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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这个衣架质量不错,不想浪费,正好带了便携熨斗,所以顺便就整理了一下。当时问过你了。”
言林那边的回复这次过了一阵子,才出现在阮空青的手机上。
很认真看图说话,阮空青对‘正好’二字存疑,也要忍不住感叹,那个包里真是什么都有。好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感觉它变得更沉了应该不是错觉。
确实不是。
言林在会议上神情平静地收起手机,好像没有公然开小差一样。与会者也只会认为言董是在谈工作的事,而不是进行保洁服务售后解释。
比如熨斗就是第一次上门之后,他临时添的。韩宽出了不少力,才在次日一早就买齐清单,包括这款老板指定的低能耗便携又高功率速效的熨斗。还有别的东西,暂时没用上,但言林一向认可有备无患这个道理。
并不是指有心理准备就不会患得患失。言董看上去丝毫没波澜,但目光垂在手机屏幕上,眼神被高眉骨和睫毛落下的阴影遮蔽。
阿青发来的照片被他回完消息后,再次点开放大,休息处布置的一角有个半身镜,刚好就在随手抓拍的边缘,倒映出阮空青身影的模糊一部分,浅色的防晒衣。
言林最后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别人眼中仿佛不是个好兆头,汇报时更战战兢兢一些。
尽管他只是收敛心神,却不住地要想。
那是自己熨完整理好的,穿在阿青身上。
这样的念头多少有点不太正常,但言林只觉得心脏咚咚落下沉重的声,在胸膛泵动。
秦诗棠到晚上才腾出空回复消息。
阮空青刚刚点开中午没看完的下饭纪录片,戴上手套准备吃鸡爪,在美食诱惑和任务面前,选择了费劲戳出一行字:“诗棠方便语音转文字吗”。
连个标点都不想多打。
秦诗棠很快回复:“都可以,看你方便就好!”
阮空青很方便地先啃一口,然后发语音:“那就好,不用抱歉回得太晚,我也才忙完到家。”
其实是打车下班先绕路去买了接下来两天的早餐,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吃完晚饭再回家,结果就刚好撞上那个路段的堵车高峰期。想也不用想了,挤在路中央都下不了车,干脆回来专注啃卤味。
也给言林发去消息,提前说了声,明天就不用帮忙带早餐了。热腾腾的美味虽好,但品类繁多容易贪杯。还住在家里的时候,虽然种类也多,但分量有限,每日又是固定按照两人胃口轮换,阮空青就很少吃得那么撑。
她本来觉得应该是正常七八分饱,到中午吃完正常分量的沙拉,下午工作就只能调整显示器和桌面角度,站着干活。
估算错误,吃撑来得后知后觉。
为了烧烤大计,她准备清心寡欲吃两天吐司。
还是藜麦的。
她顺手发去包装袋上的健康标识,以证决心。
秦诗棠给出的答案是想试一试。
她考虑过,海选阶段赛制宽松,都在首城当地,这几轮都只要按通知时间准时参加就好。她现在在做的兼职都是日结,为了照顾阿晓,时间都比较宽松。
因此这段时期的收入不会太受影响。
万一能够进到正赛,签约之后给的出场费其实并不多,相比开支会有点紧张,但和攒下的钱一起,还是能够支撑一阵。
只要能走下去。奖金就能解决相当一部分手术费用的问题,是她无休工作、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攒很久的数字。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没准连海选都过不去呢。
如果还是刚考入首音的那几年,她应当会很自信,自己有能力取得好成绩。然而现在不是,秦诗棠已经被消磨去很多信心,被困扰,被生活和责任裹挟着前进。
有一部分的她甚至涌起过自私的念头。
如果没有阿晓。
因为父母去世,她陷在混沌的噩梦里许久。好像那时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她隔着浓重的迷雾面对这个世界,看着“秦诗棠”重启人生,和司锋结识……
但那是她想要的人生吗?她无力地大叫,没有回应,只有日复一日地旁观,好像愈来愈割裂,她看到镜中微笑的“自己”。
不、这不是我。
不是……
是吗?
秦诗棠惊醒过来。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她又回到生她养她的那座岛,已经和司锋分手,却又带着临时标记,已经有了身孕。她的生活好像被抽帧、又以倍速播放。
发生了什么?她还没有能力对新的生命负责。
但医生告知她,这样的状态没法进行手术,也需要她的Alpha共同进行决策,很抱歉,但这是规定。
她的Alpha。
秦诗棠对这个词感到恐惧。
秦晓在诞生之初也让她恐惧。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勉强撑过去。远房的一个伯母塞给她一笔钱,说是之前欠她父母的,又帮她出租了家里的房子,在远离小岛的一个镇上找到新住处。
秦诗棠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无私的好人。
她甚至没法毫无芥蒂的面对“自己”的孩子。
但新生命也没有选择权,她被柔软的手心握住手指。
秦诗棠对“爱”依旧茫然,但将这视作责任。
奖金是一个原因。
还有她的梦想。她被消磨掉的、熄灭了的,但被阿青又从灰烬堆里寻觅出丝缕的火星,很细微,却还没有燃尽的。
秦诗棠也想要为自己试一试。
她现在站在病房的洗手间里,用手指拭去镜子上的水雾,在朦胧背后看到自己。有些疲惫的,维持不住兼职工作时的笑容,唇角自然轻抿着下垂,神情很安静。
却有一瞬,好像是恍惚之间的错觉,秦诗棠看见镜中的自己露出记忆中的那种微笑,再眨眼又消失无踪。
她又开始觉得有点头疼,这两年间或着发作,在固定位置,但检查不出来异样,医生的回答只有注意休息。
秦诗棠已经习惯与这种疼痛共存,很快深呼吸,调整过来,确信现在镜子中更坚定的那个是自己。
她继续拿起手机,将阿青的语音转成文字。
阮空青在阐明自己也才刚到家后,又发送了条更长一点的。
“海选报名还有一周截止,我想的是我们先不急着报这个,不过可以先把文件资料准备好。诗棠你应该也看到还有一条渠道,直接推荐进入正赛,学校和教授都有对应的名额。我记得你说过你就是学音乐表演的?”
秦诗棠怔了怔。她确实也看到这个内容,但下意识有些回避,面对阮空青,还是很快打字回复:“我本科是在首城音乐学院读的”。
学校里的名额肯定是从系里选取,秦诗棠清楚这点,如果要走推荐路线,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也是她本能在逃避的。
关于导师的后半句被她反复编辑又删掉,洗手间外传来敲门声,她收敛了心声,应了声:“稍等。”然后又擦了擦手指,走出去,是同屋另一个床位陪护的家长,友好地笑了笑,秦诗棠也回以微笑点头。
儿童病房里大家都相处得还不错,但三人间,多少还是会有点互相干扰或小摩擦。秦诗棠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阿晓正在打点滴。
直接进入正赛意味着避免了很多意外的可能性。她将一只掌心覆在女儿的额头,动作很轻地拨了拨被薄汗浸湿的发丝,迎上气色不佳但眼神很亮的目光,秦诗棠弯弯唇角,无声安抚。
为了阿晓,更是为了自己。
秦诗棠觉得这么想好像有点自私,但纷乱的念头无人诉说,只能暂时藏起来。
她继续打字:“也许我可以联系一下我以前的导师。”
曾经将她视如己出,“自己”却放弃了保研名额,毕业演出也像是一块缺失的拼图。秦诗棠很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就算回到首城,也不敢再联络,哪怕只是生活上的问候。
……现在却要因为这种事去联系她吗。
好卑劣。秦诗棠忍不住想,情绪在鼓足勇气后往下跌,好像陷进深渊里。
直到阮空青的消息再次轻轻震动。
阿青:“能考上首音也太厉害了,我就说我的眼光很棒。”有点得意的语气。
下一条:“正好首音那边我也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你工作这么忙,反正我最近挺空的,过两天也要找他们有点事,顺便去问问这个啦。你那边不急着联系,先交给我吧。”
阮空青敏锐察觉到在两条消息间隙里的沉默。于是打断,然后主动请缨。事态和她预想的相似,也确实因为工作的事,阮空青这周得跑一趟首音,找之前合作过的教授。顺便打听一下。
诗棠的导师一直都惦念着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阮空青利用大纲作弊,确信这一点。虽然也有概率是剧情力量作祟,所以由她先出面探探路更好一些。
她嗅到秦诗棠温柔外表下的不确信与不自然。好像还被什么干扰影响着,和“原著”里诸多走向不符的那面。
这种情况下,也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件事。阮空青轻巧地安抚。
秦诗棠没忍住将音量调得很低,播放这段音频,直接把进度条跳到最后那句。
“交给我吧。”
好像在询问,但又是笃定的语气,让人不自觉信服,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秦诗棠感觉自己被伸出的手紧紧握住,坚定选择。
她在片刻后认真回复:“拜托你了,阿青。”
阮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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