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这件事闹得很大，姜凡刚进到教室就被叫到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老刘一个老师，姜凡站在老刘面前没开口。

　　老刘望着姜凡，心里斟酌着怎么开口不至于伤到姜凡。

　　“姜凡，老师和同学们都相信你，论坛上那些……”老刘顿了一下：“空穴来风，不可信，老师们都在调查，会还你一个公道。”

　　“老师。”姜凡听着老刘慢吞吞地安慰，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

　　老刘点点头欣慰地开口：“嗯，你能保持好的心态是好事。还有昨天许夏的事，他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容易钻牛角尖，你们走得近，老师希望你能帮忙劝着他点。”

　　姜凡认真看着老刘保证：“老师，许夏他不会耽误学习的，他学习很认真刻苦。”

　　“我知道。”老刘摇头说：“我担心的不是他的学习，我知道他很优秀。但生活不仅只有学习，除了学习以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姜凡听着老刘的话，陷入了沉思。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当这个点被特意拎出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从认识许夏到现在，许夏的日常一直都是学习，姜凡每次去找他时，见到的都是在做题的他，就连前几次的活动，都是大家带着他才会参与。

　　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做过除学习以外的事，就好像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就没有别的东西。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课已经过半，姜凡回到位置破天荒地没玩游戏睡觉，他盯着前面黑板上的数学题，耳边是数学老师激情四溢的讲解声。

　　刚开始还能听进去，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他的思绪开始放飞，老师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

　　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老刘在办公室对他说的话，和初见许夏时的场景。

　　第一次见面，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可行动却异常的热忱，他表现的完全不像他本身的模样。

　　他会刻意跟人保持距离，拒绝跟人交流，把一切都藏在自己的世界。

　　姜凡之前就有所感觉，只是没多在意。

　　他忍不住想到：这样的许夏，是真正的他吗？是他自己想要的模样吗？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头轻嘲一声，事情还没有解决，眼下想这么多也无用。

　　他抱着头，苦恼地把头埋进双臂间，唉声叹气：“事真多。”

　　这节课拖了堂，下课铃响了起来，黑板上的题才解到一半。

　　数学老师顿了一下：“这道题讲完再下课。”

　　教室一片哀嚎声，对于拖堂表示出十分的不满。

　　下课就十分钟，本来就不够，现在还拖堂，导致大家都怨声连天。

　　“啊什么，你们一个个的挎着脸像什么样子。”数学老师手上捏着一只粉笔：“马上月考了，你们瞧瞧自己那破成绩，还敢休息？”

　　“老师，你快讲。”习睢目光坚定：“我对知识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下课带来的欢愉。”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憋笑憋得难受。

　　这哪是对知识的渴望，只是想早点讲完早下了。

　　数学老师带着书本脚跨出教室门槛的那一刻，教室内爆发出一阵吵闹声，闹哄哄的。

　　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数学老师无奈的摇摇头喃喃自语：“这群小崽子们啊。”

　　习睢一下课就冲到姜凡这边，他坐在姜凡同桌的位置上问：“凡哥，你没事吧。”

　　“没事。”姜凡回答得干脆坦荡，他是真的一点事也没有，虽然论坛的谣言确实恶心到他了，但他情绪调节的很快，这些东西并不会打倒他。

　　“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嘴角嗤着一抹肆意地笑，说：“这点小场面，打不倒爸爸我。”

　　习睢愤愤不平道：“到底是哪个孙子，真勾巴不是人，人活久了真的是什么鸟都能遇见，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了。”

　　“好了。”瞧着习睢那样，姜凡反倒反过来安慰他：“这种网络孤儿看看就行，老子行得正坐的端，不怕。”

　　“可是……”习睢犹豫一瞬还是没把他去办公室以后班上人讨论的内容说出来。

　　姜凡平时确实和大家关系都好，但是也只是表面上调侃几句，最多也只是相互抄抄作业，要说多了解还真没有。

　　论坛上那篇帖子一出，班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对姜凡产生了怀疑。

　　那些个讨论声，不信任的声音挺刺耳的。

　　“狗儿子，一觉醒来上校园热搜了。”周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冒了出来，他靠在窗台：“不过你这出名的方式也太让人不敢恭维。”

　　“你行了啊。”姜凡手握拳在周嘉肩膀上锤了一拳：“少他妈说风凉话，不爱听。”

　　“不爱听风凉话？”周嘉故作深沉的思考几秒：“难道你喜欢听热气话？”

　　“你小子，欠揍是吧。”姜凡举起拳头倾身往周嘉那边揍过去。

　　“错了，错了，凡子。”周嘉连连往后退，嘴上告饶但脸上的表情却张扬挑衅地看着姜凡。

　　姜凡懒得跟他计较，装装样子而已。

　　他又坐下：“儿子，有本启奏，无事滚蛋。”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周嘉这才靠过来正色道：“儿子，好样的。”

　　“滚吧。”姜凡瞪着周嘉，说：“你爹好着呢。”

　　周嘉还真滚了，他也就是担心姜凡过来看看，见他无事他又看了看后座的许夏，朝着习睢喊：“睢子，下次找你一起玩。”

　　突然被点的习睢一脸懵地看过去：“哦。”

　　等周嘉挥着手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后门：“行啊，记得叫我。”

　　“阿夏，马上月考了。”姜凡转过身面对着许夏坐着，他说：“帮我压压题呗。”

　　许夏取下左耳的耳机问：“什么？”

　　“我想你帮我押题。”姜凡笑着开口：“有学神保佑，我肯定能脱离最后考场。”

　　许夏：“嗯。”

　　他取下另一只耳机，丢进桌肚里，翻出一本数学题册。

　　“数学题目顺序基本都是固定的，连题型都是换汤不换药，你缺少的是对难题的耐心以及思维的养成。”许夏拿着笔在题干上画了一笔：“审题时从多方面思考……”

　　姜凡听得认真，都没发觉身边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圈人。

　　“哦！”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吗？”

　　也是这声把姜凡从沉浸式学习中拉了回来，猝不及防被周身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吓了一跳，他对声音的主人：“雪姐，你们怎么都在这？”

　　江松雪：“这不是要月考了，来找学神取取经。”

　　“还有你，别想独占学神。”江松雪用食指在姜凡头上戳了一下：“学神可是大家的。”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雪姐说得对。”

　　有人故作一脸被伤碎了心的表情，抬手捂住胸口控诉：“凡哥，你也太狡猾了，背着我们找学神一对一，伤心。”

　　有人说：“凡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学神的辅导我们也想要。”

　　有上次一起打游戏的，他很是赞同上一个人说的话，点着头开口：“对，凡哥，说好的革命友谊，同进退呢，心都碎一地。”

　　姜凡没想到这些人会……心底涌上一股热流，暖洋洋的。

　　他笑道：“旬阳，等着哥去买瓶五零二胶水，给你缝补回去。”

　　“没用了。”尹旬阳戏精上身：“破镜难圆，碎心难补。”

　　姜凡：“嘿，你小子还给你演上了。”

　　有人对许夏，说：“学神，你也不厚道，我们大伙都想着你呢，你要雨露均沾，不能只想着姜凡。”

　　姜凡听这话不乐意了，他反驳道：“主动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们不主动怎么能怪学神不厚道不想着你们。”

　　“以后多主动来找学神，学神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他看向许夏询问：“你说是吧，阿夏。”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许夏：“……”

　　替他揽活倒是揽得自然顺畅。

　　“肯定是这样。”姜凡没看许夏的反应，自己嗯了一声肯定下这件事：“阿夏，你说句话。”

　　许夏轻声：“嗯，可以来问我。”

　　“学神万岁。”有人高呼一声：“那可以劳烦学神多多指教。”

　　有人早已拿起习题排起队等着学神解疑。

　　姜凡看着长长一排队伍笑道：“马上要上课了。”

　　许夏道：“你们可以中午来问，时间更充足。”

　　“嗯嗯。”大家齐齐点头。

　　“都凑一堆干嘛呢。”一道女声响起：“有什么好事也跟我分享分享。”

　　大家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了上课铃，一个个飞速回到座位上坐好。

　　生物老师站在讲台前，手里整理着试卷：“这节课随堂小测，不许作弊，拿出自己真实的水平。”

　　“你们能考个没事成绩也就取决于平时上课的状态。”生物老师一边分发试卷一边说：“根据你们上课状态，我也能推测出你们有几斤几两，所以那些个怀揣着小心思的同学小心了，是不是自己写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每一个同学都拿到试卷后，他看了眼手表：“中午推迟十五分钟下课，考六十分钟，同学们，争取时间。”

　　姜凡用嘴叼着笔帽开始做题，作为他比较拿手的一门学科，试卷做起来是比较轻松了。

　　很快他填完选择题，来到后面的大题。

　　生物试卷一般就难在后面的大题，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时不时用笔帽戳戳脑袋。

　　他划掉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推算，翻过一页重新开始推算。

　　把最后的得到的答案填上。

　　也就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他们还有十五分钟。

　　教室慢慢闹腾起来，大家都不安分地左顾右盼，向左右投去求助的眼神。

　　“安静点，看别人的做什么。”生物老师身体斜靠在讲台边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讲台：“自己做自己的，平时不努力，现在左顾右盼也没人能救你。”

　　收完试卷，一群人干饭的心思早就被这张生物试卷折磨得消失殆尽，一个个相互对着答案，翻着资料。

　　教室内一片哭嚎声。

　　姜凡转过身问：“阿夏，考得怎么样？”

　　许夏道：“还行。”

　　“我觉得我考得特别好。”姜凡也不用许夏问他，直接开口说：“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绝对满分。”

　　“嗯。”许夏站起身看着好在陶醉自己满分试卷的姜凡，说：“满分，去吃饭了。”

　　“来了。”姜凡拍拍同桌：“同桌，让我出去一下。”

　　他跟在许夏身边，心情明显好得不得了：“阿夏，你想吃什么？”

　　许夏：“这个点，食堂有什么就吃什么。”

　　姜凡有些可惜地说：“今天有糖醋排骨，现在应该没了。”

　　他们学校每周的菜色都是写着食堂外面一侧墙上贴着的小黑板上，姜凡早早就去做了了解。

　　本想着今天还能吃到糖醋排骨，现在看来是高兴的太早了。

　　“想吃糖醋排骨？”许夏侧目看向身边的人。

　　姜凡：“想。”

　　毕竟今天的菜，也就只有糖醋排骨合他胃口。

　　许夏问：“点个外卖？”

　　“不了，太麻烦了。”姜凡是真怕麻烦，刚拒绝完他才反应过来惊奇地看向许夏打量道：“阿夏，你也知道？”

　　简阳二中不允许学生点外卖，但规定是这么规定，尊不遵守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吃总有各种办法。

　　学校后面那堵比别的地方要矮的墙，不仅方便学生逃课翻墙外出，还方便学生收外卖。

　　那些个商家搞了个工具，站在墙的另一侧把点的饭菜送下来，学生在里面接着就行。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从来没被抓到过，姜凡也是大一时候陪着周嘉去取外卖才知道的。

　　想到这，他瞬间明白过来，周嘉知道，许夏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他那人，什么事都要分享一波的性子，把这件事跟许夏说也很正常。

　　不过，姜凡匆匆瞥了眼许夏又收回目光，他又想起许夏好像是学生会的，知道了也都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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