睡去,便可于睡梦之中得到此物指点,无论是寻人还是寻物均可得尝所愿。”
听石应天这么一说,丁点不由自主地望向典菲,恰巧此时典菲也正向他望来,两人相视一笑,均想原来如此。两人本就并肩而行,这一别转头来,笑脸向对,目光一接,心中都是一热,一股暖流伴着皎洁的月光在两人心间流淌。
典菲心想若不是众人,丁大哥不定会对自己怎样怎样呢!
丁点却想,若是能在这圆月之夜,抱着或抗着菲妹在这山间小道上,狂奔百里又或千里直至滩倒在山脚的草地上,数数星星、看看月亮,该是何等旖旎,只不知菲妹高兴不。
突然,袁千山发话打断了他们的遐思,道:“不知石兄可愿将此枕借与在下睡上一睡?”
石应天转头,看了看袁千山,语含歉意道:“非不愿,乃不能。”
袁千山忙道:“这是为何?”
石应天道:“这碧玉枕在满足持有者心愿后,便会自动遁去。”
袁千山听后,‘喔’了一声,石应天自然听出了这一‘喔’里头所包含的失望,当下接道:“这碧玉枕本是李淳风府中之物,后被神偷席无言盗出,这才流落江湖。先前李淳风光临敝派正是为碧玉枕而来。”
石应天话音刚落,袁千山便道:“那李府的碧玉枕又从何而来?会不会是黄梁美梦枕?”他连问两个问题,问得很及时,又恰恰均是众人关心的问题,因此,他话音一落,众人均往石应天看去,石应天见众人个个神情专注、兴趣盎然,谈意更浓,当下绘生绘色道:“黄梁美梦枕只能让人梦中得意,空自欢喜,所谓一枕梦黄梁说得就是此意;但这碧玉枕就全然不同,它是通过梦境给人指点迷津,在现实中,如愿以偿。再说了,这碧玉枕其实应是一个人。”
众人听至此处,均觉不可思议,纷纷道:“一个人!”
石应天侃侃道:“对,还不是一般的人,江湖人称‘知机子’。此人知天知地惟一不知的是他自己,在他飞升之日,应了天劫,遭了天谴,为避天雷,急切间把自己的精气神化入了一方玉石,虽免了魂销魄散,但肉身已毁,这方玉石也因得他元神之助而变得能大能小,有了灵性,因放在头下,能在梦中与人指点迷津,所以人称碧玉枕又或通灵枕。”石应天本就能说会道,这一口气说将下来,中间毫无停顿,自然流畅犹如行云流水。只听得众人眉飞色舞、心花怒放。他未待众人发话,便自道:“这知机子原是李淳风的大师兄,遭劫后托梦与师弟李淳风,这才入了李府。”
袁千山听后道:“听说这李淳风能切会算,既然这碧玉枕已现身江湖,又何必急着追回。还不如让知机子为江湖人做点好事,也算应劫。难道他李淳风还要知机子指点不成?”
他本以为石应天会与他英雄所见略同,岂知石应天却道:“袁兄有所不知,这李淳风与袁天罡正在写一本叫什么《推背图》的奇书,据说此书若是写成可预知未来数百年内发生的事,其实此书也有知机子的心血,先前李淳风到我王屋派就是要把他师兄请回,以便随时请教,岂知他人还未到,碧玉枕已去。他临去时叹息着说:‘师兄呀,师兄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我本以为还能将你请回,再向你请教一些问题,谁知你我缘分已了。师兄既获异能,已可来去自如,那做师弟的也只能盼你早离劫难,破界他去了。’袁兄你听他此言,可知碧玉枕从此便成了无主之物,我想只要袁兄行走江湖时多加注意,也未必没有机会。”
袁千山听他这般说法,知是安慰自己,当下也不多说,只是苦笑道:“多谢石兄好意。”
袁千山与石应天二人从相见到眼下仅数个时辰,但他二人已是惺惺相惜,不知不觉间已把对方看成了至交好友。
春天渐近,那冬天特有的严寒和枯寂慢慢背转身去。像睡美人般的山溪冻水,仿佛被激情燃烧的小伙碰触了一般,开始显得不安份起来。雪的融化让溪水泛滥着,被太阳融瘦了的淡青色的冰块,开始从上游往下游漂动着,在溪水的转弯处,冰块被冲得离开了中央,像落入柔枝编织的鱼网里的大鱼一样的回旋、冲撞。偶有冰块碰上溪边的岩石,便会发出陶器碎裂的声响。赤裸裸的树木在寒风中颤抖着,却不愿低头。袁千山踏着还在腐烂着的败叶在林间禹禹独行。
那日他巧遇石应天,两人相处时日虽短,终因性情相投而互相敬重,二人均是相见恨晚,当日随石应天上了王屋派,本想次日离去,岂知石应天死活不让走。好在,寻觅依人也不急在一时三刻,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哪年不为了寻她而东奔西走,所以,在石应天诚心挽留下他便留了下来。在王屋派一住便是半个月,半个月中,他与石应天可以说英雄惜英雄,两人谈经论道,切磋武艺,因两人均是绝代高手,这一推心置腹的大谈体悟,双方均是获益匪浅。一些本来还有些犹疑的问题,经对方一说便各自豁然开朗,即便是一些各置一词的武学难题,也会在激烈地争辩中,斩获颇丰。
丁点和典菲二人,按石应天地要求苦练无心诀、是非指、古今拳。典菲乃桃园派的弟子,桃园派的弟子若不能练成芳菲拳、桃花掌、后土剑这三门绝技,是不准踏入江湖的。近二百年来,桃园派无人现身江湖,想来应是无人能同时练成这三门绝技,又或练成之人已是心如止水、点尘不染。这典菲能这么年轻便练成这三门绝技,智慧之高,也可想而知了。但桃园的弟子步入江湖不得参与江湖争斗,这是桃园派的门规。桃园弟子若是行走江湖时,能不随意伤人情面、不伤人、不取人性命,便可减少仇杀。万一桃园弟子在外惹了是非,那就从此流落江湖,不得返回。是以,江湖人都知有桃园,但却无人能说出桃园究竟在哪。
典菲入江湖第一个结交的男子就是丁点,二人一路游山玩水,说说笑笑,相处极是融洽。男女之间有一见钟情的,有日久生情的,丁点和典菲二人既非一见钟情,也非日久生情。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孳生于不知不觉之中,既有第一映像的惊诧和欣喜,又有春雨润物般的潜移默化。要让他们说出何时心中再也装不下别的异性,怕是谁也说不出来。他们二人同探是非洞时,已是心心相映。共拜是非子时,犹如拜天地一般一个想着非郎不嫁,一个想着非汝不娶。虽是拜师,但各自想得却均是婚嫁。
典菲的武学造诣很高,只是她不喜张扬,就连丁点也不知她武学深浅。丁点与她一同练功,可以说事半功倍。典菲时不时的质疑又或发表见解,对丁点帮助挺大,虽然不能说一日千里,但也进步神速。
这一段时间,在袁千山的建议下,石应天收了丁点为义子。石应天要求丁点尽快练成是非子留下的武功,好接掌门户,自己也好象袁千山那样,做个闲云野鹤。
这十几日来,石应天一边与袁千山研究武学上的一些难题,一边督促丁点练功。当他看到丁点的巨大进步时,心下暗自高兴,为王屋派后继有人感到十分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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