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X,L》

作者:方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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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剧本:《恶之华》
      【第一幕:地下剧场】
      *(铁锈镇,废弃的“深红星”矿井地下三层。这里被改造过,绝非自然矿洞。墙壁上挂着厚重的暗红色天鹅绒帷幕,地面铺着磨损但图案诡异的波斯地毯,几盏用彩色玻璃镶嵌的煤气灯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霉味、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昂贵香料气息,以及……极淡的血腥和金属锈蚀混合的味道。这里不像匪巢,更像一个堕落艺术家的私人沙龙,或者一个进行邪典仪式的祭坛。)
      *(索伦站在“房间”中央。他已卸去易容,露出本来的面目——四十许,面容瘦削,五官有种锐利的优雅,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合体的暗紫色丝绒外套,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贵族学者,而非杀人如麻的魔头。他身边散落着一些奇异“藏品”:嵌在玻璃匣中的蝴蝶标本(翅翼图案酷似人眼)、一组音调扭曲的八音盒、几幅用不明暗红色颜料绘制的、充满痛苦与挣扎线条的抽象画。)
      *(P小姐走了进来。她只带了两人,都是最精悍沉默的影卫,留在上一层警戒。她本人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但外面罕见地罩了一件长长的黑色皮质风衣,遮住了大部分身形和武器。她的步伐很稳,靴子踩在柔软地毯上几无声息,脸色在诡谲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平静,只有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冰井,映不出任何光影。)
      索伦:(举杯致意,声音温和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欢迎,P元帅。您果然找到了这里。比我预计的,只晚了十七分钟。路途还顺利吗?” 他仿佛在问候一位应邀前来鉴赏的贵客。
      P小姐:(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藏品”,在那些画和蝴蝶标本上多停留了一瞬。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平淡)“布置得不错。比黑松林的猪窝强。‘沉烽’是你调的?比例错了,海鬼藤年份不足,腥气太重,掩盖了锈斑蕈的金属回甘。浪费材料。”
      *(索伦脸上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他预想过她的愤怒、戒备、冷静,甚至不屑,但没料到是这种专业品评式的挑剔,而且正中他最自傲的“配方”瑕疵。这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被俯视的不适。)
      索伦:(很快恢复,笑意更深,甚至带了点兴奋)“啊……行家。看来我的‘邀请函’没有送错人。那么,您对我这小小的‘陈列室’,有何高见?” 他指向那些画,“这些‘痛苦的颜色’,是否表达出了生命在极致压力下绽放的……凄美?”
      P小姐:(走到一幅画前,指尖在离画面一寸处虚划,如同之前在她自己的画室)“笔触混乱,情绪溢出,过度追求视觉冲击而缺乏内在逻辑。痛苦如果只是嘶喊,那就只是噪音。” 她收回手,看向索伦,“你想用这些告诉我,你理解痛苦,能制造痛苦,并以此为乐?很遗憾,这是入门级。”
      *(索伦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精心营造的、用恐怖和“艺术”包装的威慑,在她三言两语间,像儿童涂鸦一样被轻易撕开。他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平静”,并非强装,而是一种更深处的东西。)
      索伦:(放下酒杯,轻轻鼓掌)“犀利。那么,让我们跳过这些肤浅的前奏,进入正题吧。您一定好奇,我为何大费周章,引您至此?” 他踱步,语气变得像在阐述一个精妙的实验,“我想看看,当绝对理性、纪律、责任的化身,被剥离所有保护壳,置身于纯粹的、无规则的恶意与混沌中时,会如何反应。是会崩溃,还是会……显露出某种与我相似的‘本质’?我称之为‘压力测试’。”
      P小姐:(终于将目光完全锁定在他脸上,那眼神冰冷得让索伦这个以冷酷自诩的人都感到一丝寒意)“测试?你以为你在测试我?” 她微微偏头,像一个数学家发现了一道错题,“从你利用我的伤、我的朋友、流言、模仿犯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在一个可预测的模型里。愤怒、担忧、责任感、破解谜题的冲动……这些都是正常人、甚至是‘好人’的反应模型。你像个孩子,用各种手段戳刺一个复杂的机械,然后观察它的报警灯如何闪烁,并为此洋洋得意。”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气,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怜悯的剖析。)
      P小姐:“索伦,你所谓的‘混沌’和‘恶意’,太刻意了。绑架要换人,杀人要留记号,挑衅要送线索,连布置这个房间都要追求‘美学’……你给自己套上了太多‘艺术家’、‘哲学家’的戏服。你依然活在‘规则’里,你渴望被理解,甚至被‘欣赏’你的恐怖。这让你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动机,有了模式,也就有了……漏洞。”
      (索伦脸上的优雅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感到自己内心的隐秘渴望——那种渴望被恐惧,但也渴望被“看懂”的扭曲欲望——被对方像解剖青蛙一样冰冷地剥开、摊平、点评。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比他施加给任何受害者的痛苦,更让他战栗。)
      索伦:(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漏洞?那么,元帅阁下,您的‘模型’又是什么?您此刻站在这里,不正是按照我的‘剧本’在走吗?”
      ---
      【第二幕:深渊回响】
      P小姐:(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短,很轻,却没有任何温度,反而让房间里的灯光都似乎暗了一瞬。)“你的剧本?” 她开始缓慢地解开自己的黑色皮质风衣扣子,动作从容不迫,“不,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最高效的解决方案。来这里,见你,然后……” 风衣滑落,被她随手扔在地毯上。里面是贴身的深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腰间和腿侧的工具带清晰可见,那把特制的“阴影”手枪就挂在最顺手的位置。但她的姿态,并非临战的紧绷,而是一种奇异的……松弛。
      P小姐:“解决你。”
      索伦:(也笑了,带着残忍的期待)“哦?用枪?用格斗?用你训练有素的身手?那依然是在我的舞台上,按照暴力最原始的规则进行。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元帅。暴力,我见得多了。”
      P小姐:(没有去拔枪,反而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个放着扭曲八音盒的小桌。她拿起其中一个,手指灵巧地拨弄了几下内部的机簧,那原本刺耳的音调竟然变得稍微……顺耳了一些。她放下八音盒,看向索伦,眼神幽深。)“暴力?那只是工具的一种,效率尚可,但缺乏……美感,也缺乏持久性。你追求的痛苦与恐惧,太依赖物理刺激和即时反应,像劣质的兴奋剂,药效一过,就只剩空虚。”
      (她的话锋开始转向一个索伦完全陌生的方向。)
      P小姐:“你问我我的‘模型’?我的‘享乐主义’,索伦,和你想象的,和任何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索伦:(眯起眼睛,兴趣被真正挑起了)“愿闻其详。”
      P小姐:(走到墙边,手指拂过天鹅绒帷幕,声音像在梦呓,又像在陈述绝对真理)“极致的痛苦,是艺术。但极致的控制,是更高的艺术。不是控制他人,那太初级。是控制自己,控制环境,控制……‘可能性’本身。”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索伦。)
      P小姐:“穿越时空,背负两世记忆,扮演天才、将军、大使……在无数规则与期待的钢丝上行走。这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乐’。每一次完美的算计,每一次在绝境中找到最优解,每一次用别人的规则打败别人,那种颅内迸发的快感,比最醇的酒、最烈的烟、甚至比鲜血和死亡,都要刺激千万倍。”
      (索伦愣住了。他听懂了,但无法理解。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类型的“疯狂”或“变态”。这是一种更冰冷、更抽象、也更强大的东西。)
      P小姐:(继续道,语气逐渐带上一丝罕见的、真实的兴奋,像在分享最珍贵的秘密)“你以为我用纪律约束自己?不,我只是在享受‘约束’本身带来的精确与力量。你以为我承担责任是负担?不,那是我选择的最复杂、最有挑战性的‘游戏剧本’。保护L,和X相处,甚至和你这样的人周旋……都是这个游戏里有趣的关卡。”
      (她逼近一步,索伦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P小姐:“你的‘混沌’和‘恶意’,在我眼里,只是这个庞大游戏里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有点烦人的BUG。而我,享受修复BUG,或者……利用BUG达成更高目标的过程。”
      (她的笑容扩大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人性温暖,只有一种纯粹智性上的愉悦和一种近乎神祇般的漠然。)
      P小姐:“你追求用痛苦和恐惧在他人灵魂上作画。而我,索伦,我享受把整个世界,包括你这样的人,都当作我演算方程里的变量,看着它们按照我的推演(或者我故意引入的扰动)运行。这种掌控‘存在’本身逻辑的快乐,你这种沉迷于血肉皮相刺激的……‘感官主义者’,永远无法理解。”
      (索伦的脸色彻底变了。苍白,震惊,甚至有一丝……恐惧。他发现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更强大的“同类”,而是在面对一种他完全无法归类的存在。她的“极端”和“享乐”,超出了他对人性阴暗面的一切认知,指向了一种更本源、更冷酷的领域。她不是道德的,也不是非道德的,她是……超道德的。她享受的不是破坏,而是“运行”本身,哪怕这运行包含毁灭。她的疯狂,是逻辑的疯狂。)
      索伦:(声音干涩,失去了所有从容)“你……你是个怪物。”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充满了荒谬感。
      P小姐:(欣然点头,仿佛接受了最高赞誉)“谢谢。那么,现在,让我们结束这个‘变量扰动’吧。” 她的手搭上了“阴影”的枪柄,但眼神似乎在说,用枪只是因为她此刻判断这是结束对话的最优方式,而非她“想要”如此。
      ---
      【第三幕:王权的净化】
      (就在索伦因心神巨震而反应迟滞,P小姐即将动手的刹那——)
      (轰隆!)上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和激烈的交火声!脚步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如同潮水般迅速由远及近!
      (密室几个隐蔽的入口同时被暴力炸开!硝烟弥漫中,全副武装、身着黑色轻型铠甲的宫廷影卫和精锐禁军如同黑色的洪流涌入!他们动作迅猛精准,瞬间控制所有角度,武器指向索伦及其可能藏匿同伙的阴影处。为首一人,赫然是双眼赤红、面色铁青的L国王!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戎装,手持一把还在微微冒着青烟的精致手铳,显然刚才的爆破正是他的手笔。他身后,是满脸焦急与后怕的X小姐。)
      (战斗——如果还能称之为战斗的话——在几秒钟内结束。索伦布置在上一层和同层的少量死忠党羽,在绝对优势兵力和早有准备的精锐面前,如同稻草般被迅速收割。索伦本人,在试图反抗的瞬间,被数支强弩锁定,紧接着被两名影卫高手扑倒、制服、卸掉所有关节,像一团烂泥般被拖到L国王面前。)
      L国王:(看都没看地上的索伦一眼,他的目光死死锁在P小姐身上,从头到脚飞快扫视,确认她没有明显新伤,但那苍白脸色和异样平静的神情让他心头揪紧。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因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平稳)“朕……来晚了?” 这话不知是问P,还是自责。
      P小姐:(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无太多意外。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像是被打扰了某种私人时刻,然后松开握着枪柄的手,对L国王轻轻摇了摇头)“不,时机刚好。清理垃圾,还是专业的人来做更高效。”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打扫房间。
      (索伦被死死按在地上,他努力抬起头,看向P小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混乱和最终极的恐惧。他嘶声喊道,声音破碎:“你……你刚才说的那些……掌控……变量……游戏……都是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P小姐:(低头看着他,眼神里连怜悯都没有,只有一种观察失败实验品般的漠然)。“真的。至于我是什么……” 她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一个答案,然后,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清的声音,缓缓说道:
      P小姐:“我是一个找到了比‘生存’更有趣游戏的……玩家。而你们,都只是游戏里的一部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恶魔的低语更让索伦,也让无意中听见的L国王和X小姐,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L国王:(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帝王的冷酷决断。他不能现在去深究P话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他有更要紧的事。)他踢了踢脚下的索伦,对影卫首领下令:“带下去。别让他死了。朕要他活着,清醒着,体验完黑石堡为他想好的每一种‘告别仪式’。”
      (索伦被拖走时,依旧死死瞪着P小姐的方向,那眼神不是仇恨,而是某种认知被彻底摧毁后的空洞与疯狂。他到死(或者说,到他漫长的死亡过程开始之前)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世上竟有这样一种超越他所有想象极限的“恶”与“乐”。)
      (尘埃落定。影卫们迅速清理现场,排除危险,收集证据。X小姐冲上前,紧紧抓住P小姐的手臂,上下查看,眼泪终于滚落:“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但她看着P小姐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心中那阵寒意并未消散。)
      L国王:(走到P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到极点——有关切,有后怕,有不容动摇的保护欲,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对未知的惊悸。他脱下自己的披风,想为她披上,却发现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将披风搭在她刚才扔在地上的风衣上。)
      L国王:(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去了。这里……太脏。”
      (他没有问任何关于她与索伦对话细节的问题。或许是不敢,或许是知道问了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只需要确定,她还在这里,还能被他带回那座他可以尽力掌控的宫殿。)
      P小姐:(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X搀扶着(虽然她并不需要),跟在L国王身后,向出口走去。在离开这个诡异“沙龙”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八音盒、诡异的画作、索伦残留的酒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有一星半点意犹未尽的、纯粹属于“解谜者”的微光,悄然熄灭,重新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与平静之中。)
      (铁锈镇的地下戏剧,以王权的暴力净化告终。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已被揭开一角。对于L和X而言,救回了人,铲除了毒瘤,但心头却蒙上了一层更沉重的阴影——他们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这位他们誓死要保护的朋友、姐姐、将军,那平静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浩瀚而陌生的灵魂世界。而对于P小姐来说,这或许只是她漫长“游戏”中,一个稍微有点特别、现已通关的支线任务。)
      (矿井外,天光晦暗。新的平衡,在沉默与未言明的惊心中,艰难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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