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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陈延夏在凌彻家门口下了车,对纪长青说再见。
纪长青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最后纪长青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说:“你还敢留下吗?”
纪长青的车消失在街角后,陈延夏还站在凌彻家楼下的路灯下,攥着自己的衣角。
凌彻家的窗户黑着,像一只紧闭的眼睛,没了冰箱那点冷光,没了暖黄色的灯光,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他想起几小时前,自己还在这里被陆白用手铐拷住,还在这里听着零号冰冷的威胁,可现在站在这里,心里却没了之前的恐慌,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执着。
他不走,他要留在首都。
他转身往楼道里走,脚步比来时稳了很多。
掏出凌彻之前给他的备用钥匙,插进锁孔。
客厅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没洗的碗筷堆在厨房水槽里,桌上的西红柿炒鸡蛋凉得彻底。
他走过去,把桌上的菜倒进垃圾桶,又把碗筷拿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响,终于打破了房子里的死寂。
洗洁精的泡沫沾在手上,带着淡淡的柠檬味,他一边洗碗,一边想凌彻以前早上在这里做饭的样子。
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煎鸡蛋时还被油溅到了手,却说“没事,小伤”。
那个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凌彻身上,暖得像一场梦。
洗完碗,他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楼下花园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圈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树叶沙沙响,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颈间的平安扣,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以前好像没看到过。
他转身回了客厅,把凌彻家的灯都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卧室的台灯、厨房的小灯,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每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冷清。
他想,等凌彻回来的时候,看到满屋子的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接下来的几天,陈延夏每天都在凌彻家等着纪长青的消息。
白天,他会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会去楼下的超市买新鲜的菜,学着凌彻的样子做饭,虽然味道不算好,却也能填饱肚子。
晚上,他会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军事频道,看着里面播放的老电影,等着纪长青晚上八点发来的消息。
纪长青不让他去训练场,只给他发信息,还很简短,每天都是“凌彻安全,暂无变动”,偶尔会多一句“零号在筹备作战计划,近期不会对凌彻动手”。
他想,零号筹备作战计划,是不是意味着开战越来越近了,凌彻会不会被零号逼着去打仗?
第五天晚上,纪长青的消息晚了半个小时才发来,内容也变了:“凌彻被零号带去了基地指挥室,可能要参与作战会议,近期会有变动,注意安全。”
陈延夏看着消息,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
他立刻回复纪长青:“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可以帮忙。”
过了几分钟,纪长青回复:“暂时不用,你待在凌彻家别出门,零号可能在盯着你,别给我们添麻烦。等你哥回来,我们再制定营救计划。”
陈延夏虽然有点着急,却也知道纪长青说得对。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贸然行动只会给凌彻和纪长青带来麻烦。
他只能继续等。
又过了三天,陈延夏正在厨房做饭,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据他所知,零号应该不会这么礼貌地拿钥匙开门,陆白也没有钥匙,纪长青在忙。
他屏住呼吸,慢慢走到客厅,朝着门口看去。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发有些凌乱。
“凌……”
陈延夏名字都没叫完,被走进来的apha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他想问。
凌彻打断他:“别说话。”
凌彻的怀抱带着室外的寒气,却又烫得惊人。陈延夏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沾了面粉的锅铲,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
急促、沉重,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他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轻轻的一声“嗯”。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转着,锅里的番茄鸡蛋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溅起的油星落在灶台上,可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能任由凌彻抱着,任由那股熟悉的、带着薄荷味的信息素慢慢裹住自己,驱散了这些天独自等待的不安。
凌彻抱得很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陈延夏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他后背轻轻颤抖,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很淡,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你受伤了?”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刚被勒紧的沙哑。
凌彻的动作顿了顿,没立刻松开他,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在他的头发里:“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陈延夏挣了挣,想推开他看看伤口,却被凌彻更紧地抱住,“你怎么回来了?偷跑出来的吗?零号呢?”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凌彻却只是沉默。
直到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大概是汤煮干了自动跳闸,他才终于松开陈延夏,却没退开太远,双手还扶着他的肩膀,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
陈延夏这才看清凌彻的样子:黑色风衣的领口沾着泥土,左边眉骨下方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丝,眼底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总是挺拔的肩线也垮了些,整个人透着一股狼狈的疲惫,却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燃着两簇不肯灭的火。
“汤要糊了。”凌彻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灶台。
陈延夏这才想起锅里的菜,慌忙转身冲过去关火。掀开锅盖时,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
番茄已经煮成了黑渣,鸡蛋粘在锅底,好好的一锅汤彻底毁了。
他看着锅里的狼藉,突然有点委屈,明明是想等凌彻回来能喝口热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别扔。”凌彻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锅铲,轻轻刮了刮锅底还没完全焦的鸡蛋,“还能吃。”
“都糊了怎么吃?”陈延夏皱着眉,伸手想把锅端去洗,却被凌彻拦住。
“饿。”凌彻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跑出来,一天没吃。”
陈延夏的心瞬间软了。
他看着凌彻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对方可能是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的,哪里还顾得上汤糊不糊。
他抢过锅铲,把没那么焦的部分挑出来装进盘子,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早上买的面包和牛奶:“先吃点面包垫垫,我重新给你煮碗面,很快的,而且我最近会煮面了。”
凌彻没说话,只是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陈延夏的动作很快,烧水煮面,打鸡蛋,手里的活没停,脑子里却一直在转,还在跟他聊天:“你怎么跑出来的?”
“基地里现在乱成一团。”凌彻开口解释,“边境的Omega保护区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派去的先遣队被拦在了半路,现在正忙着追责,没人顾得上我。”
“那很好了。“陈延夏俯身看了看煤气灶,又回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很快。”
“你干吗要跑出来。”
“见你。”
他一说这话陈延夏就想到零号说的话,转身很严肃地问:“凌彻,你看着我。”
凌彻垂眸:“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是。”
陈延夏:?
“不可能,”他不可置信,“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你顺眼。”
陈延夏嘀咕:“你以前还说留我有用。”
陈延夏盯着凌彻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手里攥着刚擦完灶台的抹布,指节都快捏白了。
“看我顺眼?”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凌彻,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
凌彻靠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闻言只是挑了挑眉:“不然呢?”
“不然?”陈延夏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凌彻面前,仰头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给我平安扣吊坠?”
他继续说:“零号都跟我说了,你喜欢我,你现在跟我装什么?说句喜欢很难吗?还是你觉得承认喜欢一个omega很丢人?你是打算孤独终老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凌彻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松口,只是伸手想把陈延夏额前垂下来的碎发拨开:“别瞎想。”
“我没瞎想。”陈延夏偏头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又委屈又生气,“你之前还说留我有用,现在又说看我顺眼,你到底哪句是真的?你就是骗子。”
厨房的空气一下子僵住了,只有冰箱制冷的微弱声响。
凌彻看着陈延夏泛红的眼眶,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的衣角。
陈延夏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堵了,转身就想往客厅走:“算了,跟你说不通,我去收拾东西。”
凌彻突然开口叫住他,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我没觉得喜欢Omega丢人。”
陈延夏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凌彻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地解释:“真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陈延夏回头,眼睛里还带着水汽,“你说。”
凌彻看着他这副样子,像只炸毛却又舍不得真动手的小猫。
以前他就觉得,这个Omega和他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没有一点娇气,反而透着股韧劲。
后来把陈延夏留在身边,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可以利用,但相处下来,看着陈延夏笨手笨脚学做饭,看着他对着电视里的军事节目认真记笔记,看着他在自己生病时偷偷煮姜汤,那些原本的利用,早就悄悄变了味。
只是他习惯了把情绪藏起来,习惯了用“有用”“看顺眼”来掩饰心里的在意,他怕自己会给陈延夏带来更多危险,因为他的身份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安稳。
凌彻又往前走了一步,离陈延夏只有半步的距离。
他突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敷衍,或者嘲讽的笑,而是从眼底里透出来带着暖意的笑,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冷硬气质。
陈延夏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凌彻笑得这么真切,纪长青说他以前很温和,大概是真的。
凌彻慢慢俯身,凑近他,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陈延夏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凌彻轻轻按住了肩膀。
凌彻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陈延夏的肩膀瞬间僵住。
他看着凌彻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平时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里满是他的倒影,温柔得不行。
凌彻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以吻一下吗?”
陈延夏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烟花炸开,所有的委屈和生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飞快的心跳和发烫的脸颊。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拂过凌彻的脸颊,然后微微踮脚,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午饭有话说】
嘿嘿嘿嘿嘿第一次也是诀别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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