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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9
霍童郁闷了。
几天后,更令他郁闷的是,裤衩子都不剩几条了。
严尔玉可真是罪大恶极!
偏偏这句话,他能这样骂梦里的那个严玺,却不能骂他身边的这个。自从他们做回朋友以后,严玺竟然就真的不越雷池一步,恪守男德,不要说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就连手也不给碰的,后来还是在霍童的建议下,严玺才试探着跟他继续勾肩搭背了,但霍童明显感觉到,严玺克制了很多,比从前暗恋他时期更克制,就算是握手,也只是虚虚一握,搭他肩膀也总落不到实处,守男德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存天理灭人欲,顽固得跟古代那些个死板老学究是一样一样的。
霍童想说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还莫名有点心疼。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戒掉就戒掉呢?严玺越这样守规矩,他就越能感觉到,严玺还是喜欢他的。
他的这点心疼每到晚上就烟消云散了。晚上那个严玺,是真的罪大恶极,折腾他折腾的死去活来,还玩上了各种play,可以说白天的严玺越正人君子,晚上的严玺就越令人发指。早知道就不看那么多玛丽苏小说了,看一篇觉得雷人看多了还挺上头的,虽然基本上都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
六月的天是蓝蓝的天,蓝蓝的天啊蓝蓝的心。
老天就是这样,不以人喜,不以人悲。霍童再郁闷,它还是晴空万里无云一派夏日好风光。
霍童来到琴房,这天是周末早上,琴房里一个人影子都没得。他坐下来,深深吐了口气,抬手开始练琴。
刚弹了一个音,忽然发现谱子还没翻开。
霍童顿了顿,翻到一页谱子,是肖邦的前奏曲Op.28 No.4。
弹完了,霍童现在不仅郁闷而且忧愁,不仅忧愁而且惆怅,不仅惆怅而且迷惘,而且无助。他好像看到了严玺,他看到严玺站在一团迷雾里,对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呼唤他的名字:
“年年。”
汹涌的回忆如潮水一样向他袭来,他忽地记起来这么多年来,严玺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都不清白,每一个对他展露的笑容都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每一次殷切的呼唤都含着一腔如岩浆般炽热滚烫却注定要在洼地里被冷藏而后沉寂的心意。
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他却从敢不回忆。他从不拿起,严玺从未放下。
他忽地想,那天严玺为什么不一直躲在门后?为什么要向他坦白?他已经决定了为严玺付出一切:未尽的青春,未知的幸福,未来的生活——他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他该付出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切只剩下无穷的愧疚。
他终于明白他姐说的那句话,人生是不可能回头的。从前他希望严玺能够回头,但这些天,当严玺回头,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他和严玺这些天维系的不过是一个谎言。
“回不去了,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哭诉,霍童回过神来,听了两句,发现这人说话内容乱七八糟,感觉更像是喝醉了,就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你能别再喝了吗?”
霍童内心一颤,这是严玺的声音!他记起来,琴房旁边有一丛隐蔽的小树林,和宿舍楼下小花园一块被同学们誉为约会胜地,晚上经常有一堆小情侣跑来幽会。恋爱使人头脑发热,霍童对此一贯只有一个表示:也不怕招蚊子。
现在却不是晚上,也没几只蚊子,霍童趴在窗边,往外望去,隐约看见严玺长身玉立的身影,他旁边还有一个青年,穿着打扮非常体面,但是坐姿非常不体面——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还提着一瓶麦卡伦威士忌。
好一瓶酒精度数高达40%以上的生命之水,这种酒霍童不要说喝了,闻一鼻子都能醉了。霍童又探头看了看,好吧不愧是他们常年泡吧一分手就酗酒的萧老师,六年来大大小小分了十几次的含金量就是不一样,酒量杠杠的!但是喂喂,这可是学校啊,你一大学老师能不能有点为人师表的自觉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影响啊,而且严玺你到底为什么又跟他混一块了啊!
如果内心戏有弹幕,霍童现在已经满屏都是了。
萧鸣整个人都醉醺醺的,竟然还没忘记反驳严玺:“你管我?你懂不懂尊老爱幼长幼有序啊?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谁啊?凌跃,凌跃他都不管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呜呜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这都啥跟啥啊?
严玺一脸无奈,想要把他拉起来,萧鸣还不配合,两人一个往前拽一个往后倒,看样子别提多滑稽了。严玺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起来。”
“我不起!”
“你耍酒疯也要有个限度!”严玺道,“看看清楚这是学校不是你家!”
没错这是学校,神圣庄严不可侵犯的学校!
萧鸣被他一吼,脑子倒是比刚才清醒了,他眨了两下眼,把泪珠子眨下来,委屈巴巴道:“你凶我……你们都凶我。”
老师还能这样当?
严玺扶额,重重叹了口气,跟教导主任一样语重心长道:“不就是分手吗,你俩也不是头一回分手了,你不是说分手就当情趣吗?”
恋爱还能这样谈??
“这次不一样!”萧鸣忽地一喊,好像冲上天的纸鸢,而后又忽地断线坠下,“这次不一样了……从前每次分手,我跟他吵架,吵着吵着就分了,分着分着就睡了,睡着睡着就好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但这次……我不想再和他好了。”
严玺怔道:“这次是你提的分手?”
“是。”
严玺道:“既然是你提分手,又为什么还要这样?”
萧鸣刮了他一眼,道:“你一个gay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男?凌跃就是这样,没有直男的命非有直男的病,一天天我哄他跟哄个木头一样,叫他多蹦几个字能难为死他!明明他在台上弹钢琴的时候跟疯了一样激情澎湃,为什么他跟我谈恋爱就不能浪漫一点知趣一点啊?!”
萧鸣竟然知道严玺是gay他到底还知道啥又跟严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严玺道:“所以是这个原因?”
“是……也不是吧。”萧鸣顿了顿道,“他总是误会我。”
严玺道:“你没去酒吧?”
“你那什么眼神?去酒吧怎么了我是成年人酒吧又不是什么不正经场所,我就在那喝喝酒咋了不行啊?”萧鸣道,“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真约上,你不知道,凌跃他平常整个一大男子主义,我吃啥喝啥干啥他都要管我!我,我就是想气气他,让他吃醋心疼我……他一个当1的就不能有点当1的自觉?就不能温柔殷勤一点啊?”
严玺道:“你也不怎么有当0的自觉……”
萧鸣瞬间炸毛了:“我怎么没有当0的自觉了?是我技术不够好还是服务意识不够到位啊?老子登台一次友情价也几十万这么多年他白睡我这么多次——”
“行了,打住。”严玺及时打断了他不堪入耳的剖白,听着真是怎么都不像正经恋爱。
萧鸣顿了顿,抹了抹眼泪道:“我就是气不过……”
严玺把他拉起来,萧鸣又道:“我跟他恋爱六年,他都没有说过几次爱我,当年在茱莉亚上学,表白也是我表白的……我有时候觉着,他根本没那么喜欢我……”
得,又哭了。
哭着还趴人严玺肩膀了?怎么回事好气哦!
“从前……从前也不说了,但他这次真是太过分了……”萧鸣哽咽道,“他竟然说我跟你是不是有一腿……”
纳尼?!
“你们——”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霍童几步冲出琴房,二人显然被这边动静吓了一跳,萧鸣看见他惊道:“侄媳妇——?”
……什么玩意儿?
“事情是这样的。”严玺捂嘴咳嗽下,简单为霍童介绍了一下来龙去脉,“他其实是我小舅。”
霍童道:“可我只听你说过大舅?”
严玺道:“小舅他很早就出国留学去了,从记事起,我就没怎么见过他,我也是在他来学校任教之后才知道他就是我小舅的。”
好吧,也难怪,他大舅他小舅都是他舅……不过侄媳妇又是什么鬼?
严玺低低道:“他以为我俩还在一起。”
“什么?”谁料萧鸣听力惊人,他又惊了,“你俩分手了?”言罢,又嫌弃地瞥了眼严玺,“果然当1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玺:“……”
霍童忙道:“呃,不是萧老师你想的那样,我们……严玺他人很好的。”
“唉!”萧鸣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十分感慨道,“当恋爱脑要不得,当0还恋爱脑更要不得。”
霍童:“……”
糟糕,他这才发现他刚才竟然没有反驳严玺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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