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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走水
“养心殿走水了!”
“快救陛下,陛下还在寝殿里面!”
花鸣雪盯着蜡烛的眼眸一顿,惊觉这一阵阵接近于嘶吼的叫喊声是从宫外传来的。
养心殿走水?
花鸣雪的眼睛往外看。
侧边的窗户微微透出一点火焰产生的细微光亮。
应该是内室外的偏房走了水。
短时间内不会对她所在的养心殿内室造成影响。
床榻一阵晃荡,花鸣雪侧头。
还在翘首等着小台子的皇帝当即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看到花鸣雪注视她,他问。
“花常在,你可害怕?”
花鸣雪点点头,眼眸闪动。
她刚刚都看到了,皇帝一听到走水,两只脚都离开床铺了,只是碍于身侧有一个被被褥包着不好行动的花鸣雪,又把脚收了回去。
然后,有些心虚地看了花鸣雪一眼,发现她的目光似乎没有朝着他那里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帝这装模作样的行为全部都落入了花鸣雪的眼中。
花鸣雪保持着眉眼间的害怕,心里想着。
要是祗听到走水的第一刻,第一时间,应该已经凑到她的面前询问她是否安好了吧。
要是祗看到她这般害怕的情绪,早就一个拥抱上来安慰她了吧。
“你不要害怕,朕会保护你的。”
皇帝话音刚落,内室房门被几个花鸣雪认不出的太监猛地撞开。
“陛下,奴才带你出去。”
皇帝点点头,任由两个太监搀扶在两侧,他从床榻上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怎么没有空的人手?”
没有人手,还裹着床褥的花常在怎么办?
“陛下,养心殿的大半部分人手已经被调去参与救火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近侍之臣……”
“陛下你贵为天子,要先为自己着想才是,火势越来越大……”
太监一言接着一言地劝说皇帝。
皇帝迟迟未被劝动,或者说,他不想被劝动,他害怕在花鸣雪面前丢人。
又没有火烧眉毛,就把嫔妃给抛到一旁,这是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吗?
花鸣雪知道,这个时候,得她给皇帝台阶下,他才会愿意走。
“陛下,太监们说得对,陛下的性命最为珍贵,应当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火势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陛下大可转移到安全位置,再安排人来把妾身救出去。”
“陛下无碍,妾身就很满足了。”花鸣雪说。
“花常在都如此说了,陛下,不能辜负她的这一颗忠君之心啊,陛下,我们快离开吧,等会被偏殿传来的黑烟呛到就不好了。”
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身旁的两个太监一起推着离开了内室。
整个养心殿内室,只剩下裹着被褥无法行动的花鸣雪一人。
花鸣雪看着被侍寝前被皇帝让太监随手挂在一旁的外衣,冷笑。
三年过去,这狗皇帝还是这么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她都已经是他的嫔妃了,他还是如此。
明明把那件外衣扔到她的面前,确定她能有衣裹身,她在他们走后,就可以拉上床榻的帷幕,把外衣套上,跟在他们后面一起离开。
偏偏为了节约这一点时间,让她置于这危险的境地。
一个女子,如何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从被褥里钻出来,光着身子,只为去拿到那一件被他挂着距离床榻五尺的衣桁上。
不过。
花鸣这个女子,还真有这个胆子。
少顷。
花鸣雪从被褥中钻出,跑到了那挂着皇帝长袍的衣桁下,伸出手,拉住衣袖的一角,正要把这一件衣袍取下。
内室门口,突然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花鸣雪闪身到了衣桁之后躲避。
皇帝的衣袍很长,挂在衣桁之上,完完全全能遮住躲在后面的花鸣雪。
也给了花鸣雪凝神观察来人的机会。
来人飞快地跑了进来,带着细弱的喘气声。
是属于女子的喘气声。
怎么听着十分耳熟?
好像,和祗有几分相似。
“怎么还是没有。”来人自言自语,语气听着十分焦急。
这就是祗的声音!
花鸣雪侧过视线去看。
人影到了花鸣雪曾经待过的床榻边。
今天的金俞央的打扮和以往的打扮都不太一样,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应该是类似于襦裙的衣裳,衣裳的裙摆直接到了脚踝处。
她的头发也没有如以往那般梳高在头顶,而是扎成一束垂在背部。
少了几分飒气,多了几分婉约。
装扮上看着十分的柔美。也较之前看到的那一身暖和。
金俞央在床上翻找得急急忙忙地,看着十分地暴躁。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找不到之后十分走投无路,只能靠大力拿放东西疏泄心中的郁结之气。
月光色的裙摆也因为主人的动作晃出了涟漪。
花鸣雪知道她在找什么。
找的无非是自己这个人罢。
可是。
花鸣雪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不着片缕。
要是现在喊住祗的话,她此刻的模样多半会被祗看到,按理说她二人都是女子,她不应该有此等犹豫的心绪的。
可一想到祗会看到她□□的模样,花鸣雪感觉脸上浮现出几分热意,就难得地开始了犹豫。
就是花鸣雪犹豫的时间,金俞央像是确定了整个殿内都没有花鸣雪的踪迹,转了个身,就要出殿去别的地方寻找。
花鸣雪知道她不能迟疑了,她从外衣的后面伸出一个头,冲着金俞央远去的背影呼唤道,“我在这里——”
背影骤然转身,露出金俞央那张眼眶绯红充溢着担心与难过的脸。
看到祗面部表情的一瞬间,花鸣雪突然有点想责备刚刚那个还在因为没穿衣服而犹豫的自己了。
祗因为她这般难受。
她却还在拖延时间,延长了祗的痛苦。
祗听到养心殿走火,一定很担心她。
“鸣雪——”
金俞央看到花鸣雪那张,从衣桁后面探出的脸,一时之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都怪她。
都怪她来晚了。
当时她都不敢先来这寝殿看一眼,只能通过在偏殿偷偷放火,希望能赶在花鸣雪被皇帝强迫之前,让大火阻拦这一切。
所以,她是成功了吗?
金俞央冲到花鸣雪的面前,想要近距离地看一下。
雪白的,没有沾染上灰尘与红痕的脸。
以及。
她不自觉地往下看。
入目之处,是白花花的雪白的肌肤。
一瞬间,金俞央的脑海里没有什么别的思绪,只剩下了她以往偶然看到的一个古语。
拥雪成峰。
金俞央很快就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赶紧止住还想要往下看到的眼睛,把头侧到了一边。
心脏怦怦直跳,金俞央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咽了一口口水,为此刻尴尬的情况找补:“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花鸣雪看着金俞央反应有些大,耐心地解释着。
“侍寝之前,必须脱光衣服沐浴,然后才能被裹在被褥里,被抬过来……”
“不是我想不穿衣裳的。”
听到“侍寝”二字,金俞央才想起来她今天来此的根本目的,急匆匆地问,“那皇帝,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就算是这般急切的问话,金俞央依旧不敢直视花鸣雪。
在看到了花鸣雪光着的上半身之后。
这一幕落入花鸣雪的眼中。
不知道祗为何不敢正眼看她,但她就是觉得此刻,祗这样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有些许的可爱。
花鸣雪摇摇头,继续解释。
“我都还没有从被褥里钻出来,养心殿就失火了,陛下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
“这就好。”听到花鸣雪的话,金俞央拍拍胸膛,正要长舒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你是说,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跑了?!”金俞央一下子忘记了她刚刚侧过头的原因,又把花鸣雪看光了。
花鸣雪沉默着点点头。
金俞央僵硬地转头,“他也太不是人了吧。要不是我放了火,还根本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渣男——”
放火?渣男?
祗竟然和她想到了一处,用放火来解决?可,流转时光岂不是更好?
还有渣男。
花鸣雪听不懂渣男一词,但观金俞央的表情,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词,便附和地点点头。
“鸣雪,你先把眼前这件衣裳穿上,我们等会先回月浮殿,我害怕你着凉了。”
“我在殿外替你看着。”说着,金俞央就小跑着到了内室大门处,同门大眼瞪小眼。
“好。”花鸣雪看了一眼金俞央如坐针毡的背影,笑了一下。
她扯下了外衫,披到身上并系好。
……
二人一同从养心殿离开。
花鸣雪在同被皇帝派来前来接引她的太监碰头之后,彻底结束了这一次荒诞的侍寝。
也是在人来人往的穿梭之间,花鸣雪发现了一个事情。
祗,金俞央,好像不能被除了她之外的人看见。
“她们都看不见你?”在又一次被宫人行礼,却对发现宫人对她身侧这奇装异服之人没有半点反应之后,花鸣雪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
金俞央点点头,“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看也看出来了。
没曾想,现在才发现。
不愧是个笨蛋美人。
听到这个回复,花鸣雪的眉头短暂地一蹙之后又舒展。
她是真的不知道。
以往她想要掌控祗,自是不希望旁人能看到她,所以对此格外地在意。
可现在,她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转而换成了另一种想法。
这个问题,反倒在这个不想解决的时候迎刃而解了。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花鸣雪发现,此时此刻,面对主动找上来的祗,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想要问一问,祗今日迟来的原因。
而不是为什么祗没有替她流转时间。
她担心祗在那边的世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今日来得这么晚,是在那边的世界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了吗?”
金俞央正想要回答。
“小主,小主,我们可算找到你了——”花鸣雪的贴身丫鬟迎面朝着二人跑过来。
正等着回答被自家丫鬟打断的花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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