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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
张太守是答应了,但观其神色,显然也没将这赌注放在心里。
换言之,他根本不觉得沈言庭能成事。沈言庭便是再聪慧,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见识浅薄,能力又有限,想要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简直难如登天。
张太守饮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目送这孩子远去。
“谢山长收的这徒弟,真有意思。”说完他还提醒身后的儿子,“你去瞧瞧他们预备怎么做,回来说与我听。”
张维元听命离去。
目睹一切都胡监院叹了一口气道:“山长若是知道您这样,只怕会生气。”
别看谢山长平时对沈言庭这个小徒弟耳提面命,动辄教训,实则心里护短得紧。哪怕今日的事是沈言庭先放了大话,但没准谢山长还是会觉得张太守欺负了自家徒儿。其实退一步来讲,张太守是何等身份?为何一定要跟沈言庭这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张太守饮下盏中清酒,笑意不减:“你们谢山长想是年纪大了,耳根子越来越软,连个孩子都管束不好。他不管,便只好由本官代劳了。”
姑且就用这回的事给这孩子一点教训吧,好让他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需要有个人过来敲打一番。若是几年前的谢谦,或许还能狠下心来整治,但换了这个安生日子过久了的谢谦,便没得指望了。难得的苗子,可别被纵容坏了。
就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胡监院试探了一句:“您讨厌那孩子吗?”
张太守疑惑地看着对方,他到底从何处看出自己讨厌那孩子?他只是觉得那孩子身上缺点多了些,想要别一别对方的性子。生性闹腾的孩子,天生就容易成为焦点,不论喜欢或是不喜欢他的人都会被他所吸引,张太守也不例外。
另一边,崔颢教会了众人如何与马接触,如何上马、下马,并选了两匹矮小且性格温润的马让众人轮番上去试。
等试完后,众学子已经精疲力尽了。太累了,比他们绕着后院跑三圈都要累,光学马就这样辛苦,日后若真打起马球来,他们能撑得住吗?一时又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沈言庭就是这会儿回来的,见气氛有些低迷便让大家先休息休息,自己同崔颢说了他与张太守的约定。
崔颢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听罢便知这件事有多难,不由得替沈言庭捏了一把汗,小声问:“有把握吗?”
沈言庭依旧是胸有成竹,抬起下巴:“放心好了。”
崔颢咳了一声,这也没说有几成把握啊,如何能放心?崔颢怀疑沈言庭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但说来说去,对方都是为了他们办事。
崔颢义气十足地许诺:“你若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来找我,我虽不受重用,但手底下还是管着一些人手。待今儿回去,我便派几个人在你们书院山下住着,你有事直接吩咐他们即可,或是让他们骑马带你们去。”
那正好,沈言庭刚还头疼人手不够呢。
休息那么一会儿,沈言庭已经捋清了思路。他将萧映跟朱君仪叫了过来,连带着好说话的周固言也没放过。
张维元想了想,也抱着胳膊跟上去了。他得看看沈言庭究竟还能耍什么样的花招。
周固言全程茫然,尤其听完沈言庭的话之后,更加云里雾里。陈州养不养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只参加了马球队吗,为何还要兼顾官营马场?再者,张太守提出来的这些问题都是沉疴旧疾,连官府都没办法解决的事,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沈言庭说完后,萧映立马跟上:“办,必须办好,免得叫那些小人看了笑话。”
说话时眼神瞥向张维元。
在他这儿,小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张维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他就等着看这几个人如何一败涂地的。
他这态度又一次惹怒了萧映,从小到大,萧映对上张维元就没赢过一次,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沈言庭!沈言庭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搞事的本事一流,但凡他想办的事,貌似还没有失过手。他转向沈言庭:“要怎么做你直接说好了,我们自是全力支持!”
周固言张了张嘴,却又没好意思反驳。
他其实没有答应啊,能不能不要加上他……
沈言庭抚掌:“甚好,我这儿正好有两件事要分配。一件是调查陈州境内作物种类、种植时间、试用肥料及效果等,一件便是制盐卤。后者我来想法子,前者你们三人去外头查清楚。山长那儿我会替你们请好假,山下有崔大人为咱们准备的人手,下了课要出门跟他们说一声就是。这可是件大事,若是办成了,说不准功在千秋呢。”
张维元心中呵呵两声笑。
这厢萧映已经迫不及待了:“成,这事包我们身上!”
朱君仪也慢吞吞地道:“我家里也有些人手,到时候再叫上他们。”
说完,两人看向周固言。
周固言:“……”
他真不擅长拒绝人,尽管觉得这件事不靠谱,还是苦笑着回道:“我也会尽心的。”
有周固言表态,沈言庭也放心了,毕竟他这两个舍友一个莽一个憨,放出去少不了要担忧,若加上一个周固言,那就稳妥多了。至于旁边那位,沈言庭大方邀请:“张公子想跟我们一起吗?”
张维元反问:“我为何要帮你们?”
“您难道不想知道,我究竟能不能制出盐?”
张维元犹豫了一下,还别说,他真挺好奇,但就这样答应,未免太看得起这些人了。
张维元蹙眉犹豫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与沈言庭一道。不过,他还是事先给沈言庭泼了一盆冷水:“陈州一带吃的是井矿盐,且多是从外头运过来的,本地没有多少盐可采。你便是找了新的制盐法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在想事情的沈言庭没怎么听清,随后“嗯”了一声。
制盐应当不难吧,今儿回去就翻书找找……
他是心里存着事,可在张维元看来就成了态度欠揍。张维元深吸一口气,萧映的朋友,果然跟萧映一样不讨喜。
罢了,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事情说定,沈言庭正式宣布小队成立。
萧映跟朱君仪也十分给面子地立下军令状,场面一时还挺振奋人心。
周固言全程被他们推着走,散场之后还觉得匪夷所思。
他跟沈言庭压根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莫名其妙答应了?兴许是对方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吧,周固言根本招架不住。
但愿这件事能早日结束,他好不容易养好了胳膊,还得筹备明年的考试呢。
晚上待谢谦回书院后,沈言庭火急火燎地跑去跟他师父秉明情况。
沈言庭禀报时,胡监院就在一旁。事都是下午的事,但是经由沈言庭叙述,就成了张太守主动挑事,容不得小辈,沈言庭为了不堕书院名声,毅然决然挑起重任。
他这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出口气,更是为了书院,为了国政,为了天下百姓!意义深远,责任重大。
胡监院听完甚至开始反思,是这样的吗?
谢谦可没有被沈言庭糊弄住,心知肯定是这小子故意下套让张太守钻。对于沈言庭究竟有几分把握,谢谦不太清楚,但是他应当不会无的放矢。
不过张太守的态度也够讨人厌就是了:“没事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谢谦到底抱怨了一句。
沈言庭皱了皱鼻子:“就是。”
胡监院:“……”
他有点心疼张太守了。
在师父跟胡监院处说好后,沈言庭四人便开始风风火火地筹备起来。不过鉴于每日课程不能缺,只能利用傍晚散学后去外头打听、查阅资料。
藏书楼的书都被沈言庭翻了一遍,不幸的是,有关制盐的记载很少,而且陈州从来都不是盐田主产区。
幸运的是,沈言庭能看懂制盐的法子,他对这些无师自通,很快就弄出了简易的制盐设备,准备加以改进。
围观了两日的张维元有些怀疑沈言庭是不是在胡闹。
虽然对制盐并不熟悉,但也知道外头用的是淋灰法,利用草木燃烧后的灰来吸附盐土中的盐分,再淋水取卤,可沈言庭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一招。
难不成他还想自创?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盐可是要入口的东西。
更不可思议的是,沈言庭真用这法子弄出了一撮雪白的颗粒,眼看沈言庭伸手想要尝,张维元连忙拦住。
这人这么不讲究!
张维元瞪大眼睛:“你就不怕把自己给吃死?”
“怕什么,都是干净的。”沈言庭最惜命不过了,可他对自己的手艺也极为自信。只要步骤是对的,最后的结果肯定错不了。
张维元还想劝说,外头忽然闯来一书童。
“不好了,周固言他们被打了,沈公子、张公子,你们您快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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