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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桂语32
冬日的艳阳天温度不低,王谨又是跑又是跳,热得直冒汗。
唐徽意把他的羽绒服和自己的大衣脱了,一并搭在近处的铁椅上。
款式简洁的黑色羊毛衫柔软贴合,衬得他异常肤白俊美,修长笔挺的西裤,更是将他的身姿包裹得像一株挺拔的冬竹。
此刻,冬竹压弯了腰。
王谨像只攀树的小猴,踩着他的裤腿一路朝上,在胳膊待了没多久,又从左肩换到了右背挂着。
楚帘想把人从唐徽意身上扒拉下来,每每却只够得着他衣服的边边角角。
唐徽意跟个绣球桩子似的,被一大一小你争我抢,好不容易小的落地,大的又要扑上去。
王谨哪里肯认输,一蹦三尺高,先一步箍紧了唐徽意的脖子。
楚帘假意不服,三人继续肉搏。
“还玩呢,快吃饭了。”
楚雨笑着大喊,抬脚往林子里去。
“小谨,我们吃了饭再玩。”
唐徽意护着小家伙撇开楚帘不管,累得蹲在地上直喘气。
歇了一会儿,没玩够似的,手一伸,又把王谨捞起来。
他这会儿衣襟有些散乱,动作一大,一截金属链条从领口冒了出来,林间的阳光斑驳,偶尔有炫目的光线将其套住,轻易就能夺人眼球。
王谨近在咫尺,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小手一勾,将整条链子拉了出来。
发现上面还挂了个圆圈,便兴致勃勃地拿指头在小圈里戳来戳去。
楚帘看见一下就急了。
“这个不能玩!”
说着就要冲上去抢。
他嗓门粗,动作也大,王谨惊得手上一紧。
大手小手无意识都绷了劲,轻软的链子哪经得起这么扯,登时在唐徽意脖子上断成两截,戒指从小孩指头上骨碌碌地往下滚。
楚帘脸色大变,三两步追上戒指捡起来。
唐徽意脖子上火辣辣的,却是僵硬地站着没动,刚刚还热得满头大汗的人,刹那间,面目只剩一片空白。
王谨差点没哭出来。
三秒?五秒?
也许就是一眨眼,唐徽意收了情绪,安抚地拍了拍王谨的背,然后不着痕迹地把勾在毛衣上的链条收进裤兜里。
“什么东西弄坏了?这么激动?”
楚雨喊了一声,她离得还有点距离,没看清。
“没什么,”唐徽意提起笑,“小谨,没事,我们不理小舅舅,先去吃饭。”
小家伙点点头,自知闯了祸,蔫蔫的趴在他肩上。
“等等,”楚帘追上去,掌心往他面前一凑,“戴上。”
唐徽意垂眼看着戒指,神色又变得有些寡淡。
“断了,戴不了。”
楚帘脸一沉,用力掰开那只垫在王谨腿弯里的手,强硬地把戒指穿进唐徽意弯曲的无名指,“断不了,戴手上。”
冰凉的戒指被粗鲁地套在手上,唐徽意皮肉发痛,一路痛进心里,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嘲讽:“你确定?被方琪看见可不好。”
“关她什么事!”楚帘也是满脸不高兴,为什么要提方琪?
“她不是——”
“怎么回事?玩得好好的怎么不开心了?”
楚雨很快近到跟前,好笑地逗了逗躲起来不敢见人的王谨,目光一扫,看见了唐徽意手上的戒指,动作一僵。
楚帘没理她,眼睛仍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唐徽意,固执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小谨不是故意的。”
唐徽意改了话头。
“……”
林子里,大人小孩难得静默,气氛僵持。
半晌,楚帘认输。
惹不起大人,冲着小孩无能发火。
“小谨,下来,穿衣服!”
脖子上的小手一抖,唐徽意赶紧哄住王谨,狠狠瞪了楚帘一眼。
“好好说话!”
楚帘的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
旁边,的楚雨还在走神,没留意他们说了什么。
次日,除夕。
王盛接了楚雨和王谨回王家老宅团年,保姆也休了年假,别墅里只剩楚妈妈、楚帘和唐徽意三个人。
这是唐徽意时隔十五年,再次同长辈一起过节。
此前王谨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今天气氛骤然冷清下来,许多纷杂的情绪渐渐冒头。
在没遇上楚帘以前,每逢过节休假就是他最煎熬难耐的时刻,他是情愿尽情忙碌,也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窗,羡慕别人家里围炉煮酒。
这些年是楚帘陪着他,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想到昨天之前楚雨说的那些,唐徽意情绪低沉,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
楚帘还以为他是想念王谨了,环顾一圈,客厅没见旁人,悄悄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唐徽意手一抖,摘了一半的菜摔进篮子里。
“别乱来,你妈妈看见了不好。”
“不怕,她在厨房忙着呢。”楚帘笑嘻嘻地又亲了一下。
这栋别墅太大了,保姆司机加起来,日常七七八八十来个人,这几天两人各睡一个房间,趁机摸个手,中间还要夹个王谨。
唐徽意捡回菜心抽了他一下。
“你说,小谨是不是很可爱?”
楚帘讨嫌地下巴搁唐徽意肩膀上,呼吸都快喷进唐徽意的脖子里,距离太近了,唐徽意避嫌地退了一点。
“是很可爱,比你可爱。”
“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楚帘跟了过去,试探地问了一句。
“行啊,你行你生。”唐徽意推了他一把,“注意点。”
楚帘坐直了一瞬,挪过身,却是为了更紧地贴上唐徽意的大腿。
“你是我老婆,当然你生。”楚帘突然来了兴致,横在喉咙好几天的刺自然而然吐出来。
他把手里盘蔫儿的菜心往盆里一丢,腾出手捏住唐徽意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你长得比我好看,孩子得像你。”
两人面对面,跟楚帘有棱有角的眼眶不同,唐徽意的眼睛上抬的时候是很流畅的杏眼,悬鼻也不像楚帘那么直挺,而是一条精致的弧线,虽不如异性那么婉约,但确实比楚帘精致柔和。
“胡说八道什么!”唐徽意气笑了,下巴用力一别,“我生不了!你要想生,自个儿找别人生去,少烦我。”
楚帘灵光一现,忽如醍醐灌顶。
“谁说你生不了?”
他激动地一脚蹬开唐徽意面前碍事的菜盆子,两只手重新捧住他的脸,微微使劲,直直看进对方眼底。
这双漆黑的瞳孔,早就没了那抹清冽和疏离,如今,盛满的全是深不见底的春湖水,只消一眼,就能让人迷失在里面。
拇指轻轻擦过一侧浓密的眼睫,楚帘目光流连,爱不释手。
唐徽意眼睛被他挠得发痒,微微眨了一下。
“我们生一个吧。”
温柔昙花一现,也不给唐徽意反驳的机会,话一说完,楚帘沉沉堵了上去。
压在心里的石头蓦然卸去,不过分房睡了几天而已,他才沾了一下,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唐徽意困在椅子里一动不能动,奋力推了几下,没能脱困不说,换来对方更用力的撕咬,只能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气氛逐渐忘我……
“哐当”
耳边一声巨响,两人吓得赶紧分开。
两个人心如擂鼓,唐徽意窝在椅子里,看着头顶的人支着胳膊四下张望,蓦地莞尔一笑。
楚帘一愣,随即跟着笑出声来。
“楚三!过来!”
两人还在傻乐,楚妈妈大声喊人。
楚帘赶紧起身,悄声道:“晚上去找你。”
"……"
唐徽意没接话,闷不吭声地坐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快速消失,一副半藏在发梢下的耳尖烧得像十月的柿子。
厨房里,楚妈妈要拿壁柜里的炖锅,一不小心把压在上面的大汤勺带了下来。
楚帘一进去,登时忙得像热锅蚂蚁,再也抽不出身。
没隔多久,唐徽意摘好青菜,也加入战场。
有老人在的节日总是氛围浓烈仪式颇多。
楚妈妈使唤楚帘搬了一张小桌子,把它当做贡桌,切了好几盘荤菜放在上面,点了一盏油灯,接灶神。
“你们俩都过来,给灶神老爷拜拜,保佑你们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岁岁丰登。”
她先朝着贡桌拜了三下,然后让到边上,示意唐徽意过来。
“我也拜吗?”唐徽意踟蹰上前,有点意外。
“拜吧,反正都……都是一家人。”楚妈妈抬了抬手,笑得有些勉强。
楚帘听了她这措辞,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立马就发现他这老妈正无意识地抠着手边的柜门,心里顿时一咯噔。
“妈,你——”
“拜拜的时候不要乱说话,专心点!”楚妈妈打断他。
唐徽意于是学着她的动作也拜了三下,退到楚妈妈后面。
他一走开,便轮到楚帘。
“这个灯要燃一晚上,你们看着点,别熄了。”
楚妈妈交代完,走到炖锅前打开盖。
屋子里登时涌出一股鲜香的肉味,直冲人脑门。
楚帘吸吸鼻子,举着漏勺凑过去捞了一块排骨,吹了几下,手一拐,送到唐徽意嘴边上。
“试试。”
唐徽意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看着楚妈妈。
“沾点酱油,还没放盐。”
楚妈妈已经见过了更冲击的场面,忙活了两个多钟才勉强冷静下来,此时头也不回,淡定地盖上锅盖。
楚帘麻利地淋了几滴酱油,又递给唐徽意。
唐徽意红着脸把肉叼进嘴里。
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不咸不淡,鲜嫩爆汁,再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排骨。
接下来,厨房里油烟四窜,一通忙碌。
楚帘和唐徽意一起生活了快八年,举手之间默契十足,楚妈妈在旁边插不上手,只得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他们自由发挥。
说是自由发挥,唐徽意正准备拿切好的肉丝递给楚帘,楚妈妈拦住他。
“小炒肉最后下锅,先弄不怕凉的菜,你帮小弟拿个沥水的篮子,等下他要焯水。”
楚帘的锅里热油正烧得火星四溅,唐徽意顿了一下,回了一个好。
拿了沥水篮子,唐徽意把肉丝换成了酥好的鱼块,楚帘接过去看都没看,径直往锅里一掀,厨房里顿时扬起一片通红的火焰。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唐徽意赶紧找锅盖压火。
“哈哈,红红火火,红红火火啊。”
楚帘还是第一次炒个菜炒得这么劲爆,举着锅铲得意地大笑。
等火灭了,唐徽意开了盖子,把酱汁淋在鱼上,加点水,小炒肉变成了红烧鱼块。
一个下午,唐徽意总是被楚妈妈莫名使唤来使唤去,他也不生气,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辩驳,还抽空给她泡了一壶茶,装了一碟子小酥饼。
楚妈妈一开始还有些不太自然,慢慢就放开了,仍是一会儿叫小唐这样,一会儿叫小弟那样,却不是刻意刁难,老人家闲不住,惯性使然。
晚上八点,年夜饭准时开席,餐桌上满满当当十二道菜,色泽诱人,喷香四溢。
客厅的电视被调到了春晚直播频道,虽然压根儿没人看,但气氛拉满。
八仙桌上,楚帘把楚妈妈按在主上位,自己拉着唐徽意并排坐到了她旁边。
“妈,我和徽意第一杯敬您,希望您新的一年越活越年轻,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楚帘倒了一杯热可乐给她,取巧的话张嘴就来。
楚妈妈笑呵呵地跟两人碰了杯,喝了两口。
楚帘又对上唐徽意:“‘小唐’,希望我们也越来越好,天天开心!”
言语上占了点便宜,楚帘笑得贼兮兮的,话里的“我们”,细品之下,还带了几分深意,唐徽意提着气,应景地跟他碰了一下。
楚妈妈心里像打翻了佐料瓶,五味杂陈。
唐徽意举着可乐站起来,郑重地对着老太太感激道:“阿姨,今天谢谢您,我祝您年年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心绪多少有些激动,也没留意到楚妈妈面有异色。
“这有什么好谢的,”楚妈妈嗫喏地说了一句,慢吞吞地端起杯子,有些犹豫地道,“小唐……真要说起来,是我们家欠了你,你要是——”
“妈,腊排骨好香!你亲手腌的吗?”
楚帘突然横插一句,起身给唐徽意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腊排骨,“试试,我妈手艺。”
唐徽意奇怪地看他一眼。
以往他虽然没过省城,但楚帘跑一趟总会带回去一大堆楚妈妈做的腊味,其实每年都有吃到。
而且这盘菜明明就在自己手边,哪需要楚帘给他夹。
“来,这是小唐的手艺,妈,你也尝尝。”
楚帘也不厚此薄彼,给楚妈妈送去一大块冒着热气的清蒸鱼。
“好……好,尝尝。”
楚妈妈讪讪地冲唐徽意笑了笑,好不容易酝酿的话头就这么被亲儿子打断了,再难组织言语。
“阿姨,别这么说。”
唐徽意体贴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现在日子不都越来越好了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
“来来来,这个是我做的,你们都试试。”
楚帘铁了心不让两人继续这个话题,一双筷子自己还没沾到嘴,挨个把桌子上的菜给两人布了一遍。
唐徽意本来还想继续,可惜楚帘不上道,他碗里的菜装得碗都冒尖了还在夹,只能闭上嘴,先专心吃饭。
楚妈妈起先愤恨地盯着楚帘,过了一会儿,视线渐渐落到唐徽意的手上。
这双手端着碗,握着筷子,指骨纤瘦,皮肉紧贴,每每一用力,凸起的关节总是异常起伏嶙峋。
“怎么这么瘦了?”老太太心一紧,一个没忍住,给唐徽意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平时工作多注意休息,别挑食,多吃点饭。”
“嗯。”
唐徽意鼻心一酸,赶紧垂下头。
夹起红烧肉,咬了一口,肥而不腻,糯香遍布唇舌,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好吃。”
“换这个,解腻。”楚妈妈又给他夹了一块炖莲藕。
楚帘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
“看什么看,快吃!”一不小心扫到楚帘一脸蠢相,楚妈妈顿时怒从心起,抬起筷子随手夹了一块青椒,喂狗子似的扔到他碗里。
“妈……”楚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偏心!!”
……
这顿饭,三个人,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
晚上,楚帘没能去找唐徽意瞎胡闹。
守岁守到十二点,楚妈妈早早打发唐徽意回房休息,单独留了楚帘帮着收拾残局。
楚帘一边拖地,一边含含糊糊地开口:“妈,你是不是,是不是……”
虽说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而且大过年的跟家里出柜好像不太合时宜,但他总觉得他妈可能已经发现什么了,与其跟她猜来猜去,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是什么?”
楚妈妈擦着桌子,手一顿。
“就是,就是我和小唐,我们……”楚帘握着拖把,扭扭捏捏地解释,这个场面其实在他心里已经预设过很多遍,但总感觉要跟她们老一辈解释同性恋情,好像中间隔着天堑鸿沟似的难以启齿。
楚妈妈把抹布往餐桌上一丢,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她表情不善,明显是有发火的征兆。
楚帘心里一慌,赶紧丢了拖把快步绕到她面前,把桌上大件都收好了,才老实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就,那年。”
“说清楚!那年是哪一年?”楚妈妈冷声道,抿紧的嘴周微微发白,原本慈眉善目的皱纹此刻也都全都揉作一团。
“就,高考那年——”
一团灰影迎面砸来,楚帘往后一闪。
抹布掉在地上。
“你那会儿才多大啊!”楚妈妈黑着脸,呼吸急促,扶着桌子站起来,“是你还是——?”
“我!”
楚帘急吼吼地抢答。
“当年他一直把我当朋友、当哥们儿,什么事儿都肯帮我,可我从遇见他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那会儿我们差距太大了我怕他走了不回来,就把他灌醉给,给办了,后来我就一直缠着他!”
楚帘梗着脖子,一口气说完,眼前一黑,赶紧往边上跳。
楚妈妈扔了扫帚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老人身形晃了晃,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怪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
楚帘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得紧。
“妈,你别这样……”
正准备上前安慰,谁知楚妈妈一转身,作势要去搬架子上的大铁框子。
那可是个大家伙什!
楚帘霎时急眼了:“哎妈,别,等下闪到腰了!你看都这么晚了,咱就别叮铃哐啷的了,等下该把徽意吵醒了!”
“你还知道关心他?你知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没的,”铁框子确实重,楚妈妈拉不动,更是气得泪眼婆娑,“你们这样成什么体统?两个男的搅和在一起,丢不丢人?将来谁家女孩儿敢要你?他也老大不小了,难到不结婚?他家就剩他一个人了,你这么缠着他,简直是在害他!”
“我没有害他!我爱他!”楚帘红了眼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我真的喜欢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变过,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妈,求您成全我们吧。”
楚妈妈喉咙哽咽,楚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就这么不肯放过他们?
楚妈妈吸吸鼻子,蹒跚着过去将他拉起来。
“小弟啊,你难道不怕是自己一厢情愿吗?小唐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跟你拉扯不清?万一人家就是跟你玩玩的,你说你何必这么认真?”
“妈,您说的这些,以前的我很怕,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下来你们也看见了,他对我比对他自己都要好!”
说道这里,楚帘鼻子一阵酸过一阵,“徽意的好不止你们看见的那些,他本来值得更好的人,是我硬要拽着不撒手。”
“我离不开他,他肯定也离不开我,我们现在感情很好、很稳定,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楚帘松开母亲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口的位置,他的那枚戒指,此刻就躺在这里,轻轻握住它,就像握着某人的手,他眼含热泪,满怀期待地道:“我要跟他过一辈子。”
楚妈妈哪里见过小儿子这幅脆弱的模样,一时间百般酸涩。
车祸的时候,小唐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当年两家的遭遇,说起来谁也怪不了谁,小唐的好她看在眼里,又何尝不是在心里把他当亲儿子……
“我已经老了,劝不动你,”楚妈妈心酸地道,“可是小弟啊,你们都还年轻,这条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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