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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黎酒晦涩地笑了笑。
小说里，陛下厌恶皇子与众臣私交甚密，所以即便是授业恩师，梁王和黎太傅也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殿下要回黎府拜访父亲？那以什么身份呢，是梁王还是准女婿？哦，殿下别误会，我之所以这样问，是考虑到陛下最忌讳皇子与大臣私下交往......别到时给殿下惹什么麻烦才好。”
梁王晃了晃神，眼神玩味：“嗯嗯，酒儿言之有理。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呢？”
黎酒记得，原书中她的原主宫斗失败香消玉殒后，梁王便与黎太傅闹掰了，不过没杀他，只是在朝堂上彻底撸掉他所有的职位，变相逼迫他告老还乡去了。
这个黎太傅虽然脾气执拗、较真，但有一说一，对黎酒这个女儿还不错。
黎酒想了会儿，笑道：“殿下不如穿上寻常百姓家的衣裳，就像寻常女婿看望老丈人一样，提着满满一大袋礼品，去府上陪父亲饮酒、下棋、聊聊天吧。”
“想必，一定很有趣。即便旁人见到，也只会夸赞殿下亲和谦恭，断然不会想到你是为了政事才......才去黎府的。”
梁王挑眉，冷笑：“酒儿冰雪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朝堂之事固然重要，但本王，是诚心要去拜访未来岳丈的。”
黎酒扬扬唇角，心照不宣。
“布谷~”几只布谷鸟从枝头飞过，洛鸢醒了醒神。
在宫里熬了一天一夜，她再没等到关于小宣平侯瘫痪后续的任何消息。朝廷除了派几个人去侯府表示慰问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动作。
至于侯爷的“公道”，更是无人关心。
这下，洛鸢彻底松了口气，冯飞鱼安全了。她以后只需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对兄长不离不弃的乖巧妹妹便好，再也不用被哥哥逼迫，用一生的幸福去换侯府的前程和富贵了。
洛鸢暗暗替她欣慰，正盘算着何时再去见她一面时，突然想起她和小乞丐们约定的七日之期已到，正是今日！
她暗暗尖叫一声，慌乱地回屋换套装束，准备再次溜出宫去。
其实，洛鸢根本没指望那几个小兔崽子能成事，当初头脑一热让他们帮忙盯着张好好一家的行踪，后来想想，确实是自己脑子秀逗了。
小孩子嘛，不靠谱的。
但她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张好好总归是要绑来的。大不了，去找冯飞鱼帮忙。
路过宫门时，洛鸢特意留意了下乌桑。上次他说下次带他一起出宫，洛鸢还记得。
此刻，乌桑冷着脸，正在训斥一名打盹犯困的小守卫。
洛鸢躲在墙后，双手做喇叭状，用极轻的气音道：“乌——桑——乌——”
乌桑挑了挑眉，抬眼瞥她，随即冲下属抬高音调：“下次再让我抓住你偷懒，一定会将你交给羽林军统领处置，滚吧！”
小侍卫灰溜溜滚了，乌桑朝洛鸢看过来，比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没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过来，闷闷道：“走吧，跟在我身后。”
片刻后，洛鸢诧异：“就这么水灵灵出来了？怎么连牌子都没查。”
乌桑睫毛忽闪几下：“这你别管......今日你出宫的时机选得不错，这几人与我相熟，又正巧赶上我休沐，所以......咳咳。”
洛鸢跟在他身后，低声玩笑道：“欸，梁王就打算这样一直让你看宫门啊？这是明显要边缘你的节奏。”
“你不能这样的，你得接近他，离他越近越好。”
乌桑一脸无所谓：“看宫门是我主动求来的。时间不会太久，等熬过这一阵，我自然还是要回到他身边的，反正你最近这段日子也时不时要溜出宫去......”
洛鸢轻笑：“你不想知道我在悄悄做什么吗？”
乌桑声线冷硬：“没兴趣。”
洛鸢无语：“那你陪我出宫做什么！上次还特意嘱咐我下次捎上你？？”
再走几步，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岔路，乌桑抬眼瞄下天空，微微眯了眯眼睛。
“王妃请便，我还有事要办，就不与你同路了。”
洛鸢：“......”
洛鸢原以为带了个帮手出来，没成想是个冷冰冰的面瘫，她攒足脸上的表情，仓促挽留，声音渐弱：“欸......不是，我过会需......要...人手。”
而乌桑，早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
洛鸢猛翻一个大白眼。
她顺着这条小路的尽头望去，只有一些杂乱的柴火垛子和碎掉的瓦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洛鸢顾不得深挖乌桑的去处，小脸一扬，继续朝前方奔去。
张府外依旧安静，和仅仅半条街之外的地方如同两个世界。张好好到此居住后，一直格外重视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准，噪音什么的，是一定不能有的。
就连过往的行人，每次路过此地都是行色匆匆，一刻不敢逗留。谁若敢多磨叽片刻，一定会立即被张府的守卫呵斥。
洛鸢揉了揉发胀的眼皮，朝附近大致扫了一圈，哪有先前那几个小屁孩的影子......
果然，拿了银子就溜之大吉了，答应她的承诺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洛鸢苦笑下，因为本就没抱希望，自然更不会失望。
她整理下衣服，刚要准备去探探情况，突然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扶住肩膀。洛鸢猛地回头，小女孩正冲着她笑：“嘻嘻，姐姐~”
“你们——我还以为......”她结结巴巴，有些惊喜。
领头的男孩似乎看穿洛鸢的顾虑，眼皮一挑，语气不爽：“以为什么，以为我们拿了你的银两就跑路？男子汉大丈夫，在江湖上混，若连这点信誉都没有，那还如何立足？哼。”
“哟哟哟，还挺有志气。”洛鸢忍笑，刚想上前伸手拂他的头发，却被他一脸别扭地避开。
洛鸢怔愣几下，这才重新打量一遍几个孩子，他们都换上了新衣裳和新鞋子，虽都是普通面料，但胜在干净耐看。尤其是小女孩的裙摆上，还绣着几只灵动的粉色蝴蝶。
她心里一暖，朝大男孩夸赞道：“嗯，不错嘛，很有做老大的样子，弟弟妹妹们照顾得不错，这几天伙食怎么样，没饿着吧？”
小女孩摇了摇洛鸢的胳膊，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姐姐~没饿着，我们每天都吃肉肉了，有时候是猪肉，有时候是鸡肉，今天早上还吃了牛肉面条呢。”
洛鸢捏捏她的脸蛋，冲其他几人笑笑：“嗯嗯，可以的，花钱这事不用教。”
领头男孩得意地仰脸：“那必须的，只要是我阿青的人，谁都不能受委屈！”
洛鸢诧异，笑道：“阿青？原来你有名字呀。”
男孩无语：“我们又不是石头缝里蹦的，当然有名字。他叫柱儿，这是小武，这是阿蛮。”
“这个，”他指了指小女孩，“她是我亲妹妹，叫阿花，七岁了。”
仨小男孩有些腼腆，一直躲在阿青身后冲洛鸢傻笑。阿花软乎乎的小手用力握紧洛鸢的食指和中指，一刻也不愿撒开。
洛鸢眉心一动，忍不住朝她脸蛋上亲了一口：“乖~”
随后，她将他们拢到角落，低声询问：“阿青，这几日有没有蹲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位张大人......日常有没有一些常去的地方？”
阿青脸一红，点了点头：“有。”
“几乎隔两日就会去一趟位于风华街上的花月楼，而且，”他凑近些，轻声道，“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去，一般玩够三四个时辰才出来，再趁上早朝前赶回府里。”
“这么精确......他在里面花天酒地时，你们就在外面干巴巴等着？”洛鸢好奇。
阿青得意：“那当然。你既然付了我们银两，我们当然要为你提供最好的服务。不过，我一般都把这几个小的撵回去睡觉，我自己一个人等就够了。”
洛鸢又重新审视起他。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啐她口水的男孩，做起事来居然还挺上道。一个字：仗义。
洛鸢轻咳几声：“那你还发现什么了？”
阿青满脸不屑：“还发现，这狗官特别抠儿......有两次都说忘记带银子，装晕装醉想赖掉酒钱，结果被老鸨一通怒骂，哈哈哈——”
洛鸢被雷得差点惊掉下巴：“你确定是他？没看错吧......”
阿青急眼：“当然没看错，不是额头上有个月牙吗？！”
“哦哦，那没错了。”洛鸢摸摸下巴，暗自无语。
阿青仔细梳理一遍，认真道：“他通常习惯戌时入场，丑时离开。但按日子算，今日他下值早，说不定会提早来。你若想逮他，可要在那里一直等了。不过我劝你小心些，他在场子里虽是一个人，但出来后可不一定......”
“我上上上次就看到有个贴身的家仆在外面候着他。你这么好看的弱女子，可斗不过那么壮的俩男人。”阿青暗戳戳弯唇。
欸？谁说长得好看就斗不过了？谁说好看就等于弱唧唧——洛鸢刚想反驳，却被阿青一句话噎住。
“大不了，我帮你。”
“咩~”瞬间，没脾气了。
洛鸢弯弯眼角：“嘻嘻，你一个小孩就算了。我有办法的，你们别操心了。那那......他夫人和儿子，你们还没闲出空来帮我盯吧？”
阿青敛眉，心虚抿唇：“嗯......你猜对了。不过、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夫人是个败家的，几乎每日都要出门买东西，回来时大包小包......啧啧，三四个婢女都不够拎的。”
“今日，她还未曾出府，要不咱们在这等等？”
“等毛线。”洛鸢弹下他脑门，顺手扔给他一锭银元宝，“那个啥，这里暂时没你们几个什么事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再联系。”
然后特意摸摸阿花的脸蛋：“乖，姐姐下次给你带好吃的。”然后望向其余仨小男孩，“还有你们几个，人人有份。”
阿青咧嘴：“可我们没地方去啊......”
洛鸢摆手：“这些银两都够你们买处大院子了，自己想办法！等定下住处后，记得把消息送到霓裳斋，另外有任何其他困难也可以去那里给我留消息。”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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