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儿（小修版）

　　韦依看了看，正面一边写着感情，一边写着残疾，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反面倒是被他写了很多，诸如性子温和，想法独立，坚韧，勇于承担等等很多，另一边却是涂涂改改只留了一个字“急”。
　　显而易见这是两个人相处的侧写，一面是他，另一面是她，竖线的两边则是各自的优缺点。
　　韦依全然没有想到许度对于她的评价极为细致，对于他自己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来表达。
　　韦依笑着让他躺在身边，提笔在他的那面加了几个词，一面是细心，有责任，另一面却是犹豫不决。写完她将纸举给他看，轻声问，“你在犹豫什么？”
　　许度看着她的目光闪了闪，又定了下来，笑道，“真想听？”
　　韦依挨着他也躺下了，“猜着也累。”
　　“那我说。”他听着不怎么笑了，挺平静。
　　“嗯。”
　　“我见着你的时候一无所有。”他试着给自己找了个平常的切入口，“当时想着能有点什么就好了，有什么就给你什么，也没想自己能有什么。当时还小，觉得什么都会有，都有可能。事实上也是。后来你哭着打了电话，我知道你是打错了，不是准备打给我的。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就是不想让你那时候还一个人。我一个人惯了，所以才不想。”
　　许度说这些的时候，连韦依都觉得陌生了，许度却还是很平静，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今夜。
　　韦依将灯关了，拥着他。
　　许度语声停了一下，续道，“后来站楼下的时候我一直想怎么跟你说，怎么劝你，想了半天。见到你才知道只要陪着你。那时候感觉很开心，至少有件事做到了。真的。在你趴在我身上哭之前，我特别开心。在你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原来想错了，我最该给你的东西没法给你。”
　　这时候许度给予韦依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描述另一个人的故事。他语声停了几秒，“你相信么？在那之前，我都没太觉得没手有多重要。我觉得什么都能替代。那次知道事实上不是的。”
　　那次韦依想起来了，他就那么赶过来了，下着雪，脚踝冻得冰冷，为的只是让她不至于像他一样一个人。
　　韦依从来没听他直面这个话题，对于他以及她来说这都太过现实而缺乏美感。
　　大约连许度也觉察出之中的沉重，他笑了起来，“后来你毕业我没留你，结果自己不争气还跑去公园哭了一顿。还不是自作自受。”
　　“你也哭过？”韦依赖在他的身边嘟囔。
　　许度似乎充耳不闻，“结果后来侥幸考了不错的学校，我又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以后我见到你也没那么丢脸。然后又出了事。”他说着就不舍得再往下描述了，含糊带过，道，“姐。你别说我该不在乎。我本来就该给你最好的，只是后来越来越糟。我觉得自己不该自私，困住你很容易，但会于心不安。可是再有一回让你走，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韦依当真发觉，他的阐述像极了一篇冗长又无趣的告白，她细细的抽取其中的心情，每一分都用尽了心思，每一分都忐忑不安。
　　他想着很多，付诸行动，实现了很多，却还是有着最初的遗憾。
　　韦依紧紧的抱住他，他的声音也微微哽了，他试图压着自己许许多多急需喷薄而出的情感说道，“姐。我就是在乎，很在乎。”
　　韦依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我也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放下你一个人了。”
　　事后，他们交了这份生疏的答卷，并未如同预料之中一样艰难。

　　这段时期大型的学术会议陆陆续续也多了起来，恢复了正轨的二人开始了各自的方向，就连彼此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渐渐的，也只有晚上才有对于彼此一天时间的了解，多数又是韦依在倾诉。
　　直至有一天，韦依回家时发现许度仍旧沉默地靠在门口，她从未见过这样疲惫的他，走近只见他头也不抬，低声道，“姐。我累了。”
　　相识许久，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累。
　　韦依搂着他开了门，端着水让他喝了两口，他和衣躺下，只看着韦依，半晌才道，“姐。我还是只有你。”
　　韦依哄着他闭了眼睛，又埋怨，“说了你很多次。嗓子哑成这样。”
　　许度偏头点了点，抿着嘴停住。
　　次日，他许久没有动静的旧伤就席卷而来，他皱着眉蜷起了身子，丝毫不敢动弹，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脆弱。这又持续了很久，前所未有的让两人心焦。
　　后来韦依才知道，在那次他出差的那几天，本来并不算困难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让其疲惫不堪。在那几天里，他近乎赌气，将几天里隶属于两个人的工作一力承担，终于也为此所累。
　　他性格一贯倔强，一贯容易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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