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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
黎明终于来临,这一夜经历所多容珠只觉像做了场噩梦,但臂上包扎好的地方又在清醒地告诉她昨夜的事还有伤口的由来。
她慌忙把袖子放下遮住包扎之处,就像是遮起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珠深吸一口气,明知应白还在昏睡着需要好好照料但也犹豫着不敢上前,只要看到他的面容就浑身一颤,紧接着脑海里便是挥之不去的那个画面。
宅院里的人都走了,清晨的寂静越发显得心里忐忑。
踌躇良久,容珠硬着头皮去探查应白状况,脉搏均匀有力地跳动着,脸色依旧虚弱无血色,衬得一双星眉与眼睫黑得摄人心魂。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慌忙站起身冲出这一小方天地,心砰砰地跳着,鼻子好像要呼吸不过来。
片刻后,她稳定心神,去屋内寻了茶碗,烧了热水,想着师父总躺在那儿也不是个事。
这屋子有两小间,左边屋子已然收拾好,全然看不出昨晚旖旎的痕迹,右边屋子虽然有些潦草,但床铺收拾一下还是很干净的。
容珠一不做二不休,不容自己犹豫墨迹,跑到应白身边试着叫了他几声都没应答。
看来一时半会醒不了,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应白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再将他扶起前行。
跌跌撞撞来到床前,歪着身子想将他放下,不想脚底被床边的一小块台阶绊倒,应白身子猛地一重,容珠一屁股倒在床上,疼痛直达脊椎,她频频低呼,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人渐有醒转势头。
应白意识渐清,感觉头脑一片疼痛昏沉,像有许多东西堵在里头,胸口也沉闷压抑,抬起手想在太阳穴处按压舒缓,却感觉手指好像拂过一片肌肤,抬头一望……
脸被毫无防备地触了一下,容珠忽然意识到师父已醒,紧张羞愧之感再度来袭,呆傻地不知如何是好便迎上身上之人一双迷蒙尚未清明的双眼……
昨夜的记忆刹那间涌入脑海,应白看清眼前之人是容珠的一刹那间,不好的预感侵蚀着他的大脑。
他丝毫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事,仅存的理智逼迫自己去回想也毫无结果,他只知道现在,此刻,自己贴在容珠身上……
两双大眼彼此惊看着对方,应白猛地起身,因身子还未缓和过来而承受不住力量,歪倒在地,雪白的脸霎时极有血色,红润得像要溢出血,与他一双慌张无比的眼神相结合,仿佛虚弱之色尽数退散,整个人精神得异常。
“我,我,我对你……我对你……”应白不敢看她,干裂的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强烈的自责与悔恨不断在他心头扩散,他竟然,他竟然……
他眉头紧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恨,当他意识到那香味有问题后就该捅自己几刀才对,怎能连这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不是的师父!”容珠霍然站起身,本来什么也不懂的她在看过一次和听过一次的经历后已经明白应白在说什么。
她解释道:“什,什,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只是看你还未醒,想把你扶到床上而已。”
两人各自眼神躲闪,整个屋中除了对方所在之地外,二人目光几乎触及到了各个角落。
桌角的两个蚂蚁正一起抗着一块食物,好像被什么飘忽不定的东西灼烫到,匆匆忙忙地撤离了。
应白听完容珠之言仍旧惊魂未定,不放心道:“可刚才,我压倒你了。”
他尽量说得隐晦,容珠一想起刚才情景,脸颊登时绯红一片,“因为师父你有点重,我,我没扶稳就……然后你就醒了。”
好半天应白才缓和过来,起身在近处一把椅子上坐下,又问:“我可有对你做出不轨之举?”
虽然应白在问他自己做没做,但容珠一阵心虚,摇摇头帮应白回忆:“师父你昨晚告诉我那香闻不得后没多久你就吐血晕过去了,一直到刚刚才醒。”
得知自己并没有轻薄容珠,应白紧握的手才慢慢松开,几不可察地呼了口气,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可知昨晚昌修为何出现在此地?”
应白并不是想知道昌修要干什么,他想借这个问题侧面询问容珠昨晚是否清醒,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没有被昌修发现,被人欺负之类的。
不过见容珠好好的站在这里,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意外之事。
容珠见应白转移了话题,心下一松,道:“昌修圣灵看上了水露蓉,就是徐旻圣灵的妻子,他问徐旻圣灵要人,徐旻圣灵口头答应,但待昌修圣灵走后,徐旻圣灵说要杀了昌修圣灵。”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容珠答:“大概离天亮也不远了。”
“你一整晚都在清醒着吗?”
容珠的心漏跳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
幸亏昨晚师父昏睡过去了,不然那般煎熬痛苦的时光要如何度过,说清醒是假的,她不总是清醒着的,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件事。
她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自己左胳膊那包扎之处。
应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好半天才说:“徐旻想杀昌修?”
圣灵宫那些污糟事应白略知一二,想当初他也跟别人一样对圣灵宫抱有一种神圣的敬仰,等自己成了圣灵住进去后才渐渐发现光辉之下的丑恶。
如今他与圣灵宫毫无关系,里面的恩怨也无关他事,谁杀谁就让他们自己玩吧。
喉间一阵干痒之意,他咳了几声,容珠见状将烧好的水倒出一杯端来给应白,应白眼尖,一眼看到了容珠左胳膊的衣料下有一圈东西在里头。
衣料是细纱堆叠,隐隐约约能看出点模样,就像手臂这处地方受伤了被包扎起来一样。
应白想着自己昨日在幽静小道上扶起即将摔倒的容珠时就是握着她的左胳膊,他可以很确定当时这条胳膊上并没有这么个东西,莫非昨晚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容珠手中接过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应白按捺不住问:“你有没有受伤?”
这话问得突然,容珠下意识以为是应白发现了什么还是想起来了昨晚的事,当即否认道:“没有师父,我好得很。”
容珠装得一本正经,应白便没有再过问。两人在此地休息了一个时辰才动身出发。
路上容珠问应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应白好似十分轻松地将他怎么找到连逸,怎么进清凌门,怎么尝试说服容檀结果被拒,怎么吃了能在一个时辰内让自己灵力到达巅峰状态的药丸后去公然抢护身符……
这丹丸极其珍贵稀有,他当年抱着学习的心态费了很大精力也没有制成,最终还是师父炼出来的,没有灵核也能派上用场。
因要付出自伤的代价,他在服用这颗丹丸前还吃了护心丹加强自身抵抗。
此种种哪一样不是极其凶险之事,应白却像在闲聊一样。
容珠都能想象到容檀会如何嘲讽师父,但她想象不到师父在清凌门做了三个月饭的情形,想象不到师父是抱着何种心态在生辰宴当天给昌修做饭,想象不到师父在抢了护身符后怎么与众多圣灵纠缠。
他的伤一定很重,所以昨日才会那般虚弱。
这一切的一切只为救她,她震惊,后怕,也高兴。一种被关心被看重的温暖之意包裹心间,她垂眸欣慰地笑着,道了句:“师父,谢谢你。”
两人间隔一指的距离行走着,偶有衣料相互摩擦,应白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师父救徒弟理所当然,倒是不曾想过你已经从圣灵宫下来了。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何时能说话了?”
容珠抬头一笑,将她如何扮作婢女逃出去,如何撞见阿柔、遇见左舒圣灵、左舒圣灵治好她的嗓子、左舒告诉她下山道路等等事件说了出来。
应白驻足,有些不太相信问:“左舒怎会告诉你他的下山之路?据我所知他成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心想复活他的妻子,除了妻子,左舒眼中不关心任何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问及此,容珠尴尬道:“那是因为我发现左舒爱妻这一特点,就想用这一点感动他,然后他就被我感动了,就告诉我下山之路了。”
应白仍不解,追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感动他的?”
容珠背对应白道:“我跟他说,说我也有一个心爱之人,我和他彼此深爱,只求共度余生,白头到老,离开他我就活不成,我想和他成亲。他就同意让我偷偷下山了。”
身后久久不曾传来动静,容珠忍不住回头去看应白。
太阳在他身后散发着灼目光辉,将这道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晃得容珠抬臂挡了挡光线,这才看清应白一双棕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瞳孔总像个引人入胜的漩涡似的,看一眼就仿佛要深陷进去,移不开眼。
“真的吗?”应白双眸平静,又好像这平静的水面下蕴藏着暗流涌动,“你心里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
容珠奇怪,以为应白也相信了她的鬼话,于是笑道:“当然是假的了,那是骗左舒圣灵,谋取他同情的权宜之计,说出这番话可费了我好大心神,我哪里知道这些。”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容珠已经转过身,她不想让应白看见自己无措的模样。
在应白心里,他认为容珠不是一个会说谎话的人,所以当她说自己有喜欢之人的时候应白便想这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等亲耳听到容珠说不是后,他那不知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的力道才渐渐松开。
他嘴角缓缓上扬,夸赞道:“懂得用他人软肋为自己谋取生机,你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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