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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晚饭后,席子温坐在院子里监督吴若兰扎马步,楚珏看他时不时走神的模样,也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他旁边。
“小腿绷直点,不许弯!”
听到命令吴若兰赶紧纠正姿势,红润的小脸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今夜就要回去?”席子温突然开口问道。
“嗯,坛祭大约三天,结束我就回来。”他想去碰席子温的手,但不知巧合还是故意,席子温的腿晃了一下躲开了,“你不用这么来回跑,这边也没什么事。宫里忙就不必急着回来。”
楚珏咬住下唇,心情有些烦闷,就没有再回话,两人一直无言。直到吴若兰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累啊——”
看着吴若兰关上西屋的门,楚珏便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席子温也没有说什么送别的话。在准备拐出巷子口时,楚珏突然被一阵大力拽了回去,席子温抓着他的手把他抵在墙上十分强势地吻了上去,唇齿交叠时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睫在颤抖。分开时,席子温拉着他的手,脸颊绯红,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羞耻,“能当我之前没说过那话吗?我,我还是想早些见到你。”
听到席子温撒娇,楚珏的心脏都要爆炸了。到底是谁说谈恋爱不好的?谈恋爱多美啊!
他把席子温揉进怀里,“好~知道了。都听你的~”
“不许出宫!”怜贵妃对楚珏命令道,“现在鼠疫都闹到宫里来了,这个时候你出宫做什么?”
楚珏沉默不语,只是垂着眼。怜贵妃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又挥退了下人。
“弹劾将军府的折子都堆成山了,你还坐得住?”
永康王作为亲王本身是没办法干预皇室联姻的,所以他选择了直接简便的方式,就是弹劾梁鸿棠梁将军通敌之事。楚运辉甩出这件事就代表他放弃了黄洋,而现在唯一能证明此事的钱柔已经被黄洋和钟宛杀害,藏在地窖里。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怎么处理黄洋上,可次日一早刚下朝,宫外就传来了消息:黄洋死了。
“黄洋死了?!”听到阿淮的话,本来老神在在地倚着软枕的楚珏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消息属实?”
“属实。”
“他们可曾说过是怎么死的?”
阿淮摇了摇头。虽说让黄洋死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杀他的人不可能是还关在大理寺的那个小贼,他没有那个本事。
“这案子交到哪里了?”
“大理寺。”
“大理寺……”太阳穴直跳,交到大理寺就说明这是一般案件,但他作为吏部尚书,哪怕意外死亡也应该交到都察院,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
“殿下。”阿渊走进来跪下,表情有些古怪,“从宫外请的除鼠大师来了,已经在宫外等着了。”
楚珏脸颊抽搐了一下,除鼠大师,这是谁起的外号?可能是那个廖克,近几年边关不安定,楚世威草木皆兵,把廖克那些怪力乱神的话一一当真,就连除鼠疫这件事还叫来了宫中众人。
他按了按眉心,“既然黄洋已经死了,阿清呢?”
“还没有消息。”
“……什么?去找!”
来到祭台边,楚瑜和楚珀已经到了,两人隔着八丈远,楚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楚珏,“三弟来了?”
“大哥,好久不见。”不知楚运辉是否和楚瑜说过之前的事,不然楚珏也想不明白为何楚瑜正用一种略带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呵呵,宫里总是看不见你人影,也就这个时候才能和你说说话。”
楚珏四下看看,“二哥还没来吗?”
“呵呵,”楚瑜轻笑,“大约忙着吧。”
楚珏点点头又看向楚珀,“胳膊已经好了吗?”
“三哥,已经痊愈了。”
楚瑜故作惊道,“五弟何时受了伤?”
楚珀收敛了一些笑意,“大哥不必担心,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楚瑜眯起眼意有所指道,“五弟总是这样让人放心,倘若这各宫都能向五弟学习,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说完这些楚璃出现了,他气势汹汹地向着楚瑜走了过来,楚珏见状微微退开半步。
他表情狰狞,用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好啊,你终于不装了?!”
楚瑜依旧面色不改,“二弟这是何意?也不知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如此气恼?”
“哼,你也清楚是你惹的?”楚璃胸口起伏,“你等着,你也别想好过!”
楚瑜微笑,那表情在楚璃眼里分明是挑衅,“你做得,我如何做不得?你若问心无愧,又何必担心我会栽赃与你?”
楚璃的表情有一瞬间失神,继而有些惊恐,“你……”
“楚璃!”楚世威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楚珏三人齐齐行礼,楚璃还攥着拳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父皇。”
“怎么?叫我一声父皇你还不愿意了?”
楚璃别开脸,“没有。”
楚世威没有再说他,而是坐到了上首,楚璃也站到了楚珏和楚瑜中间。
“请大师——”
楚珏听到这个总是忍不住笑,他尽量压住渐渐勾起的嘴角,只见两个大师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他的嘴角瞬间僵住——大师不是别人,正是颜恩清和席子温!
怎么是他们?!
楚珏用余光去看楚璃,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憋着气的模样。
“陛下万安。”
大殿落针可闻,颜恩清腰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楚珏尽量掩盖住自己震惊的表情,只是目光紧盯着二人。
楚世威示意一旁的廖克开口,廖克向前一步,“今日请两位大师来的缘由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正值坛祭,还望二位给出一个合理的办法。”
颜恩清抬起头,目光如炬,“请陛下不必担心,我们只需前去各宫稍加布置,鼠患便会迎刃而解。”
听到颜恩清的话,楚世威神色稍安,“善,宫中各处主位都在这里,可都听清楚了?”
“清楚。”
“这样,让天师和你们一起,在宫中行动也方便。既然如此,众人早些回去准备。”
“谢陛下体解。”颜恩清深深地弯下了腰,席子温在稍远处冷冷地站着。他抬起眼向楚珏的方向看去,楚珏正抱着胳膊故作镇静,手指紧勾着衣服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和宫外完全不一样,此刻的楚珏身着华贵的礼服,制式繁复暗纹在光下隐隐约约,和其他皇子不一样的是他的手上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左手上他送的那枚戒指。
再看到楚珏身边人时他突然一惊,内心不觉懊悔,这次确实有些冒失了,因为他忘了这宫里见过他的不止楚珏一人。
看了楚珏最后一眼,席子温便跟着廖克和颜恩清走出了大殿。廖克还是那件衣服,那个样子,与二十年前相比丝毫未变。
“皇后娘娘身体有恙,还请三位稍晚些再来。”嬷嬷低着头恭敬地拦住了廖克。
廖克抬起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罢了,请娘娘好生休息,我最后再带二位来宫里。”廖克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向下一个宫殿走去。
“天师慢走。”
走着走着,廖克突然开口,“你们师父呢?”
“回天师,师父已闭关数月了。”
“你们没有和他说,是为宫里的事?”
颜恩清闭了闭眼,“师父闭关时也会闭塞耳目,自然不知这些。”
廖克冷哼一声,“不知好歹。”
颜恩清的拳头微微攥紧。
等楚世威离开,楚珏紧绷的心情才稍稍缓和,目送着他们离去消失。楚世威走了,楚璃便不再装下去,他对楚瑜放下一句狠话几步走了下去。随后楚瑜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下面的众妃子也逐渐散去。楚珀抓住楚珏的胳膊,“三哥,去五弟殿内坐坐吧?我们许久没有一起喝茶了。”
楚珏略作思考,还是答应了他。
因为不受宠,楚珀被安排在较为偏僻的偏殿,离大殿八丈远,看得出来楚世威真的不喜这个儿子。就连殿里的仆从都没有几个。
“三哥,事情已经办妥了。”坐下来后楚珀平静地说道。
楚珏喝茶的手一顿,震惊道,“这么快,你怎么办到的?”
咕嘟嘟嘟……
“三哥不必在意这些……”楚珀抬手给楚珏添茶,清亮的茶水落入杯中,“不过你真的不担心狗急跳墙?”
“呵呵,跳就跳吧。”楚珏翘起二郎腿,“他是最想要被父皇看见的,做不出来那种事。不过别人嘛……他也没机会了。”
“对了,还有一事请兄长务必小心。”
“嗯?”
“今日来宫中的大师,怕是有猫腻。”
“天师辛苦。”楚珏在殿门前负手欢迎三人。
“哈哈,”廖克对此十分受用,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果然还是三殿下想得最周到。”
“宫中大事,自然是周到些好。”楚珏端起客气的假笑回应,他又抬起头看向廖克身后的两人,好似不认识般,“尽当全力配合两位大师。”
颜恩清拱手,“劳烦殿下把宫里的人都叫来。”
楚珏转过头眼神示意身后的下人,下人心领神会匆匆去叫人了。
“我已命人备下茶水,不如趁着这个空当休息一下?”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这宫中仍有很多地方没有布阵,实在匆忙。我先在这里布置,天师和师弟疲乏了些,不如先去休息。”
廖克摆摆手,眼睛紧盯着颜恩清,“不必了,我在这里帮你。”
席子温向颜恩清点点头,跟着楚珏向里走去。直到走远些,楚珏低声开口,语气里是难掩的急切,“你怎么来了?”
席子温目视前方,耳朵听着身后廖克的声响,“听说宫里鼠疫,担心你。”
“你这理由能给我嘴上气俩泡。”楚珏咬紧后槽牙,“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想的?”
席子温摇摇头,“先不说这些,你知道黄洋死了吗?”
“知道,但我知道他死了,别的不清楚。”楚珏拉着席子温走到里面。
“那他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楚珏又摇了摇头。
“他是自杀。”
“自杀?”
席子温点头,喝了一口水,“喝了毒酒。”
“毒酒?他被软禁,哪来的毒酒?”楚珏不可置信道。
“是水银。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详细阐述了他是如何收买两名将士遗子,又从哪里购得大批量的水银。最主要的是,信里面提到了梁鸿棠通敌之事。他称是他受到了胁迫才帮助梁鸿棠窃取北辽公主的虎符。现在黄洋已死,当初那些证据又找不到,没法定梁鸿棠的罪。”
楚珏知道为什么找不到那个虎符,想必同样找不到的梁鸿棠也是心急如焚,他定定神,“这些秘辛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阿清告诉我的。”
“他人呢?”
“我不知道。”席子温皱眉,“他来宅里找我,说他相信我便告诉我这些,说完又匆匆而去。”他紧盯着门后,凑到楚珏耳后,“我来宫里还有一层原因,何昇昌发现我在开封了,他现在在宫外到处找我。”
“他竟然没发通缉令?”
“我不清楚为何。”席子温眼里满是担忧,“听说宫里找到颜氏,我就把若兰送去柳家,让颜前辈带上了我。”
楚珏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席子温的胳膊,“都瘦了。”
“才几天,能瘦几两?”
“一天能结束吗?”
席子温摇头,“不能,要两天。先去各大宫殿,明日去下人房。”
楚珏微微放松了些,“辛苦你了。”
廖克不打招呼就走了进来,“殿下,人都齐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十几个下人排成了两列站在一旁,殿中央的地上放着一个精巧的小机关,从机关里伸出四根红线分别钉在宫殿的四个角上。
“请殿下走进些。”
楚珏依言向前走了几步,走进了后他对看得更清楚了。机关整体是个金色的匣子,四面各雕刻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锦鲤,红线从锦鲤的嘴中吐出。
颜恩清固定好红线,站起身向席子温点了点头。席子温走上前抽出了腰间的剑,楚珏这才看见席子温手里的剑并非他随身佩戴的那把,而是一把剑柄为青色的长刀。
席子温挽了个剑花将刀背敲在机关正上方,顿时机关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红线继续向外吐着,延伸出的红线绕过钉子缠绕住下一个钉子,很快四根线就把殿内围了起来。
席子温闭眼,嘴里念着什么。楚珏发现不光他听得仔细,就连廖克也伸长脖子认真听着,但看他皱紧眉头的样子,应该是什么也没记住。
没多久,席子温睁开眼,把刀收好,“各位可以离开了,小心不要碰到红线。”
人散去,颜恩清和席子温去收线,只留下楚珏和廖克站在机关旁,楚珏好奇问道,“听说两位大师明日还需要做法,宫里还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廖克笑笑,“三皇子多虑了,宫里自然是准备了,不必操心。”
楚珏微弯起眼,“那就好。”
“来了?”听到声音的楚瑜转过身,席子温正站在床边。
“你门外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睡个觉都要人看门,我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看着还能跑了不成?”楚珏坐起来伸手勾住了席子温的脖子,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耳语道,“可惜了,爱妻来早一点,就能一起沐浴了。”
对上席子温的眼神,楚珏调皮地耸了耸肩,让席子温坐了下来,“你来没问题?我看那个死老头看你们看得挺紧。”
“无事,他没什么本事盯住我,盯得紧也是想学顺便防着我们做手脚。”
“那颜恩清那边也没事?”
说到颜恩清席子温有些尴尬,“她其实认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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