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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堂
执事堂,晏灯疏刚刚巡逻完,正坐在檀木椅上悠闲地品茶。瓷杯中的灵茶氤氲着淡淡的白雾,清香四溢。
抬眼看到温孤言大步走了进来,晏灯疏扬起一抹戏谑的笑:“这不是我们温孤少主吗,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听出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温孤言抬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掌风凌厉,却在触及前扑了个空,晏灯疏身形一晃,忽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温孤言背后,杯中茶水一滴未洒。
“我不就多嘴问一句吗,你至于直接就动手吗。”晏灯疏端着茶盏饮了口,笑眯眯道,“从我师尊那儿顺来的上好灵茶,不来一杯?”
睨了他一眼,温孤言径直走到原来晏灯疏的位子坐下,持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晏灯疏走近又问:“你和你师妹练完刀了?”
慢条斯理喝口了茶,温孤言淡淡道:“你想问的是我还是我师妹?”
闻言晏灯疏视线有些游移,干咳一声道:“自然是问你了。”
嗤笑一声,温孤言放下茶盏道:“她和朋友去玩了,我得了空来看看你。”
“哦。”晏灯疏顺势坐到温孤言边上,将茶盏搁到紫檀小几上,“听说外门食堂来了个新厨子,手艺很是不错。我已托了人去带几份回来,你等会可要留下一起尝尝?”
温孤言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晏师兄,不好了!”执法弟子匆匆奔了进来。
“我好得很。”晏灯疏持扇轻摇,不紧不慢地问,“发生何事了?”
那名执法弟子目光瞟向温孤言,面露难色。
“和我有关?”温孤言挑眉。
执法弟子点点头,艰难道:“温孤师兄,你师妹又来执事堂了。”
他那位师妹首次光临执事堂时,险些把他们整间禁闭室给拆了。后面她又陆续来了几次,无一不是因为和人私斗,关禁闭时又拆了两间禁闭室,搞得整个执事堂的弟子看到风寻月就头疼不已。
晏灯疏“啊”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拿扇骨轻敲额头:“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她被打了?”
执法弟子抹了把脸上的汗说:“这回倒不是她与人私斗被抓,是她抓了别人私斗来执事堂,要我们主持公道。”
“哈?”晏灯疏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回事?”温孤言问道。
“好像是老弟子欺新,让她撞见了,所以直接押咱们这来了。”执法弟子莫名兴奋,“晏师兄,咱们快去看看吧!”
晏灯疏看向温孤言道:“一同去看看?”
“走。”
还未进执事堂大厅,便听得女弟子尖锐的骂声。晏灯疏刚从后厅门进来就看见三名女弟子被五花大绑,丢在正中央,风寻月抱臂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她们破口大骂。
听见动静,风寻月抬眼看来,随后完全无视了晏灯疏,对温孤言行了一礼,道:“师兄。”
“刷”地一声,边上的晏灯疏展开了折扇,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究竟怎么一回事?”
风寻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身后的苏遥夜道:“你来解释。”
“哦。”苏遥夜轻拍云萝的肩,牵着她走上前说出枫华山上所见之事。
在两人的鼓励下,云萝也鼓起勇气将入门后的遭遇一一道来。
随着她的讲述,宣清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若只是风寻月和苏遥夜所见的那些,顶多被打几十棍,关几天禁闭罢了。对云萝做的那些事,单拎出来也都不算太过分,但数罪并罚可就不一样了。
当云萝把以前那些事全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后,她们的下场就只有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一个!
“……差不多就这些了。”云萝说完,垂下眼睛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人,只悄悄往苏遥夜边上挪了下。
话音落下,执事堂中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在严整门风的关口上,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更没有想到在他们三天一小宣传,五天一大宣传的高强度工作下,云萝居然忍了那么久的欺凌才来执事堂举报……
哦,不对,她还不是自己来举报的,是苏遥夜她们撞见后半拖半劝把她拉来的。
有人小声问同伴:“这算不算我们失职?”
同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气音道:“肯定的啊……”
“我不想写检讨书。”
“谁想写呢,最低万字起步。”
苍天在上,他们真的非常努力地去完成掌门下达的命令了!实在是打破他们的头也想不到,居然能有如此逆来顺受之人,明明执事堂弟子每日巡逻枫华山,明明特地问过每个新入门的弟子是否遭遇欺凌,云萝却硬是能憋着不说。
就连晏灯疏神色都有些微妙。
他作为掌门亲传,执法弟子的领袖,办事不利受到的惩罚也是加倍的,检讨书字数两万起步,上不封顶。
一旁的温孤言作为半个执法弟子,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觉得有点好笑但又不能笑,只好别过头去强忍着。
“这些都是宣清指使我们做的!”与宣清绑在一处的两名弟子终于受不了了,大声把责任推到宣清头上,“是她仗着老弟子的身份逼我们跟随她,还要我们上交一半的丹药!都是她的错!”
既已到了执事堂,这些事就瞒不下去了,倒不如试着把一切都推给宣清,或可减轻惩罚。
“你们!”宣清怒不可遏。
晏灯疏给三人都下了禁言咒,让其他执法弟子带下去细审,随后转向云萝,语气尽可能温和:“这位师妹,麻烦你和我过来一下可好?”
“风澈……”云萝抓紧了苏遥夜的手臂,想征求她的意见。
低眸看她,苏遥夜眼中泛出几分浅浅的无奈,拍拍她的手道:“别怕,我们在外面等你,不会有事的。”
得了苏遥夜的承诺,云萝这才安心地跟晏灯疏离开。
知道他们这是要带云萝去做笔录,没个半个时辰怕是回不来,苏遥夜不好意思地对风寻月说:“不好意思啊寻月,擅自把你也拉上了。”
“无妨,”风寻月淡然道,“反正我除了修炼也无事可做。”
苏遥夜抬头望着执事堂的画梁:“没想到出来这一趟,会碰见这样的事,云萝她怎么就这么能忍呢?一次都没有向我求助过,莫非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以至于还不能让她信任。”
语气满含失落和自责。
两人走到执事堂后的庭院等候,风寻月道:“在我看来不是你对她不够好,恰恰是因为你对她太好了。”
“何意?”苏遥夜不解。
绘着红色凤纹的袍角掠过青石地板,风寻月挽了下长发说:“云萝的心理恐怕不太正常,你待她太好反而让她不安。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对待,面对宣清她们的欺凌,反倒会觉得安心。”
“你越对她好,她对宣清等人的忍受程度就越高。”
苏遥夜不由睁大了眼,这层缘由是她从未想过的:“那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是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的话,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对心理学也不了解,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偏开视线,风寻月说:“不知道。”
在组织里她是学过一点心理学的,但并不包括给人心理疏导。
苏遥夜正苦恼时,边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两位师妹都在这等人?”温孤言信步走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
檐下铁马叮当做响,阳光穿过周围的梧桐树,打下斑驳光影,容貌俊美的男子似从画中走出。
不过他面前的两人都没心情欣赏此景。
“温孤师兄。”风寻月简单应声。
苏遥夜则暗暗“嘁”了声,懒得搭理他。
“颜师妹,无视师兄可不是个好习惯。”温孤言对苏遥夜道。
抬手一指他身后的执事堂大厅,苏遥夜不屑道:“那你去告状吧。”
“怎么就对我这么暴躁,”温孤言好整以暇地说,“好歹我们也有点交情。”
“你要是个哑巴,我们确实能说得上有交情。”苏遥夜冷哼。
唇角微勾,温孤言明知故问:“是嫌我说话难听的意思吗?”
“你说呢?”苏遥夜反问。
“那可真是让人苦恼,”温孤言摇头叹息,“本来想邀请两位有交情的师妹,一同品尝食堂的新菜式呢,看来只好请风师妹一个人了。”
苏遥夜眨眨眼,惊讶道:“你居然会对食物感兴趣?”
当初妖兽秘境时,苏遥夜做饭时和温孤言讨论美食,他直接丢了颗辟谷丹过来。苏遥夜还以为他对吃的毫无兴趣呢,舌头就是长来惹人生气的。
以前确实是兴趣不大,后来大约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吧。
“辟谷又不是没了味觉,偶尔兴致来了尝尝鲜也无不可。风师妹,可要一起?”温孤言微笑。
“我……”
不待风寻月拒绝,温孤言又道:“是晏灯疏托人买来的,现在他正忙,不如我们替他全吃了吧。”
这下风寻月来了兴致,改口说:“说来我确实有些饿了。”
见风寻月要跟温孤言走了,苏遥夜急了:“等一下,我也去。”
温孤言好笑地看向苏遥夜:“不好吧,你不是说同我没交情吗。”
双手抱胸,苏遥夜扬了扬下巴道:“我是要跟寻月一起,又不是和你。”
然而她的好友,风寻月却摊手说:“温孤师兄请我吃东西,不经过他同意可没法带你一起。”
“?”苏遥夜一愣,随即拿眼神猛戳风寻月,不解她为什么拆自己台。
风寻月噙着笑不看她。
“颜师妹,叫声师兄,师兄就带你一起。”温孤言眉峰微扬。
苏遥夜:“……”
我忍!
“师兄……”这两个字苏遥夜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似乎没听出苏遥夜语气中的杀意,温孤言欣然道:“师妹真乖。”
苏遥夜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
见好就收,温孤言没再逗下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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