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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刚那个画面真是滑稽，沈嘉衍居然和普通班那几个混混一起站在上面念检讨。”
“听说又是因为他那个青梅竹马。”
“我和沈嘉衍一个班，上个星期的期中考他直接没来参加，好像也和这女生有关。”
“啧啧啧，昔日男神坠落神坛，真是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
队伍解散后，人群散开。
初冬的寒风肆意疯长着，聒噪耳膜的除了源源不断的议论声，还有一阵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
迎面而来的风拍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像是要将人生生撕扯开来。
轻羽将半张脸埋进高领毛衣内，双手放进校服口袋里，慢吞吞地行走在人流的最末尾。
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口，横空而出一只手臂拉住了她。
轻羽抬头，撞进一双清润的眼眸中。
沈嘉衍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扶手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发什么呆呢，小心看路。”
水房。
两个人并排靠在白色的墙面，身侧紧闭的窗户被狂风击打着，一下又一下，不断的震颤着轻羽的心。
她双手捧着沈嘉衍刚给自己灌的热水，一脸沉闷。
沈嘉衍见她这副样子，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问：“不开心？”
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保温瓶瓶口，轻羽抿了抿唇：“嘉衍，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操场上那些女生的话还言犹在耳，沈嘉衍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偏离原本的轨迹，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不好。”
轻羽怔怔地看着他。
“我很后悔运动会那天对你说的那些话，轻羽，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说起这个，轻羽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红愠。
想到自己因为那点别扭心思而和沈嘉衍产生矛盾，心里止不住的羞愧。
“其实是你不要生我的气才好，如果不是我故意说那些话……”
沈嘉衍打断她：“傻瓜，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
明明是寒冬腊月，可轻羽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如火烧般的燥热感。
她不敢抬头去看身侧的人，欲盖弥彰般把脸埋进了高领毛衣内。
很明显，沈嘉衍也还没那么快适应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化，话说出口后，他也愣了一下。
半晌，他试图挽救一下：“又发呆。”
说完，伸手习惯性的去揉她的发。
下一秒，掌心落空。
轻羽微微侧开身，躲开了这个曾经在他们之间习以为常的触碰。
做完这个动作后，连轻羽自己都惊到了。她慌忙抬头去捕捉沈嘉衍脸上的表情。
可哪怕只是一瞬，她还是看到了，少年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黯然。
……
“你们在门口鬼鬼祟祟干嘛？”
“嘘嘘，你小点声，没看见里面正在上演偶像剧，别影响我磕cp。”
僵硬的局面被打破，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就见门边不知何时冒出几个黑黝黝的脑袋。
被发现后，梁璐几个冲他们尴尬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瓶：“我们来接水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回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段时间，轻羽刚坐下，抬眸一扫，就见两道揶揄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梁璐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八卦，摆出一副盘问的姿态：“小轻羽，从实招来，你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轻羽睁着一双杏眼，抿唇思考了一下：“你是指哪种发展？”
“当然是，”梁璐坏笑的看着她，“一般情侣都会做的那些事啊，比如牵手，拥抱，接吻。”
轻羽红着脸，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怎么，怎么会，我们都还不是情侣。”
“啊？你们没在一起？不应该啊，你不是说他和你表白了吗？”
“是表白了，但是，但是他也没说要和我谈恋爱啊。”
自从医务室之后，轻羽和沈嘉衍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时间，教导主任对他们的怀疑加深，沈嘉衍有所顾忌，没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来班上找她，放学后，沈母也会早早等在学校门口，断绝了他们一起回家的可能性。
所以，他们一直也没机会彻底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们都这样了还叫没有捅破？”梁璐说，“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他还和你表白了，这跟谈了有啥区别。”
“可电视剧里，表白之后，不是还要问对方愿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吗？他又没问我，说不定他现在不想谈。”
“小可爱，你别那么一板一眼的，这种事就是要朦朦胧胧才好啊，非要说的那么直白明了有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李洁开口了：“要不问问谢俞吧，他也是男生，应该知道沈嘉衍现在是什么想法。”
……
谢俞一直坐在后面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他努力压下心中泛起的些许酸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太懂这种事，要不你主动去问问他吧？”
……
下午有节体育课，恰好沈嘉衍班上这节也是体育课。
集合跑圈后，体育老师就让班上的同学解散自由活动了。
沈嘉衍本来想去找轻羽的，奈何两个班的体育老师解散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的跑道上闲聊唠嗑。
谌彦军一把框住沈嘉衍的肩膀，把他拽回男生堆里，磨着他要他和他们一起打会篮球。
文科班有不少沈嘉衍的爱慕者，一个两个都很有默契的坐到了篮球场对面的台阶上。
轻羽缩在角落里，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璐和李洁从小卖部里出来，直奔操场。
轻羽正发着呆，脸颊上一阵冰凉的触感，她抬眸，伸手接过矿泉水，梁璐和李洁躬身坐在了她旁边。
“我只要一瓶就够了。”
梁璐又递过来一瓶水，被轻羽拒绝。
梁璐说：“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家沈嘉衍的。”
少女耳尖染上红色，“你，你不要乱说。”
“啧啧啧，害羞什么，你看看那些女生，”梁璐抬抬下巴，轻羽寻着视线望过去，就见好几个女生，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饮料，神情雀跃地看向篮球场，“一个个蠢蠢欲动的，你待会就把这水当她们的面送到沈嘉衍手里，宣示主权，省得她们一直在暗地里觊觎。”
“顺便也借这个机会主动把你俩的关系挑明呗。”
……
沈嘉衍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打了没多久就喊了停。
他走到篮球架下去拿外套，刚运动完，身上还冒着热气。
他还没歇两秒，几个女生你推我搡的站到了他面前。
“这些人速度也忒快了点吧，轻羽，你快过去。”梁璐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轻羽。
轻羽默默收回视线，她就不是这种争强好胜的个性。
正巧此时，谢俞和人打完羽毛球，看见轻羽旁边有个空位就顺势坐了下来。
“你们坐这干嘛呢？不冷啊你们？”
有人过来，是刚和谢俞一起打球的男生，顺手扔了瓶矿泉水给他。
谢俞伸手接住，一回眸，正好和一道冷冷的目光对上。
很快，那道目光便从他身上错开，移到了他身旁模样温顺的少女身上。
……
“沈嘉衍他过来了，轻羽你快过去啊……”
轻羽不断在心里做着建设，手里矿泉水的瓶身都被她捏变形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主动一次，可当她注意到台阶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时，那股微弱的冲动几乎是瞬间便消失了。
沈嘉衍幽深的目光里全是台阶上那两人的身影，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烦闷，几秒后，他瞥开眼，换了个方向，径直朝教学楼走去。
……
“靠，他什么意思啊，明明看见你了都不过来！”
梁璐有些忿忿不平，轻羽望着手里的水，脑海里反复放映着他离开时的身影。
他眼底的情绪，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担忧的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生气她没有像那些女生一样主动。
……
从厕所出来时，沈嘉衍迎面碰上一个人。
两人连认识都算不上，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次，可他还是似有所感的停住了脚步。
果然，下一秒，谢俞开口道：“其实你没必要把我当成假想敌。”
谢俞本意是不想沈嘉衍和轻羽因为他产生误会，但这话在此时此刻的沈嘉衍听来，像是某种未宣出口的挑衅。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沈嘉衍平常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模样，对人对事的态度上鲜少有情绪起伏的时候。
谢俞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敌意，愣了一下，淡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我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他说完，看了一眼对方，故作轻松的口吻：“我喜欢轻羽，不过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我一直以为我输给你的是外在，是天之骄子的光环，可现在我才明白，我输的何止是这些啊。”
“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上更好的高中，可以为了她连学业和前程都不顾，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在你面前，我那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喜欢简直不值一提。”
“在你们闹矛盾那段日子，我曾经妄图靠着我在她身边的陪伴去代替你的存在，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眼里和心里从始至终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
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晃得围栏外的树枝在风中飞舞。
良久的沉默过后，少年眉眼清淡的看着他说：“我和她之前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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