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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于禁地
皇家马车稳步前行,另一边的闭塞之地,亦是一片压迫的气息。
深色服饰的男人正襟危立,正巡视着四周,“都收拾好了吗?”
“不会露出破绽的,对了老爷,那个没用的东西回来了。”
“哼...留着吧,也许有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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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在室友的注视下简单收拾了衣装,柳明成满是没能一睹女皇真容的惋惜。
对于丁纪的叮嘱,他只简单回应了几句。
直到被目送着坐上马车,恍惚间再次看到那个界碑,才有些了实感。
一切阻拦已不见。
守卫完全换了模样,相迎着将他们带入,“老爷已备好宴席,为几位使者,接风洗尘。”
“多谢。”
跟在贺兰野身后,并排的演员搭档,终于得见紧闭大门后的场景。
进入村口,中间一条宽敞的大路直直向前,两侧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尽管比起神都略显破败,但越向内,人烟就越多。
走过门口的荒芜,许多村民已探头望向外来人,大多是老妇,徐放回看,却对不上任何一处眼神,热闹得十分诡谲。
不似好奇,也不似欢迎,每一个闪躲的眼神,都带着莫名的怜悯与胆怯。
徐放想不透其中原因,更想不到,绞尽脑汁要探寻的地方,此刻竟得以原本的身份踏足。
如果说一切在这里开始,又轻易将每一个意外从中抹杀,那么将他们送入的势力,才是真正的手眼通天。
果然能与庞大力量掣肘的,是更庞大的力量。
怎么不算金手指呢?徐放想。
只是如何顺着这金手指本身的意愿,平安回馈圣意,还需仔细斟酌。
不算宽阔的村庄很快就走到尽头,远处的村口又回归守卫森严的状态,望到路旁类似粮仓和工厂的特殊建筑后,徐放也看到了眼前《李府》的主人。
“几位特意前来,路途辛苦,有失远迎。”李负慈眉善目地上前。
“王爷客气了,陛下为您准备的贺礼,已交由您的手下。”
“多谢。”
若是比起贺兰野,这位王爷的衣着确实算得上平凡,气场却十分不同。
徐放先入为主,感到虚假,短暂对视的瞬间,战场般的锋芒叫他忍不住闪躲。
镇定自若的将军丝毫没有皇亲贵胄的意样,不露破绽,同样礼数周全地,将他们引入朴素的府宅。
“哪里还有什么王爷,李某已命人备好美酒佳肴,快快请进。”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再次作揖,一行人走入环形的庭院。
与宰相府大相径庭,这李府,一眼就可望便,
不见所谓管家,亦不见过多侍从,但零星的黑衣护卫,看起来个个身手不凡。
做客的几人鲜少出声,陪笑着随李负走入正厅,坐在旧而净的桌前。
“蒙圣上恩宠,今年还能多些人陪着李某过生辰,快哉哈哈哈...”
若从前日开始失忆,徐放定会觉得此刻,就是孤寡长辈期盼的合家欢场景,
奈何笑声独留。
身旁的夏遇安姿势得体,及时免除了主位的尴尬,“若是师傅还在,他定也会来给您祝寿的。”
“这是吾等晚辈合力所作,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温云闲拿出临时绘制的祝寿图。
夏遇安自如得变为懂事的小辈,举起酒杯,替大伙说起漂亮话:
“祝您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总听师傅提起您,终于有机会来拜访。”
徐放也跟着举起杯,想到昨日为温云闲磨墨的场景。
女皇的一日整顿期限不长不短,另备礼贺也好,商量对策也罢,都是匆匆。
彼时贺兰野将御赐的血容丹交给夏遇安,已经没太多不情愿,只顾着给专心作画的温云闲倒茶。
“宰相既亦知情,如果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尸首,其实是出自陛下之手,那么我们要做的,是揭露,还是其他?”
温云闲画功出色,笔触勾勒着山水辽阔,动作随着疑问停歇,饮下一口茶,又思索着从何处继续下笔。
贺兰野的视线还停在水墨,平静地欣赏着,“姨母的意思,程序不得越过,明里暗里都已给了助力,寻常应对就好。”
“要找机会,先从二虎的事寻起,最好能查明那两具尸体的身份。”一旁闻了闻药丸的夏遇安没有吃,又凑过来,却没看画,作势挤走徐放。
“手伤还没好,我来磨吧。”
“没事...”
被剥夺了劳动力后,徐放又听到了无法回应的叮嘱:
“大家一样要小心,有情况随时商议,徐放,望你的记忆也能快些恢复。”
“啊...嗯。”
记忆无力回溯,辛辣入腹,墨汁也从酒杯中消失,李负的笑声将喜乐的气氛变得清晰。
“哈哈哈好!好!这米酒都是刚刚酿好的,好喝吧?真希望老默也在啊...都动筷,就是些家常菜,这儿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过保证新鲜。”
身旁的人继续陪笑,徐放只觉一幅应酬气息,并无胃口地拿起筷子,便看见李负身旁走来一个人。
“来得正好,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义子,李真,他有些怕生,和你们差不多大。”
李负还挥着手,而李真只是点头致意,“......”
他看起来没有徐放个子高,身形也更瘦小,高高的衣领几乎挡住了半边脸。
怕生的眉眼冷冷地不看人,一声不吭地坐到李负身旁,气氛有些僵,那位义父却似乎更欢喜,替他向对面的来客解释起来。
“真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生来便是哑巴,我在返乡途中碰到他,正拿个碗沿路乞讨,恰逢失了爱女的我,在他的眉眼中看到了几分阿珍的样子,就决定收留他,珍宝的珍改为真心的真,给了他相似的名字。”
贺兰野适时再次举杯,“对二位来说,都是好事一桩呢。”
“是啊。”
饭场众人皆缓和,徐放看不出李真的眉眼中到底有几分女气,只是那眼波确与李负有些相像,
李负也变成慈父,给人夹起菜。
早已不见乞丐模样的养子,应付般抿了抿酒,杯子举起又放下,硬挺的衣领被压得向外倾斜,和徐放短暂对视。
只一眼,
徐放就捕捉到了被藏起来的烦躁,但那份烦躁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刻变了味道,似乎是,露出了十足的在意,或者说...某种兴趣?
不排除李真曾见过他这张脸,徐放尴尬地低下头,可那道视线总是追随,意味不明,叫他动作变得不自然。
夏遇安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小声地看过来,“你都没怎么吃。”
“...不饿。”
“比你做的是差了点,清淡些对身体好。”
“.....”
主位的李负又在讲食材都是取自何处,附和的人默契转换,夏遇安给徐放夹了些菜,又在李真奇怪的眼神中犹豫着放下手。
徐放专注地吃了几口,没一会儿就在寡淡中停了动作。
似乎是话题变得难接,见小辈们都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李负起身,一幅不尽兴的样子,
“奔波一路想来也辛苦了,村落条件有限,我命人给你们准备了间空屋,就安心住下,五日后的生辰宴,我们再好好地喝几杯!”
“谢王爷。”
“都说了不要叫王爷了,叫李叔叔就好,也显得我年轻些。”米酒并不醉人,烛火下不见泛红的脸上,领导和父辈的模样变幻交织,“吴幻,你为孩子们带路吧。”
“是。”
“啊,那我们就...先去休整,多谢款待。”夏遇安只是笑了笑。
最近的护卫走来,徐放也终于得以逃脱如芒刺背的折磨。
随着吴幻出府宅走向对面,临近庄稼地的小院映入眼帘后,又一个难题出现。
“这已经是最大的空屋了,只有两个房间,不过供四位居住,也是足够的。”
吴幻边走边说,下颌处的刀疤在夜色下变得明显。
顺着他的介绍,一行人尴尬地望过去,
一南一东两间厢房,围着西侧露天的灶台,便是小屋的全貌。
徐放安静地站在一旁,夏遇安看了看,主动安排起来,“老温,你和他住,行吗?”
贺兰野被指,也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放自是不愿和少卿一处,所幸都很快等来了温云闲的首肯,“好。”
夏遇安拉着徐放,选了东侧小一些的房间。
松下一口气的,不只一人。
吴幻也很快帮人将行囊放好,又领来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
“这是隔壁马家夫妇,近期就负责照顾几位。”
“我叫马英,我们也太不知道这城里的规矩,几位有事喊我们就好,明早开始,你叔会按时送来吃食。”
夫妇一词叫徐放有些诧异,他本以为面前两人是姐弟。
恭卑的女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一旁的男人却腰板挺拔,怎么看都要年轻上许多。
“嗯,麻烦了。”沉默了些许的贺兰野这才出声。
徐放还看着有些紧张的马英,只觉那二人只是并肩站着,未见夫妻之感,
而未报姓名的马叔一脸正气地点了点头,便回到一墙之隔的家中。
“......”
甚至有了些,家暴的气息。
一切都不太真实,诡异的对比感从李府延续,像春的尾巴一样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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