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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一根手指的奥妙
王吉的身高这些年窜起来不少，比起身边的陈世美高了足足一个头，但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优势。论样貌，他算是相貌堂堂，陈三郎那叫丰神俊朗；论学识，他算是识文断字，陈三郎那叫学富五车；论人品，他算是有志青年，陈三郎那叫品行高洁；论名声，他只能算是尚无大恶的富二代（秦家大姐语），陈三郎却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
王吉转头看看那个天才少年，发现即便坐着自己也要比他高出半个头，有些灰暗的心情终于透进了几丝阳光。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三郎，你好像比以前又白了些。”
陈世美的脸刷地就红了，白里透红的面颊看起来如同小娘子一般。王吉哈哈笑了起来。他想起秦家小娘子说过，男人重要的不是相貌而是气概，高大威猛才叫做男人。而自己这个表弟，离这四个字还太远、太远。
“王二哥！陈三哥！呵呵，不好意思，来迟了，来迟了。”在伙计的带领下，秦家三姐弟终于到了。
“不迟，不迟，好歹赶在我们去州城前来了。”王吉故意说着反话，这到底是谁给谁践行啊？
秦博又是一阵嘻笑：“王二哥，这事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家大姐，我们可是等她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提醒大姐要梳妆打扮还被反批了一顿，可最后还不是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哪有半个时辰？秦香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冲着王吉、陈世美微微一福：“这事不是弟弟们的错，的确是奴家的不是，还请两位小官人见谅。”
四双眼睛一起瞪大了看着她，秦香莲也回望着他们，空气沉默得让人尴尬。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吗？”秦香莲终于受不了了，这四双眼神是什么意思？
“哎哟，吓死我了，还以为大姐撞邪了。”秦博拍着胸口如释重负。
“你——”秦香莲还没想好要不要不顾形象破口大骂，就听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扭头一看，却是王吉那个富二代，至于陈世美和秦钟，虽是板着脸假装无事，却也掩不住隐隐的笑意。
“笑什么？很好笑吗？”论起亲疏，王吉是最劣势的那一个，秦香莲当然不会和他客气。
“我、我不是笑……我是高兴！秦大姐专程来给我和三郎践行，我真的好高兴啊，哈哈！”谁都能听出他笑声里的心虚，所以没人敢附和，反倒都惴惴不安地看着秦香莲。王吉只得一边强撑着笑颜，一边暗自嘀咕父亲打的那个主意到底是不是好主意。
还是失败了啊，秦香莲痛苦地想道。她自知没有绝世的容颜，没有绝世的才华，更没有绝世的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家碧玉。这几年，她学过女红，也读过《女诫》，凭着前世职场多年的领悟力和模仿力也能装个半调子的大宋仕女，可惜一到熟人面前就露馅了。
“都站着干什么？吃饭不是应该坐着吃吗？”秦香莲有些颓废地挥挥手，自己先坐了下来，而后便看着那四个不同年纪、不同性格的少年慌慌张张地跟着入座，不由又有些失笑，心想：“做个彪悍大姐也没什么不好。”
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王吉刚一坐下就端起了酒杯：“嘿嘿，今日能得秦家两位小哥还有秦大姐来给我和三郎践行，真是三生有幸。嘿嘿，这次是真心的。”
为了证明没有心虚，他特意坦然地看向秦香莲，却又不由地一顿：“咦，三郎这小子怎么就坐到秦小娘子身边了？哼，果然是不会叫的狗才咬人。”
秦香莲却乐了：“这到底是谁跟谁践行？”她端起酒杯，又瞥了两个弟弟一眼。“都愣着干吗？来，我们姐弟三人一起祝两位小官人此次赴试马到成功、衣锦还乡。”目光所及，她也不由一顿，陈三郎怎么看起来又比上一次更帅了呢？
一杯水酒下肚，王吉揉着脸苦笑道：“你这话说给三郎听就是了。至于我嘛，不过是去滥竽充数，免得让家里的老头子念叨。”反正他大兄前年终于过了州试，已经了了父亲的心愿。
陈世美忙道：“二表哥你可别这么说。先生不是也说了？考场上一半凭的是平时的苦功，一半凭的是运气，谁都会有机会的。”
“三郎说的对！既然去了，就要力争做到最好，哪能滥竽充数？能不能考上是一回事，有没有努力就是另一回事。你平日不是最爱面子的吗？怎么能还没开始就自行认输呢？不给你爹娘争口气也要给你自己争口气啊。”秦香莲也跟着教训道。虽说这王二郎爱跟她斗嘴，身上也有几分让她不喜的纨绔气，但熟识后便也发现本质还是个好孩子，在她心里倒也跟两个弟弟差不多，不由看不得他不上进。
王吉有些难堪，却也有些喜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假装挠头皮躲开秦香莲一本正经的面容。
秦香莲却又转向陈世美：“你也别得意，别以为自己挂着个神童的头衔就可以万事如意。”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考中了自然是好事，要是运气不好也别太在意，毕竟你才十六岁，还有好多机会。”
陈世美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嗯，三郎知道了。爹爹和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就是担心他年轻气盛受不了打击，父亲才坚持让他晚些下场。
其实王吉错怪陈世美了，他并非有意趁着混乱坐到秦香莲身边，实在是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就这么做了。最近一两年，因为年纪见长、男女有别，香莲姐姐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以往那样亲密。有时，他会忍不住想，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为什么不能永远是两小无猜呢？那时的香莲姐姐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却让他感到格外的亲切和温馨。
他那份感动和欣喜秦香莲自然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纠结。渐渐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她便有心疏远这个未来会抛妻弃子的薄情郎，但又忍不住会因为他现在的温柔清纯而迸发爱心。唉，因为尚未发生的罪行而惩罚一个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毕竟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秦大姐这个假少年不算），即便是有科举的压力在，也很快就轻松活泼起来。
“哎呀，可惜老神仙不肯再给人算命了，要是能让他算算我和三郎能不能考上该多好啊。”王吉杵着筷子叹道。正像秦大姐所说，这科举是关系到父母脸面、自身脸面的事，能考上当然是件好事。
“叔翁早已金盆洗手，你就不用想这好事了。”秦香莲板着脸打破他博取同情的奢望。
王吉只得又叹一声：“怎么你们就没人学得秦道长的本事呢？”
秦香莲在心底暗暗鄙视这个就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差生，突然冒出个捉弄人的点子来，当下甜甜一笑：“奴家不才，倒也跟着叔翁学过几日，不敢说能预知未来，但算算你俩能不能考中还是可以的。”
“真的？那你快给我们算算！”王吉大喜，连她的矫揉造作都视而不见。
于是，对着四个表情或惊讶、或兴奋、或迷惑、或狐疑的少年，秦香莲淡定地竖起一根手指——当然不是中指。
“呃，然后呢？”瞪着那根手指好半天都没听见秦香莲有半句言语，最心急的王吉忍不住问道。
“然后？没了！这命就算完了！”秦香莲摊开双手笑道。
“完了？可大姐你什么都没说啊，这不是耍我们吗？”秦博等人也是一肚子莫名其妙。
秦香莲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不知道算命只能说一半吗？什么天机都透露出来是要遭天谴的。”
“可大姐你连一半都没说出来啊。”年纪最小的秦钟也止不住好奇心，以前没听说大姐也会算命。
“嘿嘿，大姐伸出这根手指其实已经说出了一半，甚至说出了全部，只看你们能不能领悟。如果领悟不了，那就只有等州试过了之后再揭晓了。”秦香莲正经说道，肚子里其实早就笑到痛了。
几个少年郎都不甘示弱，或低头沉思，或抓耳挠腮，企图能领悟秦大姐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一个人会中？还是有一个人不会中？又是谁会中谁不会中呢？
“我明白了！”陈世美猛地抬起头兴奋地叫道，发现大家都因此看着他，才又尴尬地低回头去。
“你真明白了？”秦香莲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是很聪明，但又太老实，一向对脑筋急转弯不在行。
“嗯，其实香莲姐姐你……”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了。”秦香莲一边说一边又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剩下三人。不是姐不帮你们，领悟这么高深的艺术一定要靠自身。
陈世美愣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秦香莲的示意下凑近了她的耳旁。呃，香莲姐姐的耳朵和小时候的干瘦不一样了，色泽粉润，形状饱满，耳垂上坠着的金丁香一晃一晃的，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
“嗯？你说什么呢？”
呃，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我也是乱猜的……”陈世美的声音微微有些抖。“伸一根手指，可以说成是只考中一人，也可以说成是有一人未考中，也可以说成是没有一人考中或是没有一人考不中，对吗？”
说到这里，陈世美清楚地看到秦香莲的耳垂动了一下，不禁笑道：“其实香莲姐姐是在逗我们呢。”
秦香莲坐直身子，看着他道：“你怎么猜出来的？”这孩子啥时也有这么多心思了？
“我……”大姐雌威犹在，陈世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有些忐忑。“我听道长爷爷说过类似的。”
好嘛，原来是举一反三啊。叔翁您教他这些做什么？秦香莲都忍不住要抓头皮了，既怕这孩子不够机灵将来害了自己，又担心这孩子太过机灵将来害了别人。
“咳咳。”王吉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嫉妒看着表弟的小白脸笑道：“我也猜出来了，秦小娘子说的一定是三郎能中。三郎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考中了姑母才好给你说亲事。”
咣当一声，秦香莲手里的调羹掉到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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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长大了啊！俺发现了，俺家女主最适合做的职业就是培育孩子，让他们茁壮成长然后赚大钱做大官娶娇娘。。。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一根手指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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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