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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18岁敢爱敢恨
1
夜是孤独灵魂的舞台,舞台很大,灵魂很渺小。冷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水城之行的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浮现,与她那么近,近得都听到心跳声了,为什么却不能相见?二十几年的相思如惊涛骇浪拍打着苍老的心岸快要崩溃了。
堤岸没有溃,大厅里传来浑浊顿挫的鼾声打破了夜的孤寂。“靠!这家伙怎么还不走啊?”冷锋暗骂着一跃而起,走出房间。
冷锋踢了一脚洪池,不醒。冷锋狠狠地拧了一把洪池的臂肉,把他痛醒了。洪池光着上身,肥胖的身躯把沙发海绵压扁了,似乎能压出水来。
冷锋拽着洪池,不停地嚷着:“起来,赶紧起来,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你看我这样子能回家吗?”洪池不理会,侧过身子,脸朝墙壁,大屁股对着冷锋。
冷锋不多说,烧了半壶开水,冲了一杯红糖水,然后按下风扇的最大档位。冷锋对洪池说:“我冲了一杯红糖水给你,凉了就喝吧。一会我叫辆车送你回去。”
“今晚我就不走了。”
“你家有父母,赶紧回去。”
“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今晚喝醉酒了,赖在你家不走了。”洪池拿起水杯一咕噜便把糖水喝光了。
同冷锋一样睡不着的也有叶素华。叶素华拨通了韩梅的电话。
叶素华把晚上聚餐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然后问道:“冷锋去了一趟水城,回来变了个人似的。”
“他怎么啦?”
“餐桌上他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然后呢?”
“没然后,我想肯定是他没见着你。”
“这怪我吗?”
“你是故意避而不见吧。”
“时机还不成熟,我还没做好见他的思想准备。”
“人家一心想见你,你却拒人千里。他都去到你屋檐下了,居然连门都不给进,你是何等的残忍?”
“我真的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我不知道跟他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行了,当我没说,你是大老板,他是穷光蛋,你俩以前没有结果,以后也没有结果!你的事以后我少操心。”
“华姐你不要生气嘛。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一个电话,他马上就能出现。”
“现在都几点了?”
“你想见我们的时候,凌晨三四点都不晚。”
“你这是哪跟哪?我们是闺蜜,当然随时可以见面。他,多少年没见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我就问你,你承不承认他是桐桐的生父?”
“这个倒不假,但是——”
“你别但是了,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你就拿出当初爱他的勇气,重新再爱一回。”
此刻的冷锋,心烦意乱,洪池像一尊瘟神,缠着绕着他。
冷锋下了逐客令:“糖水你喝了,该走了。”说完便要把洪池从沙发上拽起来。
洪池推开冷锋,问:“你实话跟我说,你去水城有没有见着韩梅?”
“我见不见着关你叉事!”
“没去之前满心欢喜,回来却愁眉苦脸,肯定就是没见着。”
“你少替别人操心,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你能跟我说说你与韩梅以前的爱情故事吗?噢不,是友情,说不定我能给你一点建议。”
“我跟她没故事。”
“傻瓜才相信,你心里想什么,早已写在你的脸上。”
“你别再唠叨了!我求你了,你赶紧回去吧!让我冷静一下行吗?”
然而,冷锋冷静不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韩梅”的名字,他做梦都想不到是韩梅的来电。之前冷锋还没有和韩梅通过电话,只有几次有限的微信聊天,也仅仅是谈他儿子入学的事,但冷锋已经把韩梅的号码存入电话本了。
冷锋看到是韩梅的来电,整个人好像孙悟空从幽深的峡谷瞬间跃上了山顶。冷锋赶紧躲到房间去,还带上了门。
冷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韩梅开口的第一句却来得坚决和简短,仿佛是上级给下级下达的一道作战命令:“是我,韩梅,你现在来水城,我想见你。”
冷锋激动得不能言语:“老——老——老婆,你终于肯见我了。”
“不要废话,赶紧出发。”
冷锋走出房间,拉开门的瞬间,与洪池打了一个照面。
“你偷听我说话?”
洪池有点尴尬,忙掩饰道:“我上洗手间,刚巧走到你房门。”
冷锋也不计较,装作若无其事道:“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你回不回家我不管了,如果你要在我这里睡,你就到我房间里去睡吧,记得要先洗澡。”
洪池满脸的疑惑:“你这是唱哪出呀?都快十二点了,三更半夜的去跟谁约会?”
冷锋不假思索道:“一个老朋友。”
“谁?”
“你不认识。”
“你有什么朋友我不认识?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你别忽悠我,我看你是去会老情人才真。”
冷锋无奈,半藏半露抛了一句实话:“我以前在沙河镇做生意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你问这个干嘛?”冷锋拿起茶几上的汽车钥匙就要走,却被洪池拦着:“沙河镇哪个朋友啊?你说清楚再走。”
“与你无关,你别再问了。”
洪池像审问犯人般盯着冷锋:“说,是不是韩梅?”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就是了。”洪池趁冷锋不注意,用指尖扎了一下冷锋的腰部,冷锋痒得“哈哈”大笑。
“你这么一笑就是承认了。”
“都说是老朋友咯。”冷锋就是不承认。
“你的老朋友就是我的老朋友,我也想见见你这个老朋友,你带我一起去。你不带我去,你出不了这个大门。”洪池堵着大门,厚实的身板子仿佛是一堵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两人拉扯了几分钟,冷锋愣是无法摆脱纠缠,只好承认是韩梅。
2
待冷锋离去,洪池忍不住兴奋把冷锋深夜赴会的事告诉唐海月。
洪池拨通了唐海月的电话:“海月,你休息了吗?”
“我回到酒店就躺下了。洪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深夜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哈!我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告诉你。”
“什么事?”
“冷锋刚出门了,而且不准备回来过夜了,你猜他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要去哪里?”
“往那方面猜。”
“哪方面呀?你就直说吧。”唐海月打了个哈欠,实在想不通洪池为什么对别人的私事如此关心,难怪冷锋说他是“八公”。
“他要去会情人了。”
“我们的韩董事长?”
“对!他刚刚开车走了,去水城。”
“去水城也可以公干呀。”
“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说要出去,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去见一个老朋友,吱吱唔唔了半天不肯说,最后给我磨出来了。”
“洪大哥你一直在他家呀?”
“嗯呐,我酒喝多了,不想回家给父母添麻烦,就赖在他家了。”
“洪大哥你行啊,证明你之前的分析判断是对的。”
“这可不,我心头上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桐桐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这件事我俩别声张,有些事我们看透了就行,没必要张扬出去。”
“你说的对。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洪大哥,先别挂线。”唐海月犹豫了几秒说:“洪大哥,我想顺便问你一下,我——”
“我什么呀?有话直说。”
“我想学炒股,你能教我吗?”
洪池一听,乐开了花:“美女请教,深感荣幸,求之不得。”
“现在炒股能赚钱吗?”
“怎么说呢?现在大环境不好,整体行情不好,只是有个别板块表现亮眼,现在不是好时机。”
“我想先学会,弄明白怎么操作,等时机来了,不至于错过。”
“嗯!你这想法是好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想炒股?”
唐海月缓缓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里现在盖房子,还差不少钱,单靠我工资,不知何年何月能帮上忙。我父母为了供我读大学供我考研究生,少说也花了三十几万,我想还我父母这笔债。”
“父母的债永远都还不了,而且父母也不需要子女还。”
“我知道,我家里为了我读书,真是付出太多了。我有个哥哥,比我大两岁,在厂里打工,没攒多少钱,连女朋友都还没谈,我读书期间的花销,都是我哥在支助我。”
“哇!你哥对你真好。”
“我还有一个妹妹,明年初中就毕业了,成绩不怎么好,我父母让她去考职校,往后几年她的花销也不小。我哥说也要承担我妹的花销用度,我现在能自食其力了,也是我回报家人的时候了,我就把我妹的花销揽过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跟你说,普通人想靠炒股发大财是不太可能的。”
“我没想过炒股发大财,如果能增加一些收入,比存银行收益高一点,我就满足了。”
“你敢炒黄金吗?这个来钱快。”洪池压低了声音,好像冷锋在旁边怕他听到了。
唐海月想了几秒说:“有你洪大哥在前面带路,有什么不敢?”
“我也是刚开始接触,等我摸索出经验了,咱俩再斟酌斟酌。”
“洪大哥我听你的。”
“记住!别让冷锋知道,免得他吱吱歪歪。他那死脑筋,只适合回乡下种田。”
3
此刻的冷锋,驾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夜幕深沉,一轮半月在薄云中穿梭,宛如披着一件绉纱的美女在旷野中徘徊,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将从何处去,她的美丽与威严没有人敢冒犯,只能远远地望着。也许是天使吧,凡尘俗世的倦怠与迷茫需要来自幽暗穹宇的力量去鞭笞去激荡。
从青城到水城,路程不远,上了高速一个小时即到。冷锋把油门踩到底,此一刻,恨不得汽车变成飞机,即刻飞到爱人的身边。那一别,半世已蹉跎;此一聚,能否续前缘。
还是那个她吗?那年她18岁,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她竟然说不出长啥样了,除了一双大眼睛,白白的嫩嫩的婴儿肥脸蛋,还有一袭微卷的长头发,冷锋竟想不起她的模样了。
还是那个他吗?那年他22岁,瘦削的脸庞,浓浓的眉毛,沉郁带火的眼睛,冷酷得让人不敢靠近,偏偏让她着迷,现在的他变成什么样了呢?见面还能认出来吗?
韩梅拿起电话。
“华姐,冷锋现在长啥样了?”
“你打电话给他了吗?”
“打了,还有大半个小时就该到了。”
“啊?你真让他连夜去水城啊?”
“还不是你怂恿我。”
“你不想见是吧?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说你突然有事有去中山珠海了。”
“你就会贫嘴,哪天让我逮着你,我撕烂你这张嘴。”
“我的大梅姐呀,我做好人不给回报就算了,还要撕烂我的嘴,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太妹也得讲理吧?”
“没错,我就是太妹,讲理就不是太妹了。赶紧说,他现在变什么样了?”
“你们一会不就见面了?这回那么想人家了?”
“我才不想他呢。”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叶素华说罢自个笑了。
“快说。”
叶素华收敛了笑容,半佯半真道:“你的冷锋呀,还是老样子,一眼就能认出。除了头发白一些,还是那么帅,不胖也不瘦,永远是你的梁朝伟,没有太大的变化,街上一站,照样迷倒一大片。”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敢见他了。”
“你是近乡情更怯。”
“我怯?我怕过谁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见他?”
“我的腰比屁股还要大,还有脸上的黄斑,丑死了。”
“哈哈!原来是为这呀,丑娘子不敢见俊相公。”
“你还笑?”
“桐桐劝你多少回了?你总说忙忙忙,没空打理自己,这回急了吧?”
“你说我怎么办?他快要到了。”
“怎么办?你18岁当年敢爱敢恨,现在就不敢了?没什么大不了,勇敢去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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