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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阅览室（1）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姜临一按照约定准时来到调查局的停车场碰头，没想到陆烬已经提前等在这里了，让她更惊讶的是，侯不语竟然也搓着手站在旁边。
“临一姐！这儿这儿！”侯不语一看到她，立刻扬起笑脸挥手。
姜临一加快脚步走过去，面露疑惑：“你怎么也来了？”
侯不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笑：“石荧姐安排的，说我之前表现，呃，有进步空间！就让我从战术科过来，跟着你们多学习学习，打打下手也好。”他语气里带着点被委以重任的欣喜，但眼底的忐忑却藏不住。
姜临一了然，这大概率是石荧姐担心她和陆烬单独相处会出问题，才特意把侯不语塞过来做气氛组。
她目光转向陆烬：“人齐了？”
陆烬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一瞬，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嗯，走吧。”说完，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侯不语也赶紧拉开后座车门，殷勤地让姜临一先上。
车辆驶出停车场，融入城市车流。
一路上，姜临一懒得开口，陆烬更是惜字如金，倒苦了侯不语，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活跃气氛，得到的回应却寥寥无几。
好在泰和苑不太远，侯不语的话还没说尽，目的地就到了。
看上去是个中档小区，老人打着太极，孩子则在健身器材上玩耍，社区阅览室则在活动中心的一楼，从外面看去，窗明几净，和普通阅览室别无二致。
“走吧。”陆烬言简意赅，迈步就要上前。
姜临一也正要跟上，袖口却被人轻轻拽住了。
一回头，看到侯不语有些扭捏，“唉，等等。”
“怎么了？”姜临一问道，陆烬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侯不语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才说：“我紧张。”
“啊？”姜临一这下真愣住了。
“这，这还是我第一次。”侯不语脸上挤出个有点僵硬的笑，“主动进怪谈。”
“调查局的人还有第一次主动进怪谈的啊？”姜临一诧异的挑起眉毛。
侯不语看出她的疑问，脸上的尴尬更浓，连忙压低声音解释：“我的好姐姐，姑奶奶，你以为调查局人人都像陆哥那样，是行动部特遣队的尖刀，专门往前冲啊？我虽然也是行动部的，但之前都是石荧姐战术科下面的人啊！哪用亲自上前线？”
侯不语说着撇了撇嘴，“至于研究部和支援部的人，就更不用提了。所以，直面怪谈，这、这对我来说，还是需要一点点心理建设的。”
说着，他还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姜临一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侯同学。你这‘第一次’的待遇可是豪华配置，前有特遣队尖刀开路，后有我本人为你压阵。你只要负责跟紧，必要时发挥特长就行。”
侯不语哭丧着脸：“可，我有什么特长啊！”
陆烬看着侯不语，脸上没什么表情，补充道：“根据局内统计，非高危污染事件，调查员存活率很高的。记着平时培训的内容，保持警惕就行了。”
听完他的话，侯不语的脸直接垮了下去：“陆哥，你这真的是安慰吗？你的数据不顶用啊！万一这变成高危了咋办？万一我们是那倒霉的小部分咋办？”
“哪有那么多万一！”姜临一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真遇到，我给你们垫背，行了吧？”
“姐！你这说的更吓人了！”侯不语差点跳起来。
三人间这点轻松的气氛，在姜临一伸手推开阅览室大门时，便骤然消散，被里面的静谧迅速吞没。
姜临一迅速扫视整个空间，阅览室不大，排列着二十来个木质书架，零星有几个居民模样的读者安静地坐在窗边的综合阅览区，整个阅览室只能听到空调的嗡嗡声和翻书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过分正常。
甚至连那位坐在服务台后的蓝衣管理员，也是在低头写着什么，甚至没抬头看他们一眼。
陆烬用眼神示意，手指向入口右侧的墙壁。
只见墙上贴着一份《图书阅览须知》。
姜临一率先走过去，目光快速移动，默念着规则条款：
“尊敬的读者，为维护良好的阅读环境并保障您的权益，请严格遵守以下管理规定：”
“一、开放时间：本阅览室每日开放时间为8:00-18:00，旨在为您提供安静舒适的阅读空间。”
“二、阅读管理：为保证阅读质量，请每位读者每次限取一册图书，阅读期间请保持专注，勿进行与阅读无关的活动。请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禁止喧哗、跑动，共同维护室内安静环境。”
“三、图书归位：为保持图书分类系统有序运行，阅读完毕后请将书籍放回原取书位置，图书管理员已进行分类整理，请勿自行更改书籍摆放顺序。”
“四、服务范围：本阅览室不提供餐饮服务，如有工作人员主动提供食品饮料，请予以礼貌拒绝，以免影响室内环境卫生。”
“五、特殊文献处理：为保护馆藏珍贵文献，如发现无标题黑色皮革封面书籍，请勿翻阅并交予图书管理员。为表感谢，您将获得一次优先借阅权。”
“六、温控管理：室内恒温系统始终保持在22摄氏度。若突发体感不适，请立即移至窗边阳光照射区休息直至恢复。为避免影响温控系统运行，请勿就此问题咨询管理员。”
侯不语看完，稍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这好像，还行？看着都挺合理的，除了黑皮书那条有点怪。”
姜临一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另一面墙。
另一侧墙壁上同样贴着一份文件，标题却不相同。
《阅览室安全规范补充条例》
“一、工作人员识别：本阅览室管理员统一身着蓝色制式工装，如遇身着棕色制服（通常沾有不明污渍）的人员试图与您交流，请立即移开视线。严禁接受其提供的任何帮助或服从其指令，该类人员仅允许在负一层封闭区域活动。”
“二、历史文献区管理：历史文献区已严格分类陈列（编号H1-H5）。若发现标有“H6”的书架，请立即闭眼并沿原路撤离。撤离时若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切勿睁眼确认，需保持移动声音消失。”
“三、闭馆流程：晚间17:30将播放一次闭室提醒广播。如果您在17:30后听到第二次内容完全一致的广播，请立即低头闭眼，默诵您刚才阅读的书籍内容，直至广播结束。 ”
“四、重要声明：本建筑经专业勘测确认未设置地下书库（详见公示的消防结构图）。若发现地面出现非建筑原有的阶梯、观察到门框渗出褐色水渍，或有人引导您前往地下区域，请立即在日光下撤离。”
“棕色制服，负一层？”侯不语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可第一条规则说管理员是蓝色工装啊！还有，这个！”他指着最后一条，“它说没有地下书库，但第一条补充条例又说棕衣服的只在负一层活动？这不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姜临一声音压得很低，“可能是不同的事实。”
“是污染。”陆烬补了一句。
两者矛盾，可能代表其中一真一假；也可能代表两者都是真的，但属于不同层面或不同势力制定的规则；当然，也不排除最坏的可能性：两者都是陷阱。
只是目前线索太少，根本无法判断真相究竟偏向哪一方。
姜临一将疑虑压下，默默在心中记下当前怪谈的两大核心冲突点：地下书库存在与否以及两种制服的管理员。
“所有条款，特别是应对措施，都记住了吧？”她问道，“我们先分头收集情报，注意安全；陆烬，你去服务台附近，观察管理员；我去各处转转，重点留意是否有关于地下的线索；侯不语去查历史区，注意，绝对不要靠近可能出现的H6，怎么样？如果有消息，就立刻返回综合阅览区，就算没有情报，也最迟半小时回去。”
陆烬比了个OK的手势；侯不语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里又念了几遍历史区规则：“H1到H5，看到H6就闭眼掉头跑。”
依照计划，姜临一装成寻常读者，沿着书架间的过道慢悠悠地走动，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书架上轻抚而过，仿佛在挑选书籍，但目光却检索着一排排书脊，寻找可能存在的异常点。
突然，指尖传来奇怪的凹凸感。她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左右瞥了一眼，确认附近没有其他读者，也没有管理员注意到这边后，她才仔细看去。
只见书架的木质表面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被灰尘半掩着，不像自然磨损。
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擦去浮灰后，露出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肉在纸里”
这四个字像是用指甲或什么尖锐东西费力刻出来的，字迹潦草到难以辨认，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感。
这不是规则的一部分。
更像是某个前人留下的绝望告示。
姜临一的指尖停留在刻痕上，一股冷意骤然爬升。
肉在纸里？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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