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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格莱美的金色光环尚未褪去,奥萝拉的生活就已经被精确地分割成了以小时为单位的行程表。大卫的团队像最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将她的成功迅速转化为可量化的商业价值。
"《Written Stars》胜利巡演"——这是大卫为即将到来的全球巡演定下的名字。
海报上,奥萝拉在伊比萨拍下的那张黑白侧影被放大,眼神锐利,下方用撕裂感的字体印着巡演城市名单:纽约、伦敦、东京、悉尼…整整六十八场。
"我们需要巩固你的形象,"大卫在比弗利山庄酒店的套房里对着平板电脑比划,
“'痛苦诗人'这个定位市场反响很好。每场演出都要以《Written Stars》开场,《微光》作为安可曲目..."
奥萝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泳池边嬉笑的游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节奏与她脑海中盘旋的新旋律隐隐契合——
那是一段轻快得多、带着非洲鼓点影响的调子,是她在巡演间隙写在酒店信纸上的灵感。
"大卫,"她转过身,"我在想,或许可以在歌单里加入一两首新作品?比如..."
"新作品?"
大卫抬起头,笑容依旧但眼神已经变得冷漠,
"奥莉,亲爱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观众想要的是他们熟悉的《Written Stars》,是那个在格莱美上让他们震撼的奥萝拉·诺亚。"
第一次,她没有点头。
巡演在麦迪逊广场花园拉开序幕。两万人的场馆座无虚席,当《Written Stars》的前奏响起时,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奥萝拉站在舞台中央,感受着声浪扑面而来。她演唱着那些承载着真实痛苦的歌词,台下是挥舞的荧光棒和跟唱的歌声。
当她唱到"我将裂缝撕成峡谷"时,她突然看见前排一个女孩流着泪跟着嘶吼。
那些承载着自己和歌迷们的感情的歌曲,不应该仅仅只是商品。
她想。
接下来的巡演变成了一场精心编排的仪式。相似的酒店,相似的场馆,相似的歌单。她像最专业的演员,在每个夜晚准时撕开自己的伤口供人观赏。
只有在酒店房间里,她才会打开笔记本电脑,悄悄记录下那些与"痛苦诗人"截然不同的旋律——
她在东京新宿街头听到的电子音效,在悉尼歌剧院外捕捉到的海鸥鸣叫,在伦敦地铁里偶遇的手风琴旋律。
最后一场演出,在巴黎。
那晚的演出特别成功,观众的热情几乎要融化古老的剧场。
但安可环节,奥萝拉突然偏离了既定的歌单。
她坐在舞台边缘,只打一束追光,即兴哼唱了一段她在塞纳河畔写下的旋律——轻灵,跳跃,带着法语的慵懒。
台下有瞬间的寂静,然后是不太热烈的掌声。
回到后台,大卫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你知道刚才那三分钟,我们损失了多少观众的沉浸感吗?"
他甚至没有祝贺她演出成功,
"奥萝拉,我们签了赞助商,签了转播协议。每一分钟都是计算好的。"
"我只是想唱点新的东西。"
她平静地说,任由化妆师卸去她脸上的舞台妆。
"新的东西?"
大卫几乎要笑出来,
"你知道打造一个成功的品牌需要投入多少吗?《Written Stars》就是我们现在的金字招牌。"
"所以我要一辈子当个'痛苦诗人'?"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化妆镜里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晚,她独自走在巴黎的街头。
凌晨三点的玛黑区,只有流浪汉和醉鬼的身影。她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坐下,在纸巾上写下新的歌词:
“他们要我一次次死去
在每个夜晚重复同一个悲剧
把我的伤口装裱起来
标上价格供人赏玩”
第二天,她做出了决定。
她约大卫在酒店顶层的餐厅见面。晨光中的巴黎尽收眼底,塞纳河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穿过城市。
"我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她开门见山地说。
大卫手中的咖啡勺停在半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有巡演合约,有代言,有..."
"我都会履行完毕。"奥萝拉的声音很轻,但不容置疑,"但从此以后,我的音乐,我的形象,我的艺术方向,由我自己决定。"
大卫试图用合约威胁,用数据说服,用情感打动。他列举了她成功路上的每一个关键节点,试图证明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奥萝拉·诺亚。
"你说得对,"她最后说,"没有你,可能就没有格莱美,没有巡演。但现在,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不会再有奥萝拉·诺亚了。"
她买断了剩余的合约。代价是她几乎掏空了格莱美奖金和巡演前期收入的大部分。
新工作室的选址是她亲自决定的——不是好莱坞,不是纳什维尔,而是洛杉矶艺术区的一栋旧仓库。
那里有斑驳的砖墙,裸露的管道,和巨大的落地窗。她站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央,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挑高的空间里回荡。
“真的要选在这里吗?”陪同她看房的房地产经纪人难掩失望,“这个区域虽然便宜,但是治安…”
"这里很好。"奥萝拉打断他。她抚摸着粗糙的砖墙,想象着这里摆满乐器的样子。阳光从高窗倾泻而下,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光斑。
她给工作室取名"回响之声", Logo是她亲手画的一个简单图案:声波从一颗心中扩散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事必躬亲。从挑选隔音材料到订购设备,从面试助理到与律师商讨运营细节。
她发现自己意外地擅长这些——那些曾经被大卫认为"不该艺术家操心"的琐事,反而让她感到踏实。
工作室装修好的那天,她独自在里面待到很晚。新到的斯坦威钢琴立在仓库中央,周围是刚刚拆封的设备箱。她打开所有的灯,让这个空间亮如白昼。
然后在崭新的控制台前坐下,按下录音键。
这次她唱的不是痛苦,不是愤怒,而是一首轻柔的、关于选择的歌。
“我终于听见
那片寂静中回响
是我自己的声音
在空旷的殿堂里飞翔”
录制完成时,天已经快亮了。她保存好文件,在文件名处轻轻敲下三个字:《新生的翅膀》。
窗外,洛杉矶的黎明正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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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认这一段有点理想化…不行,奥莉受的苦够多了,我心疼…就这样吧,挺好的,脑子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