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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铜会友
等安顿好一切便是半个月过去。
时安客住在子游途的隔壁,时不时催子游途去院子里,说是今天阳光好得多晒晒。
暗卫本就是活在阴影里的人,子游途没有晒太阳的习惯,但他拗不过时安客,只好顺着时安客的意思去院子里。
时安客打了条躺椅,垫上三层被褥,比之软榻也不遑多让。
一场秋雨抹去最后一丝夏天的气息,子游途有好几天没去院子里,竟有几分苦闷,这才惊觉身体习惯了阳光的暖意。
可能是黑袍人下的狠手,子游途的慢性腹痛持续了整个雨天。
这种钝刀割肉的痛最磨人。
又是雨后初晴的一天,天空不见一缕云彩。
子游途主动出了房间,因宽大服饰遮掩,将那杀气化为冷冽清风,只道是仙人之姿,却不知这般衣着,仅是为掩盖那不可说的微小弧度。
院子里坐了一人,放飞掌中鸽子,便回头看他。
子游途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时安客上前扶他,道:“今天不开张,我有师父的消息了。”
“如何说?”
“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营州待半个月,这不,我刚给她飞鸽传书了。”
时安客话语轻松,子游途点点头,话锋一转:“你的师父,当真是忘众生?”
“是真。”
“她是恶命谷谷主,被武林众人视为魔女,恶命谷又与药王谷不和,你怎么会拜她为师?”
话中并无追责之意,只是子游途实在疑惑,忘众生收过两个徒弟,并无时安客的名字。
况且,要是江湖上知道时安客被逐出药王谷还拜忘众生为师,早就不止云轻舟和烛神教追杀他了。
时安客苦笑摇头:“说来话长。”
子游途也没让他长话短说,在舟镇的日子平静如水,有的是时间去听故事。
可时安客还没张口,乜星便推门打破了平静:“既和跟人打起来了!”
子游途默了半晌:“打赢了吗?”
“赢了。”乜星差点儿被子游途绕进去,“重点不是这个,被打的那个人是龙头盟的小弟,这会儿龙头盟那边要找既和算账。”
“那既和能打赢吗?”
“应该能。”
“那就好。”
“诶,听故事哪有看打架精彩。”时安客笑出声,“行之,我们去观战吧?”
一行人来到不仙湖边,两条大船头对头,毫不相让。湖里有小舟,岸上有行人,皆伸长脖子去看。
在来的路上,乜星跟他们讲清事情来由:
既和得了孙云天的赏识,近日在不仙湖帮忙划船挣工钱,有了他帮忙护航,不仙湖几乎没有水匪敢公然作乱。
就在今天,既和划船回来,撞见一个男人在欺负摆摊老人,上去就把男人揍了一顿。
这男人是当地的龙头盟盟主的侄子的远房亲戚,龙头盟本不想管,可男人说老人在卖古玩,其中有神鬼见我刀。
龙头盟那边起了贪欲,恶人先告状,说既和抢走老人的神鬼见我刀,让他交出来。新云盟的人看不下去,为既和作证,争执起来。
龙头盟与抢占他们地盘的新云盟本就有恩怨,这才小事化大,成了如今两船对垒的局面。
时安客听完,啼笑皆非。
“那人说有神鬼见我刀,龙头盟就信啊?”
“也不全然如此。”乜星颇为无奈,“经过查证,那老人就是个假货贩子,神鬼见我刀名气大,他拿来做名头罢了。现在已经不是刀的事了,是两盟新仇旧怨要一起算。”
“江湖帮派夺地盘而已,打服他们就是。”子游途朝身后两人挥手,“走,我们上船看看。”
三人轻功上船,两船吵得唾沫横飞的众人停下。
一壮汉率先上前:“你们谁啊?这是谁家的船知道不?想活命就滚开。”
“师父!”既和无视众人目光,三下五除二跳到子游途面前,“他们欺负我。”
壮汉眼睛一瞪:“谁欺负谁啊?你打伤我十来个弟兄怎么不说?”
既和理直气壮回怼:“狗咬了人,我揍一顿怎么了?”
壮汉一愣,他鼻青眼肿的小弟提醒:“老大,他说我们不是人。”
“闭嘴,用你说。”壮汉踹了小弟一脚,冲子游途上下打量,“啧,你徒弟是有点儿本事,你这白净样子,怕不是个花架子吧?”
“是不是,一试便知。”子游途摊开手心,三枚铜钱朝上,“懂我的意思吧。”
“是个道上的,看不出来啊。”
壮汉目光一凛,嚣张气焰降下去。
这是帮派争夺地盘常用的“三铜会友赛”,即双方各派出三名最强者,通过抛铜钱猜正反决定先后。
猜对者可从对方中选择一人决斗,一炷香内生死不论。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败方必须让出地盘,不论是非对错。
子游途亮出三枚铜钱,壮汉便不吱声了,对新云盟的船上道:“派出你们最强的三人!不会不敢吧?”
新云盟那边是个瘦子书生,他愤愤道:“都说了,我们帮主带精锐出去了,哪有人跟你们打?”
壮汉道:“那我可不管!”
子游途拦住准备上前的瘦子,对壮汉道:“我们也是新云盟的人。”
“你们说是就是?”
“云轻舟是我朋友,我在新云盟挂名了。”子游途推了一把瘦子,“你知道吧?”
瘦子终于转过弯:“对,他们的确是新云盟的人。”
壮汉斜睨子游途,望见子游途推瘦子的手,竟然缠着绷带。他心中一喜,清了清嗓子:“行吧,不过这人不许参加。”
他指了既和。
既和气得跳脚:“嘿,你是不是怕打不过我!”
壮汉道:“当事人不得参赛,你个不懂江湖规矩的毛头小子!”
“好了。”子游途指着时安客和乜星,“就我们三个。”
一个病秧子,一个书生气的大夫,还有个稚气少年。
壮汉压住上扬的嘴角:“行。”
被拉过来观战的乜星蒙了:“我不会武功啊。”
子游途瞥他一眼:“没事,你力气大。”
时安客拍拍乜星肩膀:“师兄是神医,但治不了死人,你可悠着点儿。”
乜星身子僵住:“嗯。”
壮汉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们不会欺负小孩子,虽是生死战,也会留口气的。”
乜星腼腆轻笑:“谢谢,我会尽力而为。”
壮汉进船挑人,很快,一个独眼男和一个花臂男出来。四周众人也听说要进行三铜会友,讨论纷纷,但很快话题就偏了——
“那不是新来的时大夫吗?他还会武功吗?”
“我上次去他家药铺,人可好了,长得也俊,真是我理想中的如意郎君。”
“别想了,人家有家室的,孩子都有了。”
“……”
子游途低声道:“时大夫好受欢迎。”
时安客抖抖袖子:“家有天仙郎君,他人不足入眼。”
还没甜言蜜语一会儿,花臂男便上前选中时安客,原来是负责丢铜钱的乜星猜错了铜板正反。
“哎呀,看来我是挺受欢迎的。”时安客对花臂男行李,“点到为止,请多多担待。”
“别废话了,磨磨唧唧的。”
花臂男毫不领情,竟拿出铁琵琶,抱在怀中。
众人一愣,以乐为武的高手不在少数,但花臂男满脸横肉,一身刺青,竟是使乐器之人,当真颠覆常规印象。
子游途忍不住道:“时安客,要输了就投降,我们为你兜底。”
这话的意思是,笃定他和乜星会赢下比试。
时安客侧头微笑:“行之这是小看我了?”
话音刚落,音波阵阵。
乜星看出名头:“江湖榜排名五十七,这龙头盟竟是卧龙藏虎啊。”
子游途眉头蹙起:“五十七?是谁?”
乜星扯了扯嘴角:“羊舌飞翰,有一半胡人血统。”
“时安客排第几?”
“刚好是五十八名,但是我记得师兄用的是化名上榜。”乜星顿了顿,“你不记排名的吗?”
“快五年前的排名,那些十几名开外的人,懒得去记了。”
谈话间战况激烈,音波震至五脏六腑,时安客直直迎上去,罗刹针一出,飞至羊舌飞翰身边,两指抵着他的喉咙,以快破局。
受伤也无妨,时安客赢了。
羊舌飞翰的官话不太利索,但还是念出那个名字:“恶命谷,忘众生?”
“嘘。”时安客整理好衣裳,“我在七年前和你比过一场,我输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嘛。”
“你是?”
“无名神医。”
“原来是你。”羊舌飞翰回他一礼,“我说过,只对赢我的人回礼。你,不错。”
羊舌飞翰回到船内,时安客拿起一枚铜钱,退至子游途身边。
“怎样?你男人行不行?”
“……”
子游途脑子一片空白,耳尖绯-红:“你从哪里学的。”
“来我这里买药的船夫。”
“不许学。”
“好嘛,我逗你玩的。”时安客笑了笑,“行之最厉害了。”
“你也……很行。”
子游途盯了半天,憋出这句话,时安客愣了一下,忍住嘴角笑意,勾住他的小指。
“别看我了,那壮汉选了乜星呢。”
三局两胜,本以为羊舌飞翰能赢时安客,却不想输得这般利落。
壮汉顾不得颜面,既和口口声声喊子游途师父,即便子游途有伤,他也不免发怵,只好选了乜星。
乜星挽起袖子,上前两步:“你叫什么名字啊?”
“易天路。”壮汉瞥他一眼,“怎么?”
“我不杀无名之辈呀。”乜星贴在他耳边,“记住你的名字,吾神……”
“将送你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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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铜会阎王(雾)
我去进修文案嘞,这本换了新文案,不知道观感怎么样。
文案好难写好难写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