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

　　第三十一章：真心寂寂爱深藏
　　夜，黑得有些忧郁，昏昏沉沉回到帐中，倒头就睡，秦惜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才醒了过来，一灯如豆，静静地照着她惨淡的娇容，默默地体味着她的忧伤。
　　为何要醒？她宁愿一觉不醒，也不愿面对现在这样残酷的现实。
　　还是呆在猎场的帐篷之中，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些天的遭遇就像是一场噩梦。
　　神思恍惚之间，只听得门外传来了内监尖细的呼唤之声：“秦惜，秦惜。”
　　“公公何事？”秦惜只好停止了胡思乱想，起身答话。
　　“李总管来看你了。”内监在门外说道。
　　秦惜上前打开了帐门，李清沅面带笑容立于门前，秦惜连忙将他让了进来，向他施礼。
　　李清沅抬手虚扶，说话的语气甚是诚挚：“秦姑娘不必多礼，我是奉了圣上之命过来瞧瞧姑娘的，不知姑娘可好？要不要我给姑娘把把脉？”
　　李清沅与别的太监不同，除了在贺兰玥面前自称“奴才”之外，他在旁人跟前从不以“杂家”“奴才”等词自称，而他对秦惜，一如既往的尊重。
　　提到贺兰玥，秦惜心头忽然酸楚难耐。
　　子墨，数日不见，他还好么？还有，那血蛊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强自压下心中的疑虑悲伤，她向李清沅道谢：“多谢大总管关心，奴婢愧不敢当，奴婢并无大碍。圣上，他……他还好吗？”
　　“圣上无恙，他听宣王说姑娘从山上回来后状况有些不好，特命我前来看看。”李清沅道。
　　宣王说的么？
　　“宣王，宣王他没事吧？”秦惜问道。
　　“宣王没事。”李清沅回答。
　　没事？要真得没事就好了，秦惜心中凄然。
　　“总管大人，奴婢有事要问，冒昧之处，还请海涵。”为了救宣王，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秦姑娘请讲。”不知为何，李清沅对她一直都相当客气，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大内总管对一个宫女应有的态度。
　　“总管之前不安排奴婢贴身侍奉圣上，是不是不信任奴婢？”秦惜问得很直接。
　　李清沅微微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秦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他还是很平静地说：“不，不是我不信任你，是圣上说姑娘前日受了景太妃的责罚，身上带伤，不宜太过劳累。”
　　原来是那个人的意思，他不让自己贴身侍奉，究竟是为何呢？无论如何，为了救宣王，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争取了。
　　“请问总管，奴婢想见圣上，不知现在是否方便？”秦惜鼓起勇气询问。
　　李清沅听她欲求见崇皇，迟疑了一下，似有为难之色，但还是说道：“圣上正在帐中批阅奏折，姑娘可以前去奉茶。”

　　夜风夹着轻寒，拂过秦惜的脸颊，碎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分外孤寂。
　　金帐中，清冷的灯光下，那人依然秀隽超拔、风骨清标，此刻正站在案边沉思着什么，清俊的面容上却不见丝毫波澜。
　　秦惜在帐外怔怔地望着他，那就是自己在地牢里日夜思念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心上，从未远离，她想控制着不去想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当秋离提到血蛊之毒的时候，对中蛊之人的猜测让她如万蚁噬心、痛不可挡，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竟是那么的重要。
　　可是，不能，什么都不能表露，只能把那份爱深藏在心底。
　　她现在要做的，是接近他，利用他查探当年血蛊的事。
　　秦惜心中悲伤万分，她看着他的身影默默念道：“圣上，对不起，奴婢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奴婢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你可相信？”
　　缓缓走进，跪了下去，不敢抬眸，不敢看他。
　　“奴婢参见圣上。”
　　贺兰玥轻轻抬眼，眼前的女子发丝凌乱，容颜憔悴，身体僵硬，这还是那个秀美温婉的秦惜吗？在贺兰玥的记忆里，那个女子无论遇到多么大的灾难，哪怕是面对死亡，都是那么地坚强倔强，从未失去过耿耿风骨，可是今日的她，就像是一朵被风霜侵袭过的快要凋落的弱花，失去了明丽，失去了精魂。
　　什么事能让她失魂落魄，失却生气？
　　贺兰玥心中轻叹，本来明媚如春水的眼眸中绕上淡淡忧伤，开口说道：“秦姑娘免礼，前几日琬儿遭难，承蒙你的照料，朕还未向你道谢呢。”
　　“圣上何出此言？是奴婢愚钝无能，才让公主陷于险地，奴婢死罪。”秦惜赶忙请罪。
　　“这件事朕已经查清了，与你无关，是琬儿任性胡为所致，都怪朕过分宠溺琬儿，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想想，朕以前真的是做错了。”贺兰玥望向帐外，眸中一片心痛自责。
　　秦惜淡淡开口：“其实，奴婢很是羡慕公主，有人疼爱，有人呵护，也是很幸福的。”
　　是呀，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她，也不过才十八岁，和琬儿一般的年纪，也是应该被人疼爱着，呵护着的吧？可她的境遇却和贺兰琬截然不同。
　　一个念头闪上，贺兰玥忽然说道：
　　“朕知道，珺儿他十分喜欢你，不如就由朕给你们做主——”
　　“不，圣上——”秦惜听到他的话，心头大震，耳中嗡嗡作响，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慌乱地跪了下去，双手下意识地扯住了贺兰玥的衣袖，“求圣上，不要赶走奴婢，让奴婢留下来吧。”
　　她苍白惨淡的脸上，本来哀伤的眸中现在满是惊恐焦急。
　　秦惜如此强烈的反应让贺兰玥微觉诧异，不理解秦惜为什么会拒绝他的好意，他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你不喜欢珺儿？”
　　“是，奴婢对宣王从无男女之情。”秦惜急急说道，说得十分肯定。
　　看着这女子眼中的震惊惶急，贺兰玥心头一软，缓缓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手心的温度让秦惜略觉心安，平静了下来。
　　“你为何不喜欢珺儿呢？”忆起贺兰珺当初对秦惜的态度，贺兰玥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对贺兰珺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男女之情，令她心动心仪的，只有一个人，可她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奴婢愚钝蠢笨，根本不适合嫁入富贵人家，只想嫁给一个平常的人，和他一起去那青山绿水间，过平凡安宁的日子。”
　　这些话并不是托辞，她的心里曾经就是这样想的，这也是爹爹和娘亲所希望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秦惜本来暗淡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神采，去青山绿水间过平凡的日子本就是她此生最向往的。
　　贺兰玥神色淡淡，心中却叹惋不已，原来如此，这个女子真的是与众不同呢。
　　他轻轻笑道：“好，朕不勉强你了，若日后姑娘碰到了心仪之人就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秦惜心头酸涩，口中却说道：“谢圣上。”
　　贺兰玥认真地注视着秦惜，柔和地说道：“秦惜，人生在世，定然会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那就只能去面对，不管做了什么，但求无愧于心即可。你年岁尚轻，凡事都应该看开一些，快乐地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他一定是从自己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才会这样安慰自己，望着他温润柔暖的目光，秦惜的眼眶湿润了，继而，清泪如珠，瞬间滑落。
　　秦惜记得她以前很少流泪，可是近来，她总是流泪，连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伸手掏出袖中的锦帕，贺兰玥轻轻地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笑得浅浅淡淡，却如朝阳般和暖明亮，丝丝暖意融进了她的心里：“好了，别难过了，你和琬儿一样，都是小丫头，每天都应该高高兴兴才对，有什么烦恼，就把它忘却吧。”
　　他当她是小丫头，小妹妹而已，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亲近他，不用再敬而远之了。
　　他的话让秦惜晦暗的双眸明亮了些，微微抬头，她露出了少有的娇憨之态：“奴婢知道了。”
　　贺兰玥目光真诚：“以后无外人的时候，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你救过珏儿，护过琬儿，有恩于朕，在朕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奴婢。”
　　“是。”秦惜百感交集，但她仍然没有忘记今夜来此的目的，略略沉吟一下，她下定决心说道，“奴婢很羡慕凤大哥他们可以跟在圣上身边做很多事，奴婢虽愚笨蠢钝，但也曾受宣王殿下所托，要好好侍奉圣上的，求圣上准许奴婢暂代生病的崔尚仪侍于帝侧。”
　　贺兰玥转身走向龙座，望着眼前的虚空，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秦惜心中十分紧张，她不会使用什么计谋策略，只好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却不知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只好硬着头皮等待回话。
　　过了良久，贺兰玥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好”字。
　　（第三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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