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宿舍楼下，一丛一丛绣球花争奇斗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枝。楚云端在楼下等曲襄襄，楼下有很多来寻找自己恋人的男生。他明明没那个资格，却还是厚脸皮混入其中。

　　楚云端的目光一直在女生宿舍一楼门口拐角处，所以曲襄襄从踏出门的那一刻，就被楚云端温柔的目光所包裹。皮肤白皙如玉，姿容清丽脱尘。裹着宽大外套也能看出来的身形纤细，却又透出一种异样的坚韧。

　　“什么事啊，学长？”
　　“你怎么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楚云端直奔主题。

　　这，曲襄襄顿住，犹豫挣扎的样子，嘴唇嚅动：“你自己说的来着……”
　　“什么时候？”楚云端追问。
　　“就和严瑾儿说话的时候……”曲襄襄说完又解释，“我不是故意听的，从通宵自习室回宿舍，路过的时候听到的。”

　　经曲襄襄提请，楚云端想起那个夜晚，原来曲襄襄那时候不知藏在哪一个角落偷听呢，可惜他不曾像上次在海棠花树下一样逮到她。

　　“那你怎么只管前半句，不听后半截呢？”
　　“哦，我走了来着。”

　　曲襄襄声音淡淡，听得楚云端想发火又舍不得。他只好把后半截重复一遍给曲襄襄听：“我说我喜欢的人是曲襄襄。”

　　“啊？”
　　曲襄襄抬起头，她很少这样毫不躲避地看向楚云端，所有的错愕、惊慌都落在楚云端眼里。

　　“这不好笑。”她愣愣地说了句。
　　楚云端气到笑出来，胸腔微微震动，用他好听的声音把人的心勾得上不去下不来：“谁和你开玩笑了？”

　　“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别人，我会总是约你自习，我会半夜给你送书，我会忍不住想牵你的手，我会教你弹钢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楚云端一连串的反问把曲襄襄问得更懵了，他说的这些，她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不敢相信，楚云端喜欢的人会是她。
　　曲襄襄只好说实话：“……不太好的人。”坏人。

　　你把我当什么人？
　　不太好的人。
　　……

　　这确实是曲襄襄能说得出来的话。

　　楚云端猜，曲襄襄这些天应该在楚云端是渣男和楚云端是没有边界感的蠢人之间反复跳腾。

　　“那我现在和你说清楚了，我的那些行为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没有在一边喜欢别人一边撩拨你。”

　　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

　　在曲襄襄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楚云端继续道：“所以你愿意考虑一下是否也喜欢我吗？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是否也喜欢我，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是否喜欢楚云端……True or False，True。
　　是否愿意和楚云端在一起……True or False，or。

　　曲襄襄不出楚云端所料地憋出一句：“那我考虑考虑。”

　　“好，”还愿意考虑就行，楚云端唇角轻弯，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后悔说得太迟，原本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时机正式地表白，结果沈宋今天来控诉，才让楚云端意识到面对曲襄襄时的每一分犹豫都会在她那里激起无数浪花。不该等待，不该给她机会想太多。

　　沈宋没追上楚云端气鼓鼓跑去食堂买了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配抹茶冰淇淋。回来瞧见相对而立的楚云端和曲襄襄，男帅女美。楚云端背对着沈宋，沈宋只能瞧见曲襄襄的正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学长你不是说会解决的吗？！又来干嘛？”沈宋气冲冲上去，用比曲襄襄还矮小的身体保护她。

　　“我解决了，不信你问曲襄襄？”
　　从渣男的撩拨变成追求者。

　　曲襄襄再次满面绯红，和楚云端道别后牵着沈宋的手急匆匆离开。

　　回到宿舍，沈宋着急问曲襄襄怎么了。脸上的羞红一点也没褪去，滚烫滚烫的，曲襄襄捂着脸道：“他和我表白了。”

　　“啊？他有喜欢的人还和你表白？光明正大让你当鱼！他是楚云端也不能这样胡来吧！”沈宋气得上头，抹茶冰淇淋都压不住，看气势马上就要冲去打楚云端。

　　曲襄襄赶紧拽住她摇头：“不是的，他说他喜欢的人就是我。”

　　沈宋愣在原地，脑子转了一会儿想明白。
　　“啊啊啊啊！！！！两情相悦，暧昧期的试探居然被我们俩当成渣男撩拨，罪过罪过，哈哈哈哈哈。”
　　沈宋兴奋了好久，在宿舍里又是笑又是蹦。

　　曲襄襄觉得既然已经告诉了沈宋，也就没必要瞒着梁浅和夏言，她们吃饭回来以后，曲襄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梁浅和沈宋孩子心性上来，只顾着激动，倒是夏言小公主稳重，问了句：“那襄襄，你怎么想的呢？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呢？”

　　曲襄襄温吞吞的，实话实说：“我是喜欢他，可是我还不够好，感觉离他还有点远，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我是一个很容易自卑的人，等我把自己变好再说吧，这样站在他身边也有底气。最起码这次登山杯先尽己所能。”

　　夏言温声劝慰：“喜欢又不是PK赛，哪有什么对不对等。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就够了。再说了，不要总是否定你自己，你特别好，真的。”

　　曲襄襄听了安慰，心里暖暖，可还是没有勇气立刻答应楚云端。
　　“我知道，我明白爱情不该物化衡量彼此。可我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自卑的人，如果不把自己变好一点就和他在一起，我怕会出现很多问题。”
　　曲襄襄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因为自卑而无礼莽撞的瞬间。

　　“那什么叫变好呢？这个标准有点模糊。”梁浅疑问。
　　“起码这次登山杯认真做，一起拿个奖吧。”

　　曲襄襄一向是个对自己生活有规划的人，听她这样说，三个舍友稍微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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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山杯之所以叫做登山杯，是因为进入决赛的队伍，会获得一次一天一夜的爬山旅行机会，旅行费用由比赛的主办方华育大学商学院全部报销。华大商学院培养了无数商业精英，人才济济，每年收校友的捐款收到手软，钱多到没地方花，想出来这么个奖励促进全国商科尖子生相互交流。

　　至于为什么进入决赛就可以，而不是最后得奖才行，还是因为华大钱多，只邀请得奖的队伍来，人有些少，花不了多少钱。而能进入决赛的队伍，实力都不会差，值得这份嘉奖，人多也热闹。

　　楚云端这组，因为是华大亲学生，楚云端又是全校有名的好孩子，就被老师叫过来提前帮忙干活，也不是白干，每天都有工资，曲襄襄欢欢喜喜地去了。顾孟平、严瑾儿闲来无事也没拒绝。刘裕明教授则说自己这些年陪着去了太多回，一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

　　活并不重，理一理资料清单，确保物品数量和册子上登记的对得上。

　　山是北桐市西北角的北香山。景区的工作人员对于华大每年一次的活动已经十分熟悉，早早就按交代准备好了帐篷、烧烤架等用品。

　　虽说只是市内旅游，但毕竟离开学校好几天，也算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出门旅行，曲襄襄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家里。

　　不知为何，在快乐的时候就会心虚，仿佛痛苦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

　　曲襄襄和爸爸说的时候，语气很小心翼翼：“对，学校付钱……和好多学生一起，大家交流学习……”

　　当曲襄襄把所有体面的话说完，曲德志十分满意高兴：“那么多优秀学子一起，你可要好好和人家交流学习，将来都是你的人脉。出去玩就开开心心玩，学校包的东西要是不好吃，也不要委屈自己，爸爸再给你钱。也不要太小气，没事请同学喝个饮料，咱们大大方方的……”

　　曲德志越说越得意，曲襄襄不忍再听，轻微打断道：“爸爸，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老师让我去帮忙。”

　　“嗯嗯好，”曲德志答应，“老爸就还一句交代，你不要嫌我啰嗦。每天早上九点之前必须给我发信息报备。”语气很担心的样子。

　　曲襄襄有些犹豫，九点以前起床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可她还是假装很为难：“可是如果我起晚了怎么办，中午十二点吧。”

　　曲德志语气严厉起来：“不行，九点我在手机面前守着，超过一分钟就给你打电话。出去玩得让爸爸妈妈放心才行。”
　　曲襄襄终于答应：“好。”

　　曲襄襄、楚云端和顾孟平跟着老师到北香山的时候是晚上，先住在了山脚下的酒店。第二天早上，曲襄襄醒来才七点多，她立刻给曲德志发了信息保平安。
　　十点多时，曲德志语气平淡回复：“知道了。”

　　曲襄襄面无表情收起手机，和严瑾儿一起继续清点耗材数量。

　　第三天，曲襄襄刻意没有发信息，果然一直到睡前，不说一通电话，连一则信息都没有收到。

　　睡前严瑾儿看曲襄襄一直摩挲着手机屏幕发愣，温柔提醒：“襄襄，快睡了，明天早上大家就来了，又要忙了。”曲襄襄这才如梦初醒，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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