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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一)
像是逗弄够了,顾然才猛然松开双臂,低笑一声。
“吓你的,早点睡吧。”
说完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凌红听着顾然已经匀称的呼吸声,就知他已经先于自己睡着了。
她轻轻转过身子,望着昏暗的帐子里,那人面上的暗影,不知在枕下握到了什么,慢慢抬起手伸向他颈间。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阿娘虽已出府,但仍是生活在魏平侯府的监视下,如果自己今晚没有一击即中,那后果恐怕不是自己遭殃就可以平熄的。
还是在等等吧,至少要等到自己见过阿娘以后再做打算。
凌红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将东西又放回枕下,慢慢阖眼睡了过去。
只是就在她彻底睡着以后,一旁早就该进入梦乡的男人却无声无息得睁开了原本该紧闭的鹰眼。
顾然转头看着已经睡熟的凌红,有些失落又有些隐秘的欣喜。
既失落于她没有朝自己下手,这样他就没有借口朝她身上施些难以启齿的手段。
又暗自欣喜于她终是狠不下心,对伤害过她的自己下手。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实她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恨自己,也对自己有一丝柔软的地方?
或者再说明白一点,她对他这些日子的体贴也有些喜欢自己?
顾然越想,心跳得越猛烈,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气,怕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吵到一旁已经睡熟的女子。
也不知胡思乱想到何时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顾然等四五个人就带着随从骑上马直奔后山林间。
凌红这一夜倒是睡得无比舒适,直到日上三竿,才打着呵欠从床榻上起来。
看着桔绿手脚轻快得给自己梳头,凌红不禁轻笑道:“既是在府外,不如给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吧。”
又看见水缸里养着的数支或开或含的莲花,对着镜子里的桔绿道,“这是今早送来的花吗?真好看!”
桔绿仔细看了看凌红所指的莲花,点头道:“是精神来着。这些都是管事娘子一早就命人送过来的,原先是留了长长的茎蔓插在长颈花瓶里,只是被侯爷出门时瞧见了,便命奴婢找了个水缸,折去茎蔓,将花朵飘在水面上即可。”
“姨娘看,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凌红听闻是顾然的主意,一时没有接话,只看了看手上的珠钗,对着桔绿道:“今日就戴这支钗子吧,其他的再不用了。”
“哎!”桔绿答应道。
竟是他的主意吗?
凌红用完了早饭后,坐在罗汉榻上,也不绣花,只静静看着莲花映在水面上的丽影。
等到管事娘子派了人来领着凌红四处闲逛时,凌红才带着桔绿起身出了听风苑。
这一早上,凌红逛得尽兴,也走得累极。
等到刚用完午饭就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朝桔绿叫唤道要歇息。
杨妈妈忙领着人伺候凌红睡下,一旁的桔绿早就靠在床脚处闭上了眼睛。
直到未时三刻,凌红才在杨妈妈的呼唤中渐渐睁开眼睛。
“姨娘,姨娘!该醒了,再不醒天就该黑了!”
凌红闻言瞬间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向杨妈妈背后的窗子,只见天色还亮堂着,才松了一口气,抚着额头道:“妈妈,几时了?”
杨妈妈见凌红如此害怕睡过头去,不禁笑着道:“已经未时了,再不起来,姨娘晚上又要错过困劲了!老奴服侍您梳洗打扮吧?”
凌红揉了揉眼睛,扶着杨妈妈下了床。
杨妈妈在魏平侯府伺候多年,梳个发髻不在话下,于是今日她嘱咐了桔绿去准备凌红待会要穿的裙裳,自己则来给凌红梳头。
桔绿毕竟年纪尚小,整日都被凌红糊弄着简单梳个发髻就算了。
连插戴首饰都只能听凌红的。
今日杨妈妈早晨想着凌红要去逛园子,且侯爷也不在庄子里,只由得她们胡闹。
可是,待会凌红就要被侯爷带着去赴宴,虽只是私下里同往日常来往的世家子弟饮宴,但杨妈妈却觉得这就更需要好好收拾一番。
毕竟凌红身为一个后院里的姨娘,还能被主家这么带着上宴席,这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机会。
不怪杨妈妈势利,自上次出了顾然生辰那日闹出的事时,她就断定只要好好跟着这个姨娘,这辈子一定不会太差的。
毕竟为着这事,侯爷就这么直截了当得踩断了五少爷的腿,而五少爷还不敢在外胡沁。
当日值守在整个芜青院里的人,无论有没有离开,都被罚了三个月月钱。
所以,今日凌红的装扮皆被杨妈妈一手包揽。
至于凌红的意见,杨妈妈只听往头上戴的,不听往下面摘的。
“妈妈,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去听花阁吗?”凌红看着镜子盛装打扮的自己,只觉得陌生极了。
杨妈妈笑眯了眼,“哎呦呦!我老婆子见过的年轻女孩不少,也就姨娘您这副模样才称得上是如花似玉,竟比缸中的莲花还娇艳夺目!”
“啧啧!姨娘,你就听老奴这一次吧,老奴不会害你的!”
杨妈妈怕凌红不相信自己的话,用手指头戳了戳一旁已经看着凌红发呆的桔绿,“桔绿,你来说说看,姨娘这个样子到底好不好看?”
“桔绿?桔绿!”
杨妈妈扯着嗓子在桔绿耳旁喊了好几声,桔绿才恍然大梦初醒般,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好看!真好看!奴婢定是往日瞎了眼,就浪费姨娘这么姣好的面容,给姨娘梳些乱七八糟的头发!”
“还好今日有杨妈妈在,不然今日奴婢定然又要叫姨娘糊弄了!”
桔绿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姨娘就该这样打扮起来才好!此时青春美貌不打扮,那要等什么时候才打扮呢?说不定等会侯爷见了姨娘,指不定以后芜青院里,姨娘说什么侯爷都会同意的!”
凌红听闻两人的夸赞和其他丫头瞧自己的羡慕眼神,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的确是持靓行凶的好躯体。
她低头想了想,明日还要靠顾然信守承诺放自己去见阿娘。
凌红只能装作不知的模样,不去看镜子,只默默由杨妈妈和丫头们任意打量。
听花阁早在午后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酒案坐席,纱幔垂帐,香炉,酒水果品都纷纷准备齐全。
只待主人领着众位宾客入席,就可以上菜了。
除此之外,凌红踏入听花阁时,还见整个厅堂里摆满了时令花草,连准备的灯火烛台都是莲花状的铜身。
整个听花阁,简直可以说是美轮美奂。
凌红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自己的位置,正欲开口问杨妈妈时,却见顾然等一行人正缓缓朝这堂阁走来。
顾然走在最前面,一旁稍微落后两步的是符江南和莫少宇,沈固静则是陪着岳芳芳走在最后。
走至听花阁门口,顾然眼睛死死盯着堂中一碧水绿裙裳的高挑女子。
那女子身量算女子中不低的了,只是在与顾然的身量比起来,只能堪堪到他喉间。
顾然现在眼里只有那位梳着惊鸿髻,插戴着白翡翠珍珠头面的窈窕女子。
一旁符江南和莫少宇的眼睛里也尽是这位宛若飞仙的娇俏女子。
直到沈固静看见前面三人动也不动的脚步,好奇得朝前方看去。
“哎呦!这哪里来的仙女儿?可曾许配了人家?”
沈固静一如既往得叽喳道。
岳芳芳见是凌红也在此处,当即甩开沈固静的手,绕过前面三座大山,直直走向她,“凌姑娘!”
凌红见还无人到场,便自顾赏着一旁摆着的古琴,直到听到岳芳芳的声音才缓缓侧过头来,一脸欣喜道:“沈夫人!”
顾然看着两个女人相携着欲要畅谈人生的模样,当即一双锐利鹰眸射向身后失落的沈固静。
看好你的人!
沈固静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朝岳芳芳走去,拉住她的手往左侧的位置上走去。
“走啦!我们的位置在这里,你不要打扰别人凌姑娘同顾然入席。”
岳芳芳无法,只得顺着沈固静的力,慢吞吞得朝自己位置的方向走去。
“奴婢见过侯爷,见过各位贵人。”
凌红看着已经入了堂阁的众人,微微屈了屈膝,朝他们行礼道。
“今日你随我一同入席。”
顾然看着眼前屈膝的凌红,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也缓缓走向主位。
随着众人皆纷纷入席,各色菜肴酒水,歌舞弹唱就开始了一一呈上。
顾然手里仍握着凌红微凉的手,低声道:“穿的太少了,我让人给你寻个披风吧?”
“不用了,侯爷,奴婢不冷。多谢侯爷关怀!”
顾然闻言只得缓缓松开凌红的手,举起案上斟满的酒杯,朝堂中两侧的众人道:“欢迎各位赏光,本侯敬诸位一杯!”
说着,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
众人也纷纷举杯相饮。
顾然这边刚放下杯子,就听符江南朝就朝身边的凌红道:“不知凌姑娘家中可还有姐妹?在下愿重金相纳!”
凌红闻言,一瞬间眸子里燃起怒意,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坐褥。
“抱歉!奴婢自小无父无母,是被魏平侯府的针线娘子收养的弃女,无法满足符世子的心愿了!”
“……呵!那就太惜了!”
符江南听闻后,只叹息道,“可怜凌姑娘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竟落在顾侯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兵头子手里!可惜可惜啊!”
“喝你的酒去!少胡说八道!”顾然抓起案上的果子符江南的方向扔去,却被符江南一把接住在手里,笑嘻嘻举在手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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