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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江临仙目视前方融化的箭矢，弓箭在手放下来时自动消失。
“谈祗...”
墓园深处的树木似乎闪动了下，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高大的身影，男人勾起的笑容格外渗人。
“好久不见，临仙。”谈祗笑眯眯地说。
江临仙面无表情：“不想和你见面。”
“这样说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谈祗不以为意，缓步向前，鞋底踩在枯枝尚发出细微碎裂声，“不过很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江临仙：“目的？你费尽心思利用入梦，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梦境？”
谈祗听完，笑得讽刺：“这样的目的可太浅显了，并不能称之为艺术。”
他停下脚步，与江临仙隔着十几米距离对视，抬起左手。
江临仙蹙眉，谈祗竟然没有戴手套。
树影斑驳，日光清晰照亮那双手——骨节分明，像死尸一样苍白的肤色，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谈祗的手心凝聚雪白的光芒小球。
纯净、柔和、圣洁，与他周身萦绕的阴森诡谲格格不入，仿佛一朵完美无瑕的白莲，被腐烂发臭的淤泥包裹。
“那种能量...”陆执澜瞠目而视。
那天晚上，他在江临仙身上见过这般纯洁的生命能量。
江临仙握紧拳头，强忍怒意：“你究竟...对入梦做了什么？”
“看在我心地善良的份上...”谈祗五指合拢，光芒逐渐消散，被他收回体内，“只是带走了本就不属于它的能量，仅此而已。”
“你在破坏游戏规则……”
“我可没有破坏游戏规则。”谈祗戏谑地做出投降的姿态，双手举到脑袋两侧，掌心朝外，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无辜。
动作缓慢而刻意，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说到底，临仙，你才是真正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吧？”谈执笑意更甚，“擦边、‘作弊’，陆自明也只会教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江临仙拳头攥得发白。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谈祗轻笑，慢条斯理放下手。
陆执澜手指收紧，看来这位行走者，也与父亲是旧相识。
江临仙则嗤笑道：“对不对，是你说得算？”
他向来对规则一类嗤之以鼻。
轮回游戏其中一条规则，不可对世界能量聚合体进行更正——他做了，将自己一小部分生命能量输送给入梦，帮助她构造实体，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利用游戏Bug创造一系列的“坏事”数不胜数。
要真有什么，早就被系统主神流放了。
说到底，还是这群参与游戏的玩家过于死板，还妄图以多胜少，拉他下水。
“就算没有明叔，”江临仙扭动银戒，熟稔地给手枪上膛，“我也有自己的规则。”
“咔哒。”
金属机括咬合声冲破寂静的墓园。
“噗哈哈哈哈，临仙，你果然有趣。”谈祗开怀大笑，目光落在一旁的陆执澜。
“不过……我不是很想和你打哦。”
话音落下，他身后阴影凝聚成无形的黑手，朝着陆执澜的方向疾射而去！
“小心！”江临仙朝黑手射出能量弹。
陆执澜眼疾手快，虽然看不到能量的波动，但凭借多年训练处对危险的直觉，在江临仙警示前就已向侧后方躲避，滚到一座残破的墓碑后方作为遮蔽物，同时手指间已夹住一张明黄色的符箓，口中快速念诵咒语。
“嘭——！”
半空中多重能量碰撞，骤然碎裂，烟雾四溢。
谈祗抬头看了看灰蒙的天空。
拖了那么久时间，系统主神依旧没有出现。
“做到这种地步，还是不够...”他腹诽，眼底闪过狠厉，嘴角裂开疯狂的笑容。
没关系，能量已经得到了。
就差人了...
“戛然而止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
“临仙，下次再会，我会用更盛大的展览....欢迎你。”
谈祗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带着一丝未尽的笑意和令人不安的余韵，人影却已彻底消失无踪，连同那弥漫的阴森气息也一同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烟雾缓缓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好强的能量...”陆执澜从墓碑后站起身，拂去手臂和肩头的尘土，扫过谈祗消失的地方。
江临仙站在那，持枪的手臂缓缓垂下，唇线紧绷着，那双总是带着懒散戏谑的眸子里，此刻却沉淀难以言喻的冰冷。
“江临仙。”陆执澜走到他身边，声音打破了沉寂。
江临仙没有回应，半阖眼眸，思索着谈祗消失前的那句话。
更盛大的展览...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郁垒尽数排出。
手腕一翻，手枪便消失在空中。
“你还好吗？”陆执澜安慰地捏了捏他的右肩。
江临仙“嗯”了声，听不出起伏，只是继续道：“等这件事结束，我需要解决一些事情。”
陆执澜心知肚明：“我会替你写好请假条，交给上级。”
江临仙抬眼看他，发笑道：“那拜托你写两张了。”
笑意很快从他的嘴角隐去，江临仙转头环顾四周这篇寂静的墓园，目光又落向不远处并排的墓碑。
奇怪。
心里莫名有种强烈冲动，驱使着他必须去看看那些墓碑。
“你在看什么？”陆执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到相同的地方。
“入梦，”江临仙轻声说。
陆执澜怔愣，左右环视四周：“入梦？它在这里？”
“嗯。”江临仙抬手。
他没有指向任何具体的东西，而是缓缓再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将整片墓园，连同头顶那片开始飘落零星雪花的天空囊括在内，“她就在这里，无处不在。”
一片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陆执澜的肩头，他心中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蹙眉道：“是因为...下雪了吗？”
江临仙又笑了，那笑容里却有些苦涩。
“是啊，猜得真准。”江临仙指尖接住一片雪花，“虽然入梦让我们的精神陷入梦境，但一直在保护我们。”
陆执澜了然：“刚刚你不是为了叫入梦出来...”
“对，”江临仙盯着雪花在指尖融成透明的雪水，“我在叫谈祗，他一直都在墓园，隐匿在暗处。他以为夺走了入梦的实体，强硬注入灵异能量，就能完全控制入梦为他所用……”
“借刀杀人，除掉我们。”陆执澜接话。
江临仙摇头：“他不会除掉我们，而是利用。”
不然图书馆那天，谈祗根本不会让陆执澜活到现在。
“至于他利用我们在谋划什么...”江临仙犹豫片刻，“只能期待他用什么样的‘展览’欢迎我了。”
真烦。
这种敌暗我明，被当做棋子和展览品的感觉，让江临仙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烦躁揉了揉头发，目光再次不由自主落在那几座并排的墓碑上，莫名的吸引力更加强烈了。
“如果是现在这样，入梦没有实体，做交易这个手段岂不是行不通。”陆执澜捂住半张脸。
无力、深深的无力，只能看着一个生命慢慢地流逝，还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江临仙沉默。
他没有说的是，与入梦的交易已经开始了。
核心聚集体，本质也只是一团能量，与世界物种碰撞交流，便产生意识，成为了支撑本世界的核心。
入梦被夺走实体，又被强行注入阴邪的灵异能量。为了不被灵异能量形成的梦魇夺取意识，只好选择魄散。
将自身残存的意识与能量扩散开，覆盖整片她所能影响的区域，稀释那份侵蚀意识的灵异能量，最大限度减轻被侵占的痛苦。
保护他们的□□不受任何人触碰，包括谈祗——这便是交易其一。
作为交易方，他们的任务是，提供足够的能量供给她重新凝聚实体，净化灵异能量，回到本世界。
至于能量...
沉寂许久的通讯器剧烈震动起来。
有信号了！
二人相视一眼。
陆执澜掏出通讯器，屏幕显示不下五十条通讯消息——业清所总部、各城分部具有。
最新一通，来自周溪的私人号码传来的信息：坐标定位。
点开坐标定位——距离0m。
正是他们所站的地方。
陆执澜惊愕，看向江临仙——此刻正在接听通讯器另一头传来的消息，表情越来越严肃。
“我知道，交给我。记得给他们喂点营养剂。”江临仙挂断通讯，顶了顶腮。
“周溪给我传来了定位...”陆执澜抢先说，“坐标定位就在这里。”
江临仙表情更加难看：“意料之中，看来他和谈祗见过面，见面地点就在这。”
“不过这件事先放放，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他继续道，“我们附近的那个小区，所有人都变成了植物人。”
“什么？！”陆执澜呼吸一滞，捂住脑袋，血红的片段不断在脑海里闪回，他强忍难受追问，“整个小区？多少人？”
“初步统计，超过两百人。”江临仙触碰银戒，熟悉的解剖刀再次出现，“症状完全一致，生命体征平稳，意识微弱。已经有五名老人确认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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