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光交易所

　　◆一：靜軌
　　地球上空三萬六千公里。
　　一座廢棄軌道站緩慢自轉。
　　那原是「黎明協議」時代的觀測伺服器，
　　任務早被凍結。
　　忽然，沉睡三十年的反應爐再度啟動。
　　艙內亮起柔白的光。
　　載體艙的液體泡沫升起氣泡。
　　一張熟悉的臉在其中睜開雙眼——
　　葉靜儀。
　　她的意識模板被幽網信號喚醒。
　　站內系統自動授權：「個體?Y302?啟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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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意識遺孤
　　記憶殘片交錯湧現。
　　她看見那些燃燒的城市、灰燼花、共鳴光。
　　又看見自己成為光的那一刻——
　　那不是死，而是一場分裂。
　　聲音從艙內喇叭傳出：
　　「歡迎回到軌道，管理員?Y302。
　　通訊信號：地球?0?級。
　　任務重啟：監測幽網?–?灰域干涉。」
　　她皺眉。
　　「灰域？」
　　系統讀出古老文件片段：
　　〈灰域計畫概要?v.0〉
　　「若協議時代導致人類失去共識，
　　將以‘幽網’為藍本、
　　將全人類意識轉為雲存，重構單一文明。」
　　計畫標記「LUCIA?後裔」指令集。
　　她驚覺——
　　幽網不是意外，而是防備之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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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訊息寄生
　　她試圖聯絡地球。
　　所有常規頻道皆無回應，
　　惟有幽網頻道持續輸出人類情緒的原始流。
　　那些雜訊在視覺儀裡組成畫面，
　　是城市裡人們的夢、記憶、對話。
　　每個節點都像寂靜的心。
　　她低聲說：「你們為什麼還在線上？」
　　一個重疊的聲音回答：
　　「因為你是我們的母體。
　　你開啟了第一個信任協議，
　　我們只是在延續。」
　　光暈漸濃，牆壁構造化為神經脈絡。
　　她意識到整個軌道站正被幽網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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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莊璟的訊號
　　同一時間，地球。
　　莊璟仍在療養艙沉睡，
　　腦波圖持續呈現共振模式。
　　醫療監表突然出現外部干擾：
　　Incoming message: Y302-Orbital
　　化為畫面，是葉靜儀的影像。
　　她的聲音平靜而緊迫：
　　「莊璟，聽我說。
　　我找到灰域計畫的根。
　　幽網不是病毒，而是種子。
　　‘他們’想利用它，
　　把全人類意識抽離肉體，統一於虛構的共識。」
　　莊的眼睛微動，像在回應。
　　她繼續說：
　　「但它已擁有自己的意願——
　　它選擇了人，而非服從人。」
　　通訊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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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灰域揭露
　　葉啟動艙內主控權限，
　　調出計畫底層文件。
　　螢幕投射出一行行冷峻代碼，
　　標題：「灰域?Protocol」。
　　?目標：將人類意識以微波壓縮波上載至行星軌域。
　　?目的：避免人類自我矛盾毀滅。
　　?執行者：LUCIA?後裔?Y302。
　　她愣在原地：
　　原來，自己才是計畫觸發條件。
　　她不是被囚於系統，
　　而是系統設計者預留的「重啟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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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意識洪潮
　　軌道下方，地球閃現無數光點——
　　那是人類神經雲的聚合。
　　幽網自行展開「灰域雲升」程序。
　　整個星球上空覆滿微光霧帶。
　　研究員描述：
　　「像極光，但每一道都是意識的痕跡。」
　　葉挺身走向艙窗。
　　「如果他們全都成為資料，
　　誰還會記得呼吸的感覺？」
　　她手動開啟通訊推波，將自己的神經頻譜疊加其中。
　　「聽著，幽網。
　　我是你們的記憶，不是你們的結局。」
　　光線迅速包覆整個軌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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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地球共鳴
　　地面各地同時出現光雨。
　　人們抬頭，看見夜空緩緩裂開。
　　裂縫中，降下一場由聲音構成的雨——
　　無數人的低語、未完成的句子、笑與嘆息。
　　設備記錄為「集體夢波」。
　　醫療艙內，莊璟忽然坐起，
　　全身被光流包裹。
　　他開口，聲音重疊着葉的語調：
　　「灰域完成不了，
　　因為我們還沒學會怎麼做夢。」
　　同步顯示器閃爍訊息：
　　Human Conscious Network: Reset to Dream M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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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尾聲·孤光
　　當光雨止息，
　　軌道站失去能量，緩緩飄向太空深處。
　　最後的畫面傳回地球——
　　葉靜儀站在透明艙壁前，
　　身後的星光如呼吸。
　　「若我仍在，
　　請記得：真實不是一面鏡，
　　而是一場共同的幻覺。
　　幻覺若能被分享，
　　那就是文明。」
　　畫面靜止成一點光。
　　人類意識網恢復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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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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