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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下第一
这是什么地方?
是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是机关遍布、步步杀机的唐门。
是哪怕武榜高手亦或是皇宫大内、崇文学宫那几位都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潜入的唐门内院。
可此刻,有一个人进来了,不只进来更不知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这让院中十余位唐门高手同时色变,心中骇然。
直到那人缓缓转身,众人才看清这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男子虽满头白发,可一张年轻又俊秀的脸,儒雅宛若读书人,唇边噙着的笑意暖如三月春风。
白衣胜雪,身姿挺拔。
“诸位好。”清朗温润的声音打破死寂,白衣男子微微俯身,“我来解诸位的燃眉之急。”
在场之人谁不是习武多年,他们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白衣男子的不同寻常,可再不同寻常,这里毕竟是唐门的地盘,来人又说要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让内心最是焦灼的唐天枢再也按捺不住。他上前两步,姿态谦卑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又是何时入的我唐门内院?”
“唐天枢。”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曾经的唐门翘楚,八年前于江湖上消失匿迹,又于五日前重回唐门,消失的这些年……是在玉京城吧。”
唐天枢一愣,微微皱眉。
他的去向,只有唐门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年轻人不仅一眼认出他,竟连他在玉京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站在不远处的唐天权袖口微不可察地一动,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梅花针,可即将抬起的手却被一人按了下去。
唐老太爷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短暂交汇,唐天权会意后退。
但这一切细微的举动都没能逃过白衣男子的眼睛,他说话似乎没有什么忌讳:“唐天权,唐门如今内房毒术第一人,但是你信不信,若你方才掷出你手中淬了剧毒的暗器,现在倒下的人会是你自己?”
唐天权后背渗出一丝冷汗,他自认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可对方一开口便叫出他的名字,不但一眼看穿他袖中暗器,此刻周身更是有一种迫人的威压。
“你看老太爷多聪明。”白衣男子转而望向始终沉默的老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只见唐老太爷神色若有所思,似乎对来人瞬间道破唐门两大高手的底细并不意外。
“所以阁下到底是谁?”院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正是方才送青城山掌教离去的唐天玑。
“唐天玑,唐门的代门主。”白衣男子目光落到一步一步近前的身影上。
一般来说,手握权柄的人,没人会喜欢“代”这个字。
因为“代”往往是指“暂代”或者“代替”,比如暂代门主之位,代替门主之位。都只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你并不是一家之主或一派之掌门,而是暂时的。
可唐天玑被人唤“代门主”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轻轻地吐了口气。
那口气先是凝结成一丝肉眼可见的白雾,接着又变成了一团泛着蓝光的水雾,朝着那白衣男子飞去,身后的唐门众人脸色一变,这是唐天玑自创的水镜映毒,常人触之即死,哪怕闻到也会顷刻间泄去一身真气,提不起内力。
唯有白衣男子依然淡定,他手轻轻在空中一滑,那团水雾被他手指滑过,凝结成冰霜,摔到了地上。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雕虫小技。”
“是吗?”唐天玑手中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盒子里面银光微露,满是杀机。
唐门天字级暗器,暴雨梨花针。
“你可以按下那个盒子,但是你信不信,最后死在暴雨梨花针下的是这满院的人。”白衣男子幽幽地说。
唐天玑的手指凝在铁盒之上,终究没有按下。
不仅仅是因为这狂妄的口气,更是因为眼前之人从出现到现在所展现的深不可测——那化解“水镜映毒”的轻描淡写,那周身萦绕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无形威压,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做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白衣男子迎着他锐利如刀的目光,同样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地传遍整个院落:
“我是天下第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下一顿。
风,忽起。
这风所过之处,地面铺设的坚硬青石板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寸寸碎裂,化作齑粉。方圆十丈内的所有草木,都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枯萎、焦黄,最终化为飞灰,随风飘散。
他脚下十丈之内,顿成一片荒芜。
场间众人,无不露出惊讶神色。
这年轻人那轻轻一顿足,就显现出了天象境宗师的气派。
这么年轻的天象境宗师啊。
就连一直淡定如斯的唐老太爷,心中也微微一动。
世间能放豪言的人不少,但能放豪言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却是没有。
做天下第一很累,因为世上习武之人都想做天下第一,但是要一个个去挑战那些成名高手很累,还不如直接把排在第一的人拉下马,一步到位就方便了。所以做天下第一,也就意味着要做万人敌,接受天下武人的挑战。
没有人有这样的勇气,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即便是如今被公认为武道巅峰的那位,执掌崇文学宫明理堂的谷有谦先生,也从未以此自居。
所以,千机阁的武榜首甲,已经空缺了很多年。
但是此刻,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有人轻轻咳嗽一声,“恕我直言,我曾见过谷有谦谷先生,并没有阁下这么年轻?”
这话还是含蓄了,岂止是不年轻?谷有谦已经五十有余,与眼前这俊秀青年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谷有谦。”白衣男子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笑道:“千机阁的武榜首甲空缺多年,为什么我说我是天下第一,你们便只想到谷有谦呢?难不成他练了什么能返老还童的功法?”
“小谷嘛,武功不错,就是入了那皇城,沾染了一丝朝堂气。”他摇了摇头,用一种略带惋惜的口吻点评道:“平白被一顶明理堂师范的帽子压着,不好。”
“嘶——”他们左右看看,面面相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年纪不过二十,这天象境的门槛最多不过是高高摸到罢了,又哪来的底气,敢如此大言不惭,将那位名满天下、受世人景仰的谷先生,称作……“小谷”?
白衣男子将众人脸上惊疑、不屑、凝重的神色尽收眼底,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那动作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纯真,与他方才展现的威势格格不入,“看来你们不信?”
唐天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是不信,而是无法相信。即便你展现了天象境的实力,可这唐门内院之中,踏入天象境的又何止一人?至少三位,而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他上前两步,一身真气开始流转。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这是打算动手了啊。”他叹了口气,轻轻一甩衣袖,“也罢,既然你们不信,那就——”
“打到你们信!”
这话语中的嚣张与狂妄,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院中的所有人都心神一紧,默契地开始调动内力,就连此前态度较为缓和的唐天枢也准备动手。
别说你一个天象境,哪怕是那传说中的归真境,他们也丝毫不惧,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让一个外人给欺负了吗?
然而,那年轻人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抬手之间,他一身长袍飞扬。
众人只感觉身上忽有千钧之力袭来,竟忍不住想往前跪去。他们脸色剧变,运起真气,强自抗衡着,身形屹立不弯,可一双腿却在转眼间陷入了土中,几乎没去了半个小腿。
“不错不错,都是高手。”白衣男子再一抬手,作势欲压。
唐天玑和唐天枢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暴喝,他们汗如雨下,面色涨得通红,凭借强横的内力,竟硬生生地把两条腿拔了出来,强顶着磅礴威压,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同时抬袖,袖中梅花针冲着白衣男子激射而去。
白衣男子笑了笑,另一只手随意地在身前一抹,指间已稳稳夹住了那数十根细如牛毛、几不可见的银针。
唐天枢冷冷地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徒手接唐门人的暗器吗?”
“倒是没有。”白衣男子耸了耸肩,随后手又重重往下一压。
重压之下,唐天枢感觉他连说话都变得困难,他抬头望去,只见白衣男子将手中银针甩到地上,那银针周围的一片雪地,忽然就变成了血红色。可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只是接了一把普通银针。
“他的修为……”唐天玑说出几个字后,感觉耳中开始嗡鸣,但还是咬牙转头说道:“莫不是那传说中的境界?”
“不……”唐天枢说不出话来。
“你们啊,总是喜欢纠结一些境界。九品四境,一境四阶,是千机阁那小毛孩子分出来的,你们这些老江湖反倒一个个奉若圭臬。我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却是还没有这些境界之分。不过呢……”白衣男子完全不顾众人越来越咬牙坚持的目光,说得很是兴起,“不过,千机阁的武榜首甲在空缺之前,总是有人的嘛。”
所有人在瞬间愣住了。
千机阁神秘莫测,世人皆不知其确切渊源,但他们唐门作为传承百年的世家,却知晓千机阁存在的时间,大抵也与唐门相仿,已有百年之久。而自百年前千机阁第一次排定天下高手榜起,从那最初的武榜“首甲”,到后来首甲之位莫名空缺,其间上榜高手如云,风云变幻,唯有一人,无论武榜如何更迭迭代,他的名字,始终稳稳高踞榜首,从未动摇。
直到那个人如流星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武榜那象征着天下第一的“首甲”之位,便一直空缺到了今天。
那个人曾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天下剑客俯首称臣。
那个人的风采与实力曾照耀整个江湖。
那个人手中佩剑名扶光,称“扶光一出,万剑臣服。”
那个人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名字是——
苏!倾!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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