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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分床睡
至师爷记录完最后一句话，谢远抹了把已不知是因兴奋还是紧张冒出来的汗。面前的刘钱瘫在地上，嘴角已经吐了白沫，想必是紧张到了极点。
谢远又擦了把汗，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地上瘫软的人道：“快快快，把头套去了，眼布摘了。”
李户依言做了，谢远赶紧上前去探呼吸。还好，尽管微弱，但毕竟还活着。
用“测谎仪”吓唬人这一招其实得了审理张东时的启示。原来人对于陌生又将和自己身体接触的东西天生存在着恐惧。至于为何要蒙上眼睛，还要得益于云蓉给猫做结扎手术那天，他不小心蒙到小猫的眼睛，本来不怎么挣扎的猫瞬间就挣开他的手蹿了出去。
谢远看一眼地上满脸鸡血的刘钱，为自己新的审案手法感到十分满意。没有打，没有烫，照样让他们都招了。
师爷看一眼被拖下去的刘钱，把手里册子递给谢远看。谢远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还给他道：“回头劳烦师爷誊写一份，请秦大人盖个戳。”
“谢公子是要？”
谢远笑笑，“留个纪念。”
师爷也不多问，招手把册子递给一边的衙役，道：“这案子接下来怎么做？还请谢公子决定。”
谢远摆摆手，“等秦大人忙完府上的事，自然会处理。”
师爷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来。
谢远只觉得浑身舒坦，出了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雪。师爷在身后感叹：“冬天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看来明年是个丰收年呐。听闻谢公子家在蕲州，眼看到了年关，不回去吗？现在回城，在上元节前应该还赶得及。”
谢远点点头，微微转头看向蕲州的方向，好半天没有开口。
回去的时候云蓉的手术已经做完，谢远只看见一脸喜色的秦大人和看见他又开始娇羞的秦晴。秦裕主动告知云蓉去向，“云神医出府去了。”
秦晴跟着点头：“谢公子审过案子了？父亲方才还说，谢公子一定会将案子顺利审了。那刘钱果真就是凶手？”
谢远点点头，看向秦裕道：“口供在师爷那里，接下来还是要请秦大人审理。秦夫人如何了？”
“好。很好。”秦裕有点语无伦次，“云神医说，很好。”
说话间谢安从里面出来，挺直了腰咳了一声道:“家人可以进去看看了。”
秦裕慌张地往里走，秦晴站在那里扭了一会儿手帕，还是撅撅嘴跑了进去。谢安凑过来比划着低声道：“小荣子从秦夫人肚子里拿出来这么大一团东西，似乎还会动。吓人的很。”
“怎么没忙完就走了？”
“忙完了，我和师父在里面上药，顺便观察一下秦夫人的脉相。她只缝针就缝了好几层，动作真麻利。”谢安擦擦手感叹，“平时看着也不是多利索的人，划开肚皮那手就变得又仔细又巧。”
谢安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第一次看到活人被开膛破肚，取了东西缝起来还能活下去。肚皮一划开，一开始还是白色的肉，不一会儿血就涌出来了。我当时脑子都懵了。小荣子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拿着钳子把肚皮两边夹上就立马伸手去翻肚里的东西，只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我准备盘子，一眨眼就割出一坨东西来。哦，还有一个小的。”
谢安无限感叹，“少爷你说，这人被开了肚子竟然还能活，真是奇怪。”
谢远心不在这上面。起先是破了案想要立即找人分享，一路奔过来云蓉却不在，其实更多的，是被师爷的一句话弄得没了心情。
“少爷，那案子怎么样了？”
“破了。”
谢安眯着眼睛笑，“少爷越来越厉害了。”
“谢安。”
“嗯？”
“要过年了。”
谢安一瞬间沉默下来，静了片刻试探着问：“要不，咱们等这边的事儿了了就回去一趟？夫人指不定多惦记少爷呢。”
谢远撇撇嘴，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但那渐渐抿紧的嘴唇，分明是在纠结。他也想回去了，虽然娘唠叨爹暴躁，可有人耳提面命有人拎棍追着打，还有人黏在他屁股后头哥哥哥哥的叫，实在是令人想念。可是他当初说了气话，不成神探绝不回去。
如今想来，自己那句话真是在放屁。神探？呵！
云蓉一直将芝兰送到山脚，芝兰一路上没说话，到了山脚下才道：“云神医请留步，慧心自己上去就好。”
秦乾之开口，“我送姨母上去。”
芝兰叹口气，没有阻止。
云蓉站在原地等他们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慢慢悠悠的往回走。本来秦府有马车来送的，只不过被芝兰推辞了。云蓉看着她和秦裕两个人的对话，实在是替他们觉得尴尬。曾经的恋人，如今一问一答变得陌生又客气。
雪已经铺了薄薄一层，云蓉往前走了一段，回头去看，两条脚印。像是她穿越过来的历程，不知不觉，就走出这么远。
云蓉从一旁的石头上抓了把干净的雪，在手里捂了捂团成一个小雪人，无聊地抬起头放在额头上保持平衡晃晃悠悠地往回走。记忆里的生活已经淡掉了，被她忘记的那一段日子起先是想不起来，如今是越来越模糊。云蓉觉得应该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把她放在手心里，后来……
后来雪化开，有水滴顺着额角淌下来，滴到脖子里激得人一哆嗦。
额头上一轻，雪人被拿开。云蓉猛地睁开眼，看见已经送走芝兰回来的秦乾之。秦乾之笑着道：“云姑娘仔细些，冻坏了身体。”
云蓉有点窘又有些恼，张张嘴却又发不出脾气来。秦乾之笑着道：“我载云姑娘回去。”
“不用。”云蓉看一眼他手里牵着的马，觉得那马收拾得真干净。果然是官二代的生活，连这马吃的恐怕都比她刚过来时和弟弟吃的好。
好吧。云蓉在内心反省，她又仇富了。不过，在她完成奔小康之前，所有的富人，都是用来被她羡慕鄙视仇恨的。谁让你比我有钱？有钱没地儿花了吧，愁死你！
对上秦乾之含笑的眼神，云蓉咳了一声掩饰自己转来转去的心思，解释道：“我想自己走一走。”
心里却又开始嘟囔，秦夫人也真是的，说好了保密结果不还是告诉自己儿子？她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难道你儿子就不是人？
秦乾之忍不住出声笑，“你不用腹诽，不是母亲告诉我的。”见云蓉果真收起脸上各色表情现出疑惑来，咳了一声解释道：“之前无意间撞见母亲拉着你的手说话，心里就生了怀疑。后来……实在是没有冒犯的意思。后来无意间看到在府上去茅厕，进了男厕立马又说着什么跑出来，在茅厕门口站了片刻才小心地跑到了女厕。我当时还想，这小神医着实大胆，竟然敢在秦府做这般下流的事。”
秦乾之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忍了忍，让面上笑意尽量不要太过放大，这才接着道：“我等了片刻见你从里面出来，一面走还一面扯棉袍后面。我看到你口型说，男装和女装一样麻烦，上个厕所还得抱着。”
“你会读唇？”云蓉惊讶。
“我以为你要责问为什么要看你如厕。”秦乾之笑笑，“父亲断案，我从小跟着，经常观察身边的人，渐渐便学会了。”
云蓉难堪地抓抓脸颊，秦乾之继续道：“走吧，只早上喝了一碗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肯定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咕噜噜”一串吟唱。云蓉拍拍那马肚子故作镇定，“这马也饿了，你是不是没有喂饱它草料？真是的，大过节的。”
秦乾之微微背过脸去，接着翻身上马，伸手过去道：“既然它也饿了，那就赶紧回去吧，大过节的。”
云蓉脸上红了红，想要再推辞，秦乾之已经一声告罪拉住她的手将人拽到胸前虚虚怀住，勒住缰绳道：“天冷的很，你衣服裹紧些。”
云蓉往前趴了趴尽量不挨在他怀里，秦乾之也没说什么，只翘着嘴角笑了一下便一夹马腹奔了出去。待那马跑开了，云蓉才知道自己趴在那里是明智的。第一，不至于让身体接触凉风的面积过大；第二，谁说骑马舒坦来着？她的大腿她的肚子啊！！那马看着挺肥，背上都是骨头啊！！
只是云蓉心底还没咆哮完，已经被秦乾之搂着腰坐直了身体。一件披风兜头盖下来将她整个人都蒙在里面。云蓉内心尖叫，又不敢太挣扎。想要把披风揭开，头顶轻轻一声安慰，“嘘，别闹。坐直了你也好受些。”
“……”云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奔腾的羊驼扬起太多风沙，让她无法思考。总之一路发晕地到了秦府，又发晕地被人拽了下来。只不过拽人这人不怎么温柔，让云蓉有点瞬间大太太从棉花堆掉进柴火堆变成女婢的错觉。
眨眨被白雪刺到的眼睛，云蓉恍惚间就被人一把甩到后面，差点因为惯性撞到某人的鼻子。脑子还在杂乱中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道：“劳烦秦公子送小荣子回来，告辞。”
秦乾之面上带笑，“家父设宴，感谢几位神医救了家母，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云神医和谢公子入座。”
说罢笑着看向云蓉，“云神医已经答应了。”
云蓉揉揉鼻子点点头，“秦公子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秦乾之将缰绳递给下人，冲他们点点头进了府。等其他人都走了谢远才咬牙道：“你一个男人，躲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装什么……装什么弱不禁风？！”
“……”云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我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和另一个男人共乘一骑？谢公子是看到我们牵手了还是看到我们亲嘴了？心里龌蹉才会想到什么都龌蹉的很。”
“你你你！”谢远一张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等待她回来分享案情的急迫终于消失无踪，见她勾着一边嘴角嘲讽地笑，撇开脸发狠道：“你要犯贱，谁管得着？我，我又何必管你！”说罢甩了袖子出秦府，沿着白茫茫的街往衙门的方向走了。
云蓉气得哆嗦，冲着谢远的背影喊：“你才犯贱！你就是谢小贱！谁稀罕你管！”
谢远心中的怒火蹭蹭的烧，他控制不住的加快脚步，若是手边有东西，一定会被他摔得粉碎。
云蓉气冲冲地往里面走，待等到里面热闹的声音猛地清醒过来。她又生什么气？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秦乾之已换了一身衣服过来，见她低着头踢门槛，笑道：“怎么不进去？谢公子呢？”
“死了。”
“嗯？”
“哦，走了。”云蓉抬头，“好像有什么事，先走了。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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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分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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