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曹郭辽荀权逊策瑜] 九死一生

　　32、

　　贾诩坐在沙发上，一手捏着块点心慢悠悠地吃着，另一手正端起茶水往嘴边送，突然，眉头一动，怔了一瞬，立刻凑向茶几准备放下茶碗起身闪避。但是已经太晚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身边的沙发上就已凭空现出一个人影，紧接着，一堆子的黑猫横七竖八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见手中的点心掉了，茶水也洒了，还有不知多少只猫爪踩在他早晨刚刚熨好的衣服上，贾诩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谁让你把印结在这沙发上的？”他一边揪起身上的黑猫一只只往地上扔，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和被猫爪踩过的沙发，“不是告诉你找个空旷点儿的地方吗？……别踩！你爪子干净吗就往我沙发上踩！这可是我新买的沙发！”

　　黑猫们不搭理他，接二连三地往同一只黑猫身上跳，当它们接触到那黑猫时，它们的身影便都消失了，只眨眼工夫，贾诩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只黑猫。

　　这时，这仅剩的一只黑猫才腾出了爪来，往贾诩新买的沙发上“呲啦”挠了一爪。

　　“……”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贾诩实在没有想到，当初他随口对董卓说的一句话，竟能在这么多年以后惹出这么多祸事来。如果不是他手里的茶碗当真是个古董，他真想就这样把它狠狠地扣在那猫脑袋上。

　　“你怎么样了？”努力无视沙发上新鲜的抓痕，贾诩转向身旁的人。荀彧乏力地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额头，松口气道：“不要紧……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这除妖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话间郭嘉已经恢复了人形，伸手摸向茶几上的点心，拿起来舔了舔，发现是甜的，便又放下了。

　　“他说他叫陆逊，是孙权的同学，”荀彧回忆着，“从他问我的那些话来看，他好像是认为我们要与孙家为敌，所以才动手的。”

　　“陆逊？……江东的那个陆家？”郭嘉一愣，转眼看向了贾诩，“你不是说孙陆两家斗得很厉害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同盟了？还护着孙权？这什么情况？”

　　“早相安无事了，”说起这个，贾诩也不是很理解，“文台不过是在苏州养了个儿子，两家把事说清楚了也就罢了手，能有多大仇？……陆逊……如果他跟仲谋一般大，那他就不应该知道他家爷爷辈的事情，两家修好以后已经约定不再对后辈提这些无关紧要的前仇，至于他怎么跟仲谋凑到一起的……莫非真的是同学？”

　　“去问问孙权不就知道了！”郭嘉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觉得这事有些奇妙，但又都说不出什么更具体的想法。就这样静了片刻，郭嘉突然幽怨地看了荀彧一眼，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匹狼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救你？”今天他受到很大的惊吓，先有陆逊，后有张辽，他倒是用最快速度赶到了现场，但面对那样的情况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上前，如果不是他原来埋过一条命在荀彧身上，今天这事就真的要把他吓死了。

　　“我不知道……”荀彧看看他，也很茫然，见他瞪着自己，便又解释了一下，“他把我拦了下来，我以为他要攻击的是我，却没想到他打伤了那个除妖师——”

　　“打伤？”郭嘉尖锐地接道，“他才不仅仅是‘打伤’而已，也许他没有注意，但我可是看得清楚，要不是你出手拦了一下，那除妖师现在已经死了。”

　　“……”荀彧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那除妖师也是因为误会才动手，何至于就见死不救……”

　　“他要杀你的时候可没想着手下留情！”郭嘉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截，“你就是心软！……我早说了，我这九条尾巴总有一天会不够用的！”最后这一句，却是扭头冲着贾诩。

　　荀彧无奈：“其实他刚开始也没下杀手，是因为后来——”

　　“你还帮着他说话！”郭嘉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贾诩只觉一股子头疼，忙拉住郭嘉按下，“这都多大了还跟三岁小孩似的……”

　　“对不起。”荀彧真诚地道歉。尽管今天的事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他却仍然感到深深的歉疚。他明白，虽然郭嘉可以用一条性命让他或者曹操起死回生，但这并不意味着郭嘉在面对牵挂之人的死亡时能做到镇定自若。死会带来痛苦，也会带来恐惧，这种痛苦和恐惧在其漫长的生命中郭嘉也曾经历，那时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活了下来，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会仗着自己拥有这能力而放任身边的人去经历同样可怕的过程。曹操的死究竟给郭嘉带来了多大的刺激，那恐怕只有郭嘉自己心里才知道，他们这些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权去评判。但荀彧却理解郭嘉此刻的心情。无论今天他的身上有没有郭嘉画下的术，他知道，郭嘉都是担着同样的一份心，不会变少，只会比他想象的更多。

　　“……”听到荀彧开口道歉，郭嘉立刻安静下来，原本他那么着急也不是为了听荀彧说这三个字。三个人又沉默了片刻，郭嘉咳了一声，接着跑题之前的部分说了下去：“……把你和陆逊同时摆在任何妖的面前，他们首先攻击的都会是陆逊而不是你，何况——”何况当时你都快死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救你？你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关于这件事，荀彧也一直想不明白。

　　“不知这家伙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郭嘉嘀咕。

　　“什么颜色的？”贾诩问。

　　“白色的，上次我在酒吧里也见过，”提起这事，郭嘉的神色便不怎么愉悦，“当时那气氛，我还以为他会分分钟撕掉九个我。”

　　“……”贾诩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那是张辽，他们当中只有这一匹雪狼，很好辨认。”

　　“你怎么知道？”郭嘉好奇。眼前这家伙自从来了洛阳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息怎么比自己还灵通？

　　“阿蝉告诉我的啊。”贾诩也觉得奇怪。当初和貂蝉商量这事的时候这家伙明明就在旁边，这是什么记性？

　　“啊，是了！”说到貂蝉，郭嘉便想起了那件更重要的事来，“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她怎么还不动手？”

　　“又不是只有董卓一个，总得多给她一些时间。”贾诩说道。

　　“不是只有董卓一个？……这是什么意思？”荀彧问。

　　贾诩端起茶壶，重新给自己斟了碗茶，耐心地解释：“首先，咱们需要离间吕布和董卓，让董卓消失。然后，咱们再离间吕布和高顺，让高顺消失。这样一来，张辽自然就会和吕布翻脸，无论他俩最后剩下哪一个，都不会再对洛阳、对曹操构成威胁——”说着，便转向郭嘉笑道，“郭总，您看这方案还可行吗？”

　　郭嘉满意地点了点头，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他并没有去想为什么张辽会和吕布翻脸，因为既然贾诩这么说了，最后就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荀彧却不是从这个角度去想，沉思了片刻，又问：“为什么到了最后，张辽就会和吕布翻脸？”

　　“因为他和高顺情同手足，如果高顺死了，他一定会为高顺报仇的。”贾诩说。

　　荀彧微微皱起了眉。他这个表情令其余两人很是不解，他们望着他，直到他终于抬起眼来，看着两人一字一字地道：“你们忘了，张辽刚刚救了我的命。”

　　“……”

　　“……”

　　两人还没从惊诧中回神，他又说道：“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暂时不要对张辽和高顺动手。”

　　“那怎么行！”郭嘉又跳了起来。

　　“你们等等……”贾诩也不是很淡定，他没想到除了郭嘉和孙坚之外，世上竟又多了一个让自己头疼的人，而这个人竟会是荀彧，“在我去找阿蝉之前，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先商量出一个结果：你们到底是想让我为民除害呢，还是当和事佬？”

　　“……”

　　“……”

　　郭嘉和荀彧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咄咄逼人，但是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最后荀彧先开了口，温和地说道：“张辽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就因为他今天莫名其妙地救了你？”

　　“也许我可以和他谈谈。”

　　“谈什么？‘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如你加入我们吧’？！你也忘了，他可不是随便什么别的，他是狼！”

　　“你给我点时间。”

　　“……”郭嘉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几步，又很快走了回来，看了他半晌，终于沉着脸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再出事。”

　　“……”听他这么说，荀彧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但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抬起眼来望向了他，“奉孝……我不曾求过你什么。”

　　“……”郭嘉看上去几乎快疯了，几次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他看着荀彧，又看向贾诩，再看着荀彧，把两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又瞪着荀彧，咬牙切齿地道：“你不用激我！”

　　“奉孝——”荀彧自然不是真的想激他，但心中既已决定的事，就算郭嘉生气也准备坚持。他正要解释，却不料郭嘉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抢过贾诩的茶碗喝了个精光，然后将那小小的茶碗“铛”一声顿在茶几上，狠狠地说：“我答应你就是！”

　　“哎，这才对嘛！”贾诩举起手来拍了拍，顺便拿起一块点心，“以和为贵，皆大欢喜，甚好，甚好。”

　　“你到底是帮哪边的？！”郭嘉扭头怒瞪着他。

　　“这个……”贾诩眨眼。荀彧看了看他俩，突然笑了出来。

　　“……知道吗，有时候我真不想承认我认识你们。”郭嘉夺过贾诩手上的点心，也不管那是什么口味的，塞进嘴里闷闷地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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