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成为眷族后

　　娑娜抬手按压着玻璃，血痕在符纹间流动，如脉络重生。
　　叶言羽尚未察觉，体内灵力正随共鸣悄然流失，只当是自己放松下来后，灵力流逝的虚软感开始了蔓延。
　　他倚棍回首，望见娑娜立于塔内残影中，血光映照着她的猩红双眸，心头猛然一沉。
　　有关时钟塔的“覆容器”计划，他比谁都清楚。
　　涉及的人员数量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每一个人的信息都属于绝对机密，而娑娜正是当年核心的实验品之一。
　　他当时听到的名字太多，加上时间久远，便模糊了那些编号。
　　如今以他身处在塔外的位置，望向塔内娑娜的身影，才恍然记起了幼年意外闯进实验区的事情。
　　所以，他用了现在可以承受的所有手段，去计划战胜娑娜，实际上的把握并没有超过三成。
　　毕竟，他只是在几天的时间里，肤浅学习了一下魔力的运用，而娑娜却是真正由时钟塔，用数千人命堆砌出的完美容器。
　　而且当年他知道的时候，每人只能容纳一只鬼神，等级相应的跟随宿主的能力匹配。
　　但眼前的娑娜，竟能承载三只鬼神的力量，且彼此在她体内共存互融，毫无排斥之象。
　　这违背了“覆容器”最初设定的铁律，意味着她已突破了实验极限，成为独立于计划外的存在。
　　不知道是她个人特殊，还是时钟塔已经发展到了无法预测的地步。
　　他虽然了解时钟塔的每件事和每个人，但具体的实力和发展版图，却始终被隔绝在核心情报之外。
　　如今娑娜的蜕变已远超当年档案的记载，她体内的鬼神共鸣形成了独特频率，还能与塔底封印的古老钟摆产生谐振。
　　就算杀死了鬼神，也不会影响到娑娜的性命，说实话，这一点的确出乎了他的预料。
　　鬼神与娑娜不像是宿主与寄生的关系，更像是主仆关系，其力量源自她的意志支配，而非被动承载。
　　据他所知，外派人员除了能够承载鬼神以外，还必须得是开位阶段的魔法师。
　　意思就是他虽然费力解决了鬼神，但已经没有余力对战娑娜本人了。
　　呵，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差距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本想逼着自己强压恐惧，来面对时钟塔里一个小小的外派人员。
　　以此来验证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不论对方有多强，有多少人，他只要能计划好一切，便不算失败。
　　可现实是他忘记了幼年的一小段关于娑娜的记录，夸大其词的认为自己可以战胜，其实，根本就是完全相反。
　　塔内的娑娜，在短暂失去理智后，面对眼前苍老的容颜，没有了之前的失态，而是冷眼看着。
　　她的指尖朝向虚空划出一道黑线，伸手探入其中，取出一柄荆棘形状的魔法杖。
　　荆棘杖身缠绕着暗紫色的魔纹，在娑娜注入魔力的瞬间，魔纹亮起了幽光，顺着枝蔓延至顶端镶嵌的黑色晶石。
　　晶石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释放出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葬钟在灵魂深处的震荡。
　　那声音并非单纯的音波，而是携带着神识侵蚀的法则之力，直指灵魂本源。
　　嗡鸣扩散的刹那，空间凝滞如冰。
　　相聚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叶言羽都能感受到识海被无数细针穿刺，剧痛让他几近跪倒，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后背。
　　他下意识地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已被那声嗡鸣震得紊乱不堪。
　　叶言羽的脸色阴沉，没想到娑娜的魔杖可以跨域，无差别的影响力量。
　　娑娜俯看了一眼叶言羽，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但转瞬即逝。
　　她轻启唇瓣，声音如冰刃般刺入风里：“你不该惹我生气的。”
　　娑娜虽然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容貌与生命力，但唯独声音未变。
　　荆棘魔杖缓缓下压，黑色晶石的裂缝中渗出一缕缕地黑雾，凝聚成环状符文，在空中无声地炸开。
　　那不是攻击，而是封锁——法则层面的禁锢如潮水覆没神识，将叶言羽仅存的力量尽数冻结。
　　他终于单膝跪地，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意识在嗡鸣与剧痛间摇摇欲坠。
　　娑娜漫步从上方走来，踩在虚空之上。
　　随着她的步伐，一道道裂痕在虚空中延展，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却巧合的停在了结界的边缘。
　　她停步，低头凝视叶言羽颤抖的躯体，声音再度响起，不带一丝波澜：“我以为你真的觉醒了，没想到只是借力。”
　　叶言羽喉咙一甜，鲜血顺着唇角溢出，神识几近溃散。
　　“你……只是怀疑我？”
　　“是，你家里的结界让我起疑，还好我去查看了一下，不然都不知道你跑了。”
　　娑娜见他连支撑都难以维持，眼中的讥讽更甚。
　　“真是可惜了，难为我牺牲鬼神来试探你。”
　　娑娜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厌烦，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若你真的觉醒了，我还能把你抓回去邀功，为了防止消息透露，有人来抢功，我连搭档都灭了口。”
　　叶言羽瞳孔猛然收缩，鲜血从嘴角滴落，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接着又睁开，目光中燃起一丝决绝。
　　这样为了一个未知的奖赏，而对同伴下手的势力，存在于社会当中，就是文明之癌，腐化秩序的脓疮。
　　他有什么可恐惧的，应该是满怀怒火和愤怒，才是他唯一的回应。
　　叶言羽咳出一口血沫，颤抖的手指慢慢的握紧，指甲嵌入掌心。
　　他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使用的？
　　快想！
　　对了，他记得鬼影给出的资料里，有关于符咒的，好像被称为十二符咒，可以赋予持有者各种神奇的能力及强大的力量。
　　叶言羽赶忙闭眼，凝聚专注力，在意识深处呼唤着：【十二符咒……开！】
　　刹那间，识海如被雷霆劈开，十二枚符咒虚影逐一浮现。
　　它们刻着龙国才有的十二生肖，子、丑、寅、卯……依次流转，每一道符咒都散发着古老而磅礴的魔法气息。
　　娑娜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晕了过去，顿感无趣的下落，足尖触及地面，站在了叶言羽的面前。
　　叶言羽的意识在崩塌边缘被强行拉回，血脉中仿佛有十二头神兽同时咆哮，撕裂封禁的锁链。
　　娑娜伸手意欲抓住叶言羽的衣领，就在指尖触及衣襟的刹那，十二道符咒骤然共鸣。
　　子鼠隐遁、丑牛撼地、寅虎裂空……狂暴的能量自叶言羽体内炸开，硬生生将娑娜掀飞数丈。
　　她顺地滑行了许久，才勉强稳住身形，瞳孔首次收缩：“你居然还有力量可借？”
　　黑雾结界开始了剧烈震颤，一道金光自叶言羽掌心炸裂——龙符掠动，爆破轰炸；牛符踏地，力撼山河！
　　其余十符环绕周身，隐隐形成守护之阵，一点一滴的修复着叶言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并把娑娜的法则压制尽数反弹。
　　他缓缓地站起身，抬头的瞬间，瞳孔已然化作龙瞳竖眼，金光流转于眸心，所有裂痕全部被金光打散。
　　娑娜利用魔杖，喘息着站起身，望着叶言羽非人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被贪婪所取代。
　　“原来如此，怪不得院长对你另眼相待，凭你这份可以跨域借力的体质而言，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但再稀有，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她低笑一声，魔杖划破空气，黑雾如锁链缠绕而来，“今日我便将你献给深渊，换取永恒权柄！”
　　叶言羽立于原地，龙瞳冷视，十指结印，十二符咒在身后交织成阵，古老咒文随血丝从眼角蔓延而下。
　　“你说错了，”他声如洪钟，震碎四周结界，“真正的神力，从来不是借的——而是修炼所得！”
　　金光轰然炸裂，天地失色。
　　十二符咒化作神环悬于背后，每一枚都在嗡鸣中释放出远古威压。
　　叶言羽一步踏出，大地龟裂，龙吟虎啸响彻云霄。
　　娑娜的黑雾锁链尚未触及其身，便在金光中湮灭成虚无。
　　十二符咒轮转不息，亥猪之威撕裂长空，卯兔之力令他轻灵的闪现背后，腿部横扫逼得她狼狈翻滚。
　　她瞳孔颤动，魔杖高举欲召深渊之力，可符咒结界已隔绝天地法则。
　　叶言羽声如雷霆：“你所倚仗的黑暗，在远古的魔法面前——不过尘埃！”
　　金光再绽，万象俱寂，唯有神环照耀如昼。
　　娑娜张口欲咒，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结界内的时间仿佛凝滞。
　　叶言羽凌空而起，十二神符倒映苍穹，与星辰共鸣。
　　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自他掌心直射云霄，古老图腾在虚空显现。
　　——那是失传万年的“全符归一”之阵。
　　天地震颤，星辰移位，十二道符咒在光柱中旋转合一，化作一柄流转金纹的神剑悬浮于叶言羽掌心。
　　娑娜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黑雾如潮溃散，身躯寸寸冻结，似被无形之力禁锢。
　　“不……这不可能！你不过就是个废物，怎么可能发挥得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她不甘地嘶吼，面容极度扭曲。
　　叶言羽垂眸浅笑，遣散了外溢的魔力，只留下了那柄金剑，迈步朝着娑娜缓步走去。
　　没错，十二符咒的力量的确不是如此，为了混淆视听，他在娑娜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悄悄释放了一道幻觉魔法。
　　他凭借着完美演技，站在了距离娑娜半步的位置，手臂轻抬，剑尖抵住她的眉心。
　　可金剑却是实物，他刚从纳戒里随手取出来的。
　　“我应该感谢你，若非你说出自己的残忍，我也不会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厉害的力量可以借用。”
　　话音落下，叶言羽立即冷脸，怕娑娜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手脚。
　　他俯看着她颤抖的瞳孔，不再废话，抬起金剑就往娑娜的脖子砍去。
　　猛然一划，在触及肌肤的瞬间偏转，剑刃轻巧割断她颈间那枚漆黑魔晶。
　　而娑娜故作惊恐，实则早在结界破碎时，采用了最后手段。
　　魔晶裂开的刹那，一道猩红符印自她体内暴射而出，直冲叶言羽的面门。
　　趁此空隙，娑娜急忙启动体内的吞噬印记。
　　进行远距离吸食、那些曾被她做过印记的人类寿命，借此来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实力。
　　猩红符印撕裂空气，瞬息间就逼近了叶言羽的眉心。
　　早就料到了娑娜没有那么好解决，在出现意外之前，叶言羽就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使用卯兔之力，助他速离。
　　身形如电，叶言羽在符印临面的刹那，向侧横移三尺。
　　他在避过符印的同时，左手掐诀，摆出释放魔法的样子，巧妙地利用辰龙之力直接对符印进行爆破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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