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天使长是我前男友

　　无主之地的春天来得比想象中早。艾德里安蹲在木屋后的菜畦里，看着刚冒头的硫磺生菜皱紧眉头——这些地狱特有的蔬菜总带着股怪味，远不如人间的番茄清爽。他手里的小铲子在泥土里戳出一个个小洞，像是在泄愤。

　　“又在跟生菜较劲？”伊瑟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艾德里安头也没回，铲子往地上一戳：“要你管。种个菜都长得歪歪扭扭，跟某人的翅膀似的。”

　　伊瑟克走到他身边，经过半年的休养，他的翅膀已经长到可以完全展开，只是羽毛的颜色比从前浅了些，边缘还带着淡淡的蓝光。

　　“至少它们活着。”伊瑟克弯腰，指尖轻轻拂过生菜的嫩芽，那些蔫哒哒的小苗竟瞬间挺直了腰杆，“你上周种的地狱辣椒，浇了三倍硫磺水，现在还没发芽。”

　　“那是它们娇气。”艾德里安嘴硬道，脸颊却有点发烫。他确实没什么种植天赋，上次想给辣椒“加餐”，结果差点把菜畦变成硫磺池。

　　伊瑟克没戳穿他，只是拿起另一把铲子，默默地帮他翻土。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泥土和菜苗。

　　这是艾德里安最看不得的样子。明明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可眼神里的东西却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来，让他那些准备好的毒舌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含混的嘟囔。

　　“喂，面瘫。”艾德里安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今天克里斯汀要来，你最好把你那些闪闪发光的羽毛收一收，别晃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她上周说要带新酿的硫磺酒。”伊瑟克的声音依旧平淡，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你不是念叨了三天吗？”

　　“谁念叨了？”艾德里安的耳朵尖有点红，“我是怕她又像上次那样，把我珍藏的记忆面包当喂地狱犬的饲料。”

　　伊瑟克轻笑一声，没再接话。木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和两人翻土时铲子碰撞泥土的轻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游离者们的笑声，像一串被风吹响的铃铛。

　　中午时分，克里斯汀的摩托车轰鸣声打破了宁静。她穿着新买的皮夹克，红头发扎成个高马尾，后座上捆着个巨大的酒桶，老远就嚷嚷：“艾德里安！伊瑟克！看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艾德里安正坐在门廊上擦他的噬光刃，闻言翻了个白眼：“除了劣质硫磺酒，你还能带来什么？”

　　“放屁！”克里斯汀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拍了拍酒桶，“这是我用色欲环的魅魔花蜜酿的，甜得发腻，专门给你们这种腻歪的家伙准备的！”

　　伊瑟克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水。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克里斯汀，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礼貌的笑意：“路上辛苦了。”

　　“还是你懂事，面瘫。”克里斯汀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眼睛却在艾德里安和伊瑟克之间转了个圈，最后落在艾德里安的头发上——那里别着一根金色的羽毛，显然是伊瑟克的。

　　“哟，这是什么新潮流？”克里斯汀挑眉，“失序者戴天使羽毛？是想转行去天堂唱诗班吗？”

　　艾德里安的手猛地一顿，差点把噬光刃扔出去。“要你管！”他凶巴巴地说，“好看！比你那红毛好看一百倍！”

　　“行行行，好看。”克里斯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伊瑟克，你也不管管？再这么惯着，他迟早要骑到你脖子上拉屎。”

　　伊瑟克看着艾德里安泛红的耳根，眼底的温柔又深了些：“他喜欢就好。”

　　“呕——”克里斯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就不该来！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我这单身恶魔的眼睛快被闪瞎了！”

　　艾德里安的脸更红了，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伊瑟克一眼——都怪这个面瘫！非要把羽毛塞给他！

　　午饭很丰盛。伊瑟克烤了地狱蜥蜴肉串，撒上克里斯汀带来的魅魔花蜜，意外地好吃。艾德里安嘴上吐槽“甜得发腻，像伊瑟克的笑”，却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串吃了个精光。

　　吃到一半，艾德里安起身去拿酒，伊瑟克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克里斯汀看着两人在厨房门口挤在一起的身影，艾德里安踮脚够高处的酒桶，伊瑟克伸手环住他的腰稳住他，金色的翅膀轻轻搭在艾德里安的肩膀上。

　　“妈的，腻歪死了。”克里斯汀低声骂了一句，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等两人端着酒出来时，脸上都带着点不自然的红晕。艾德里安把酒杯重重放在克里斯汀面前，像是在泄愤：“喝你的！醉死你！”

　　“放心，醉死之前我肯定先把你们俩的腻歪样录下来，拿到色欲环去卖钱。”克里斯汀端起酒杯，对他们举了举，“敬你们这对跨越两界的狗男男！”

　　艾德里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刚想骂回去，却被伊瑟克按住了手。伊瑟克端起自己的酒杯，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敬自由。”

　　敬不再被天堂地狱束缚的自由，敬能坦然站在一起的自由，敬这来之不易的、烟火气十足的平凡日子。

　　艾德里安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到了嘴边的毒舌突然就没了气势。他看着伊瑟克眼里的温柔，看着杯沿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被人说“腻歪”，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下午的阳光正好，克里斯汀提议去山谷里采野花。艾德里安本来想拒绝，却被伊瑟克用眼神劝住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写着“陪她去吧，不然她能在这儿骂到天黑”。

　　山谷里开满了彩色的花，有的像燃烧的火焰，有的像流动的星光。克里斯汀像只脱缰的野马，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摘野果，红头发在花丛中格外显眼。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走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艾德里安的残翅偶尔会扫过伊瑟克的金色翅膀，带起一阵紫色的流萤。

　　“你说，克里斯汀什么时候能找到个伴？”艾德里安踢着脚下的石子，故作随意地问。

　　“她大概更喜欢自由。”伊瑟克说，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和一只小恶魔抢野果的克里斯汀身上，“像你以前一样。”

　　“谁以前喜欢自由了？”艾德里安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那是看不惯天堂的虚伪！”

　　伊瑟克轻笑一声，没再争辩。他停下脚步，弯腰从花丛里摘了朵蓝色的花，他把花别在艾德里安的耳边，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好看。”伊瑟克说，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艾德里安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硫磺火烤过。他想把花扯下来，手却僵在半空——他看到伊瑟克眼里的自己，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油嘴滑舌的天使。”艾德里安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

　　不远处的克里斯汀恰好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故意大声嚷嚷：“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再这样我就把你们的菜畦全拔了！”

　　艾德里安猛地回过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开：“谁……谁跟他腻歪了！是他自己手贱！”

　　伊瑟克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没解释，只是默默跟在艾德里安身后。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木屋。克里斯汀喝了不少魅魔花蜜酿的酒，脸红得像她的头发，正抱着酒桶胡言乱语：“想当年……我在暴怒环……一个打十个……艾德里安你这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被瓦伦丁那老东西……”

　　艾德里安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心里有点发酸。他从屋里拿出条毯子，轻轻盖在克里斯汀身上。

　　“她喝醉了。”伊瑟克站在他身边，声音很轻。

　　“嗯。”艾德里安点点头，看着克里斯汀睡得一脸安稳的样子，“明天让她睡个懒觉吧。”

　　夜幕降临，无主之地的星星比地狱和天堂都要亮。艾德里安和伊瑟克坐在门廊上，分享着最后一点魅魔花蜜酒。酒液甜得发腻，却意外地让人放松。

　　“你说，米迦勒他们……还会来吗？”艾德里安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伊瑟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很稳：“不知道。但就算来了，我们也能应对。”他顿了顿，补充道，“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艾德里安嘴硬道，手指却悄悄回握了他一下，“我一个人就能打跑他们。”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光，也映着艾德里安的脸，温柔得能溺死人。

　　艾德里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别过头看向远处的山谷。“说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上次克里斯汀说，色欲环有个集市，卖人间的玩意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想去？”伊瑟克问，声音里带着纵容。

　　“谁想去了？”艾德里安的耳朵又开始发烫，“我是听说……那里有卖糖画的，像你翅膀上的羽毛那么好看。”

　　伊瑟克轻笑起来，这次的笑声很轻，却清晰地落在艾德里安耳里。“好。”他说，“等克里斯汀醒了，我们一起去。”

　　艾德里安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喝了口酒。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他偷偷侧过脸，看着伊瑟克的侧脸——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金色的翅膀在身后半张着，羽毛上的蓝光和星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流动的画。

　　这个面瘫，好像……确实比糖画好看。

　　第二天早上，克里斯汀是被硫磺咖啡的香气唤醒的。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客房，看到艾德里安正笨手笨脚地往咖啡里加魅魔花蜜，伊瑟克站在他身边，伸手替他稳住倾斜的糖罐，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我说你们俩……”克里斯汀扶着额头，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就不能等我走了再腻歪吗？我的眼睛还想多活几年。”

　　艾德里安手一抖，花蜜洒了一地。“要你管！”他凶巴巴地回头，脸颊却红得像煮熟的地狱虾，“赶紧喝完滚蛋！别耽误我们去色欲环！”

　　“哟，这就赶人了？”克里斯汀挑眉，慢悠悠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我偏不。色欲环我熟，你们俩想去，还得靠我带路。”

　　艾德里安被噎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捏碎。伊瑟克适时地把一杯加好花蜜的咖啡放在克里斯汀面前，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麻烦你了。”

　　“还是你懂事。”克里斯汀得意地冲艾德里安扬了扬下巴，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随即皱起眉头，“这花蜜放多了吧？甜得像你们俩的空气。”

　　艾德里安：“……”

　　伊瑟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去色欲环的路并不远。克里斯汀骑着她的改装摩托在前面开路，艾德里安和伊瑟克并肩走在后面，惹得沿途的游离者们频频回头。

　　“你看他们都在看你。”艾德里安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肯定是你这对翅膀太招摇了。”

　　“或许是在看你。”伊瑟克说，“你的流萤今天特别亮。”

　　艾德里安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反驳，却看到伊瑟克悄悄伸出手，在他背后的残翅上轻轻碰了一下。紫色的流萤瞬间炸开，引得旁边几个小恶魔发出惊叹声。

　　“你干什么！”艾德里安又气又窘，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好看。”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比所有的花都好看。”

　　克里斯汀在前面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克制点？再这样我就把你们丢在贪婪环的黑市里，让那些拍卖商把你们当‘跨种族情侣标本’卖了！”

　　艾德里安的脸更红了，甩开伊瑟克的手快步往前走，像是在逃。伊瑟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纵容。

　　色欲环的集市比想象中热闹。这里的建筑五颜六色，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和无主之地的清新截然不同。路边的摊位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会唱歌的骨笛，有能映出心事的魔镜，还有克里斯汀说的“人间糖画”。

　　“快看！”艾德里安拉着伊瑟克冲到一个糖画摊前，“我说的就是这个！”

　　摊主原先是个人间的老艺人，正用融化的糖稀在石板上画出各种图案。艾德里安指着一个翅膀形状的糖画，兴奋地说：“我要那个！像他翅膀的那个！”

　　伊瑟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花蜜灌满了，甜得发胀。“好。”他说，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地狱通用的骨币递给摊主。

　　克里斯汀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嘴里啧啧有声：“多大的人了，还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艾德里安，你要不要脸？”

　　“要你管！”艾德里安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递到伊瑟克面前，“给你。”

　　伊瑟克愣了一下，接过糖画。“谢谢。”他说，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谁要你谢了。”艾德里安别过头，耳根却红了，“我是怕你看着眼馋，跟个没见过糖的小天使似的。”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糖画。

　　他们在集市上逛了很久。艾德里安买了个会发光的琉璃球，说是晚上能当夜灯；伊瑟克则买了块柔软的布料，说可以给艾德里安做件新外套，免得他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斗篷。

　　克里斯汀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酒，嘴里不停吐槽：“艾德里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破琉璃球看了半个小时！伊瑟克你也是，买块布还要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你是他的仆人吗？”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像是没听见，依旧慢悠悠地逛着，时不时低声说几句话，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傍晚时分，他们准备回无主之地。克里斯汀骑上摩托车，却在发动前回头，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俩……是认真的吧？”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同时看向她，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

　　“我是说，”克里斯汀挠了挠头，难得正经起来，“不管天堂还是地狱，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你们都打算一直这样……在一起？”

　　艾德里安的心脏猛地一跳，刚想说话，却被伊瑟克抢了先。

　　“是。”伊瑟克的声音很稳，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一直在一起。”

　　艾德里安看向他，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一直在一起。”

　　克里斯汀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看着他们眼里映出的彼此，突然笑了。“行。”她说，发动了摩托车，“那你们可得好好的。要是敢吵架，我第一个冲过来揍你们。”

　　“谁会跟他吵架！”艾德里安嘴硬道。

　　“我们不会吵架。”伊瑟克说，目光温柔地落在艾德里安脸上。

　　克里斯汀翻了个白眼，骑着摩托车呼啸而去，只留下一句：“腻歪死你们算了！”

　　艾德里安和伊瑟克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消失在路的尽头，都笑了。

　　“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艾德里安轻声说。

　　“嗯。”伊瑟克点头，握紧了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喂，面瘫。”艾德里安突然停下脚步。

　　“嗯？”

　　“糖画……甜吗？”

　　伊瑟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一声：“甜。但没你甜。”

　　艾德里安的脸瞬间红透了，伸手去打他，却被他牢牢抱住。金色的翅膀将他裹在怀里，带着阳光和花蜜的味道，温柔得让人不想挣扎。

　　“艾德里安。”伊瑟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爱你。”

　　艾德里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把脸埋在伊瑟克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我知道。我也……爱你，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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