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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雄喜之白夜叉
丝滑游戏:雨夜斩
东京,新宿歌舞伎町后巷。
雨水把霓虹灯的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彩色沼泽,地面上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广告牌和急匆匆的行人剪影。千叶雄喜站在巷子深处,背靠着一家关门的居酒屋卷帘门,手里握着一根从垃圾桶旁捡来的生锈铁管。
五个人围着他。
都穿着黑色运动服,戴口罩,眼神冷得像手术刀。为首的是个矮壮男人,右手握着一把短柄匕首,刀刃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涂了毒。
“千叶先生,”矮壮男开口,日语带关西腔,“把东西交出来,可以少受点苦。”
“什么东西?”千叶雄喜的声音很平静,尽管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你在使馆交的材料,备份。还有……你知道的所有事。”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我们就帮你回忆回忆。”
第一个人冲上来,拳头直击面门。千叶雄喜侧身躲过,铁管横扫,砸中对方肋骨。骨头碎裂的声音被雨声掩盖,那人闷哼一声倒地。
第二、第三人同时从两侧夹击。千叶雄喜弯腰前冲,铁管向后戳刺,击中一人腹部,顺势转身,肘击另一人下颌。动作干净利落,像排练过无数次——他确实练过,从小跟着母亲的日本剑道老师学居合,后来在首尔的地下拳场打过黑拳,再后来为了MV效果,学了综合格斗。
但他不是专业杀手。第四人从背后扑上来,勒住他脖子。千叶雄喜后仰,头槌,对方鼻梁断裂,血流如注。但就在这一瞬间,矮壮男的匕首到了。
刀锋划过他左臂,割开西装和皮肉,不深,但火辣辣地疼。千叶雄喜抬脚踹中对方膝盖,矮壮男踉跄后退,匕首脱手,掉进积水里。
还剩最后一人,站在巷口,没动。
千叶雄喜喘着粗气,血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左臂滴落。铁管已经弯了,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脱力。
巷口那人慢慢走过来,摘下口罩。
是辐射国使馆那个武官。
“身手不错。”武官说,“可惜站错了队。”
“你们是松井的人。”千叶雄喜明白了,“材料根本没送上去,对不对?”
“送上去?”武官笑了,“送上去,高市倒台,松井重新掌权,然后呢?然后他会继续和虞家——或者下一个‘虞家’——做同样的交易。‘海神行动’换个名字,继续推进。你以为你在阻止战争?你只是在选择,战争由谁来发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把备份给我,我给你个痛快。”
千叶雄喜看着他,又看看地上呻吟的几个人,看看自己被血染红的袖子,看看这条肮脏的、被雨水冲刷却永远洗不干净的后巷。
他突然觉得很累。
累到不想再打了。
累到想就这样结束。
反正晓雯死了。
父亲死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把手伸进内袋。
武官握紧了枪。
但千叶雄喜掏出来的不是U盘,是一个老旧的Zippo打火机——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他打开盖子,擦燃,火苗在雨中顽强地跳动。
“备份,”他说,“在我脑子里。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了。”
武官皱眉:“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千叶雄喜笑了,“但你杀了我,松井会放过你吗?我知道的太多了,你也是。今天这事,你办砸了——五个人拿不下我一个说唱歌手。松井会怎么想?”
武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
雨越下越大。
打火机的火苗熄灭了。
千叶雄喜把打火机收回口袋,然后慢慢举起双手,铁管掉进积水里,溅起水花。
“枪给我。”他说,“我自杀。这样对你我都好。”
武官愣住。
“你不是想当武士吗?”千叶雄喜继续说,“武士应该切腹,但这里没条件。用枪,也算体面。你回去报告,说千叶雄喜拒捕,被你击毙。材料没找到,但人死了,威胁解除。松井不会深究。”
这个提议太突然,太诡异。
但武官心动了。因为他知道,千叶雄喜说得对——今天这事办砸了,松井不会轻饶他。如果千叶雄喜“拒捕被杀”,至少有个交代。
他犹豫了三秒。
就这三秒,千叶雄喜动了。
不是冲向武官,是冲向巷子另一头的消防梯。他抓住生锈的铁架,向上攀爬,动作快得像逃亡的野猫。武官反应过来,举枪,但雨水模糊了视线,第一枪打在铁架上,火花四溅。
第二枪,千叶雄喜已经翻上了二楼平台。
第三枪,他消失在楼顶。
武官追到消防梯下,看着上面黑洞洞的出口,雨水灌进他的衣领,冰冷刺骨。
他最终没有追上去。
而是收起枪,转身,对地上还能动的同伙说:“撤。”
“不追了?”
“追不上了。”武官说,“而且……他说得对,人死了,对大家都好。就当他死了吧。”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消失在雨夜中。
巷子恢复寂静。
只有雨声,和积水里渐渐淡去的血迹。
千叶雄喜在屋顶上狂奔。
他不知道方向,只知道要跑,要远离那条巷子,远离那把枪,远离那些想让他死的人。
他跳过一个个天台,爬过生锈的水塔,穿过晾衣绳上湿透的床单。雨水打在他脸上,流进伤口,刺痛,但也让他保持清醒。
不知跑了多久,他翻下最后一栋矮楼,落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
力竭了。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全身湿透,冷得发抖。雨水顺着头发滴进眼睛,模糊了视线。
他慢慢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街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甚至……自己是谁。
是千叶雄喜,那个红遍亚洲的说唱歌手?
是黄雄喜,那个为父报仇的混血青年?
还是……谁都不是,只是一个在雨夜里逃亡的、无家可归的幽灵?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电量还剩百分之三。
他点开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是晓雯。在北海道,他们去年冬天去滑雪时拍的。她戴着毛线帽,鼻子冻得通红,对着镜头做鬼脸。他在旁边,搂着她的肩,笑得像个傻子。
那时他们以为,未来很长,幸福很多。
现在她死了。
他坐在这里,像个乞丐。
手机电量跳到百分之二。
他关掉相册,打开新闻APP——自动推送的头条,两则,并列:
“突发:辐射国总统高市早苗在官邸自杀,疑因政治压力过大”
“中国籍女歌手虞晓雯在东京公寓内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
配图:高市早苗的官方肖像照,和她官邸的警戒线。
虞晓雯的舞台照,和她公寓楼下的媒体围堵。
千叶雄喜盯着那两则新闻,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街对面。
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广告屏,本来在播放化妆品广告,此刻切到了新闻快讯。屏幕上,高市早苗和虞晓雯的照片交替出现,主播用职业化的平静语调,念着新闻稿:
“……高市总统的遗体于今晨被发现,留有遗书,表示因‘无法承受执政压力’选择结束生命……中国籍艺人虞晓雯日前在东京失踪,今日确认在公寓内死亡,疑似自杀,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雨还在下。
屏幕的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把千叶雄喜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行人匆匆走过,撑着伞,低着头,赶着末班电车,或者急着回家。偶尔有人抬头看一眼大屏幕,表情淡漠,然后继续赶路。
没人停下来。
没人露出惊讶。
没人觉得,这两条人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在东京,在这个人口三千万的巨型都市里,每天都有自杀的人,每天都有死亡的新闻。政治家,明星,普通人……来了又走,死了又生,像地铁里的人潮,一波接一波,没有尽头。
谁在乎多一个高市早苗,多一个虞晓雯?
谁在乎,屏幕上的那两张脸,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会哭会笑,有爱有恨的人?
谁在乎,她们为什么死?
千叶雄喜坐在雨中,看着那些冷漠的、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屏幕上那两张已经永远定格的脸。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异类。
一个还会痛,还会愤怒,还会为死亡流泪的,过时的、格格不入的异类。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时代,感情是奢侈品,正义是笑话,人命……是数据,是新闻标题,是很快就会翻过去的,一页。
手机震动了一下,电量百分之一。
一条推送跳出来,是他自己的新闻:
“千叶雄喜疑似卷入丑闻,经纪公司宣布无限期暂停其演艺活动”
配图是他去年演唱会的照片,舞台上光芒万丈,万人欢呼。
现在他坐在这里,浑身湿透,满身是伤,像条丧家之犬。
多讽刺。
他关掉手机。
屏幕暗下去,最后的电量耗尽。
世界陷入寂静,只有雨声。
他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灰白。
凌晨了。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高市早苗和虞晓雯的死,会成为今天的头条,明天的旧闻,后天的尘埃。
而他,千叶雄喜,会成为一个“疑似卷入丑闻”的过气艺人,慢慢被遗忘。
或者,成为下一个,“意外死亡”的统计数字。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左臂的伤口已经麻木,血凝固了,和衬衫黏在一起。他撕下一条袖子,草草包扎,然后踉跄着,走向街道深处。
没有方向。
没有目的。
只是走着。
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在东京的晨雾里,漫无目的地漂泊。
经过便利店时,橱窗里的电视在重播新闻。高市早苗和虞晓雯的照片再次闪过。
一个上班族站在店门口抽烟,瞥了一眼屏幕,嘟囔了一句:“又死两个。”
然后扔下烟蒂,踩灭,走进店里买咖啡。
千叶雄喜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上班族的背影。
那么平常,那么自然。
仿佛死亡,真的只是日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注脚。
他继续往前走。
天亮了。
城市苏醒了。
电车开始运行,学生开始上学,上班族开始奔波。
新的一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只是世界上,少了两个人。
只是他的世界里,少了一切。
千叶雄喜走到一座桥上,停下。
桥下是东京的运河,水很脏,漂着垃圾。
他看着浑浊的河水,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离开桥。
没有跳下去。
不是不敢。
是突然觉得,没意思。
死得再惨烈,也不过是明天的新闻标题。
哭得再大声,也没人会听见。
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每个人都是孤岛。
每座岛下沉时,连水花,都溅不到别的岛。
他继续走。
走向哪里,不知道。
只是走着。
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在东京的晨光里。
在无人知晓的疼痛中。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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