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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
林晓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急匆匆赶回家时,看到的居然是一幅其乐融融,甚至有点过于融洽,的画面:
餐桌上杯盘狼藉,周谨言和林爸爸面前的酒杯都见了底,两人脸色微红,相谈甚欢。
林妈妈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周谨言脸上带着少见的、放松的笑意。
而林爸爸……看周谨言的眼神,竟透着一股“老丈人看女婿”的满意和欣赏?!
“爸,妈……”林晓愣在门口,有点懵。
“晓晓回来啦!”秦芳赶紧招呼,“快,小周……哦,周部长等你好一会儿了!陪着你爸喝了不少,聊得可投机了!”
“叔叔海量,也健谈。”周谨言站起身,虽然喝了酒,但身姿依旧挺拔,眼神清明,只是看向林晓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邀功般的得意?!
林卫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周谨言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一种“托付”的意味,对林晓说:“晓晓,周部长……是个靠得住的人。有见识,懂进退,也……懂你。”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迷离,但语气却异常认真,“爸……放心。”
林晓:“……” 发生了什么?她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一顿饭的功夫,她那个护女如命的女儿奴父亲,就把她“交接”好了?!
周谨言适时地拿出手机:“陈阳,上来一下,送叔叔阿姨回酒店休息。”
陈阳仿佛就在楼下待命,立刻出现,恭敬地将微醺但心情极好的林家父母接走了。
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两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饭菜香和淡淡的酒气。
林晓看着周谨言,眼神复杂:“你……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平时可没那么好说话!尤其对……对我身边的男的!”
她想起大学时爸妈来学校看她,遇到她和顾辰从图书馆出来,她爸那全程审视的冷脸。
周谨言走近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他微微俯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邃如海,带着一丝醉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想知道?”
林晓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蛊惑:“亲我。亲了……就告诉你。”
林晓的心跳瞬间失序。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踮起脚尖,带着点羞怯和豁出去的勇气,轻轻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释然,也带着新的开始。
以轻吻开始,以失控结束。
……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甜蜜的加速键。
文化节的项目筹备进入了攻坚阶段,她忙得脚不沾地。
周谨言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用他强大的资源和人脉,在她遇到创意瓶颈或沟通障碍时,不动声色地为她扫清道路。
就在林晓几乎要沉溺在这份安稳的幸福中,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下午,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降临。
她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出文印室,准备去茶水间倒杯咖啡。
走廊里迎面走来两位身着深色夹克、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气质与市委大楼里常见的干部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其中一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出示了证件,声音平板无波:“林晓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的。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了解一些情况。”
林晓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咖啡杯差点脱手掉落。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猛地冲上头顶,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纪委?
找她?
了解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看向三楼周谨言办公室的方向,和他有关吗……
“林晓同志?”纪委的工作人员再次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林晓脸色惨白如纸,指尖冰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好。”
就在她被带上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身旁的工作人员以“配合调查期间需上交通讯工具”为由,强硬地收走了手机。
屏幕最后亮起的一瞬,她似乎瞥见了“爆”字热搜的标题碎片。
几乎在她被带走的同时,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在网络上席卷开来。
《京圈太子爷为情人保驾护航,滥用职权为情人公司背书!》
《深扒大佬背后的小剪辑师:其父竟是二十年经合社挪用公款案犯!》
《权色交易?利用权势压封受害人自杀账号,良心何在?》
配图正是那张在调研途中,她醉酒后被周谨言搂住肩膀的照片。
拍摄角度刁钻,灯光昏暗,两人姿态显得异常亲密。
照片被刻意放大、模糊处理,配以极具引导性的文字,坐实了“情人关系”,更是将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提前到了专班时期。
更致命的是,翻出了几个月前“二十年前南安某经济案旧案受害者自杀”的词条被封禁的记录,以及当时一些试图讨论此事的账号被封禁的截图。
矛头直指周谨言利用职权掩盖真相,为林晓父亲“洗白”铺路。
林卫明的名字和当年经合社的旧案被详细“科普”,描绘成一场被权势掩盖的罪恶。
水军引导,营销号推波助澜,不明真相的网民群情激愤,舆论急剧发酵。
冰冷的问询室里,灯光惨白。
问询室光线惨白,空气冰冷凝滞。
林晓坐在一张硬邦邦的铁椅上,对面是两位表情严肃的纪委工作人员。
“林晓同志,我们收到实名举报,反映你与市委宣传部部长周谨言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利用这种关系,使周谨言同志在项目上为你和你所属的腾龙文化公司提供便利,包括但不限于在临川腾龙竞标项目中违规出具高度评价证明。对此,你有什么要说明的?”
一位年长些的工作人员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极具压迫感。
“你们之间是否存在权色交易、金钱往来?”
“关于你父亲林卫明二十年前的旧案,周谨言同志是否曾利用影响力进行干预?包括压下了陈大勇自杀事件的网络舆情?”
“网络上流传的亲密照片是否属实?你们的关系从何时开始?”
每一个问题都像淬毒的刀子。
林晓脸色惨白,浑身冰冷。
临川的项目……那张证明!
果然是祸根!
她想起顾辰当时恳切的眼神,想起自己那点可笑的“还人情”心理,无知可笑。
“林晓同志,请你回答。”另一人敲了敲桌面。
林晓抬起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洞。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脱下这身官袍又如何?”
“天塌下来我顶着!”
“晓晓……你可知……我爱惨了你……”
这些话语仿佛就在耳边。
她不知道周谨言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那张证明是她的请求,他给了,这算不算“为情人违规背书”?
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曝光了,算不算“不正当”?
他是否真的为了她父亲的案子动用了权力去压热搜?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具体能做到哪一步,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她唯一确定的是,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可能成为刺向他的利刃。
辩解可能被扭曲,承认更是灾难。
任何一句关于他们关系、关于项目、关于她父亲的解释,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击他的弹药。
恐惧依然存在,但另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保护他。
她不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
她最终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垂下了眼帘,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的手。
“林晓同志,沉默不能解决问题。配合组织调查是你的义务。”工作人员加重了语气。
她选择了彻底的沉默。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问话持续了几个小时,林晓始终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似乎也预料到这种情况,最终暂时结束了问询,但明确告知她近期不得离开南安,需随时配合后续调查。
当她走出那栋令人窒息的大楼时,等在外面的是陈阳。
“晓晓,”陈阳脸色凝重,直接将她塞进车里,“老大交代过,万一……让我立刻送你回青坪镇茶园。他让你什么都别管,相信他能处理好。照顾好自己,等他。”
回到熟悉的茶园,看到父母焦急等在门口的身影,林晓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扑进母亲怀里无声地流泪。
林卫明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憔悴的样子,眼中不再是昔日的悔恨,而是深沉的痛楚和一种豁出去的平静。
“晓晓,别怕。”林卫明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爸……对不起你,让你从小跟着我们受苦,现在还连累你……但这次,爸信小周!他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他知道轻重。”
他用力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谁也栽赃不了!等着,等小周的消息!”
秦芳抹着眼泪,把女儿往屋里拉:“对对,听你爸的!天塌不下来!妈给你炖了鸡汤,做了你最爱吃的笋干烧肉。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咱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家里的烟火气和父母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让林晓短暂的喘息。
她强迫自己喝汤,吃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手机被母亲收走了,她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再让流言蜚语二次创伤。
……
第二天傍晚,陈阳带来一位不速之客。苏念风风火火地冲了茶园,一把抱住林晓。
“嫂子!我来了!”念念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活泼,试图驱散屋内的沉闷。
林晓被她这声“嫂子”叫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念念?你……”
“正式介绍一下!”念念站直身体,俏皮地行了个礼,“苏念,周谨言同志嫡亲的表妹!那Q版条漫我早认出来了!我哥让我来陪你的!他怕你胡思乱想,也怕叔叔阿姨担心!”准确的说是祁煜第一时间通知她过来的。
林父林母也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时髦又大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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