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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仙
昆仑山腰的云雾被剑气撕得粉碎。
晏昭单膝跪地,红尘剑深深插入岩缝支撑身体。她的左臂被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右肩的烧伤传来阵阵焦糊味,那是被雷鞭扫过的痕迹。
对面,三位金仙呈三角阵型悬浮空中。为首的白须金仙——监仙司首席执刑官厉尘——面颊上有一道新鲜剑伤,皮肉翻卷,正缓缓渗血。这伤来自晏昭刚才那惊艳的一剑,不仅破了厉尘的护体罡气,还在他脸上留下个清晰的"罪"字。
"妖女!"厉尘摸了下脸,看到血迹后眼中怒火更盛,"我要将你抽魂炼魄!"
晏昭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老狗,脸疼不疼?"她强撑着站起来,拔剑指向三人,"再来啊!"
事实上,她已经快到极限。独战三位金仙近一个时辰,灵力几近枯竭,全凭血誓带来的共鸣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在支撑。但此刻绝不能示弱——云谏和清微真人正在山顶维持大阵,若放这三条老狗过去,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结阵!"厉尘厉喝,"三才诛仙!"
三位金仙同时结印,天空骤然阴沉。乌云中探出三条雷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晏昭。这是监仙司顶级杀阵,曾诛灭过无数"异端"。
晏昭不退反进,红尘剑赤芒暴涨。她身形如鬼魅,在雷龙间隙穿梭,剑锋直指左侧那位稍显年轻的金仙——三人中最弱的一个。
"找死!"年轻金仙冷笑,双掌推出排山倒海般的灵力。
晏昭不躲不闪,竟任由那灵力击中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她却借着这股冲力加速,红尘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对方咽喉。
年轻金仙仓皇后退,还是被剑锋划破颈侧,鲜血喷涌。他惊怒交加,没想到晏昭会用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
"第一个。"晏昭吐出一口血沫,笑容狰狞。
厉尘大怒,雷鞭如狂蛇乱舞。晏昭左支右绌,身上又添几道伤口。最重的一鞭抽在背上,几乎将她击倒。就在这危急时刻,一股暖流突然从血誓联结处涌来——是云谏在通过血誓传递灵力!
与此同时,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晏昭脑海:三百年前,少年云谏跪在监仙司大殿,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只为求他们放过"误入歧途"的晏昭...
这记忆如烈酒入喉,烧得晏昭眼眶发热。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旋身,红尘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这招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剑锋过处,空中竟留下金色轨迹,组成几个模糊的文字:"...忍把韶光轻弃...".
"相思劫剑法?"厉尘脸色大变,"这妖女怎么会..."
晏昭也愣住了。这招她并未刻意施展,身体却自动记起。更奇妙的是,随着剑招展开,更多金纹在空中浮现,隐约是首词的片段——正是三百年前云谏写给她的情诗!
三位金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一时竟不敢上前。晏昭趁机调息,感受着血誓另一端云谏的状态——他在承受某种剧痛,像是...剜心之痛?
山顶出事了!
这个认知让晏昭浑身发冷。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三个老狗,赶去支援云谏。但面对三位金仙,谈何容易?
"别被她唬住!"厉尘看出她的焦虑,狞笑道,"继续结阵,耗死她!"
雷龙再次凝聚,这次威势更盛。晏昭握紧红尘剑,突然想到一个疯狂的主意。
她故意露出右肩破绽。果然,厉尘的雷鞭立刻呼啸而来,如她所料地贯穿肩胛!剧痛让眼前发黑,但晏昭咬牙忍住,趁机将全身灵力注入红尘剑。
剑身赤金光芒大盛,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刺向厉尘丹田!
"不——!"厉尘想躲已经晚了,剑锋穿透护体灵力,深深扎入气海穴。他惨叫一声,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剩余两位金仙惊骇莫名。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宁可自己重伤也要换对手一命。
"妖女...疯了..."年轻金仙颤抖着后退。
晏昭单膝跪地,右手无力地垂着,左肩还插着雷鞭。鲜血从各个伤口涌出,在身下汇成一滩。但她嘴角却挂着笑:"再来啊...看谁先死..."
就在这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波动从山顶传来。晏昭抬头,只见一道赤金光柱冲破云霄,直接击中高空中的锁灵大阵!大阵剧烈震颤,无数光丝断裂,被窃取的灵力如雨般洒向四面八方。
"这是..."年轻金仙面如死灰,"情劫道共鸣?"
晏昭却知道那是什么——是云谏!他感应到她的危机,不惜代价发动了最强一击。通过血誓,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状态:心口那道疤再次裂开,鲜血染透白衣...
这个画面给了她最后的力量。晏昭猛地拔出肩上的雷鞭,任由鲜血喷涌也不管不顾。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红尘剑掉落的方向走去。
"拦住她!"年轻金仙尖叫,"别让她拿到剑!"
另一位一直沉默的金仙突然拦住同伴:"够了。"
"什么?"
"我们...可能错了。"那年长些的金仙看向洒落的灵力光点,"锁灵大阵确实在窃取我们的力量..."
年轻金仙还想争辩,山顶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这次直接击碎了四分之一的锁灵大阵!断裂的光丝如雪崩般坠落,美得惊心动魄。
晏昭终于走到红尘剑旁。她弯腰捡剑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细微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但她的手握上剑柄时,却稳如磐石。
"还要打吗?"她剑指两位金仙,声音嘶哑却坚定。
年长金仙长叹一声,竟收起了法器:"三百年了...我们都被骗了。"他转向同伴,"走吧,回监仙司问个明白。"
"你疯了?厉尘大人还——"
"厉尘气海被破,已成废人。"年长金仙苦笑,"这就是报应。"
两人带着昏迷的厉尘离去,留下晏昭独自站在血泊中。她本想立刻上山找云谏,但失血过多让视线开始模糊。刚迈出一步,就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熟悉的松木香萦绕鼻尖。
"云...谏..."她艰难地睁眼,看到的是他苍白的脸和心口刺目的鲜红。
"别说话。"云谏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我带你回去。"
晏昭想抗议他自己也伤得不轻,却发不出声音。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到云谏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向山顶走去。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云谏在说话,声音轻得像羽毛:"三百年前我没能保护你...这次...死也不会放手..."
一滴温热液体落在她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晏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昆仑主峰的静室里。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左臂还敷着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她试着动了动,顿时疼得倒抽冷气。
"醒了?"白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别乱动,骨头刚接好。"
他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是罕见的严肃。晏昭注意到他右臂缠着绷带,走路也有些跛。
"云谏呢?"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白辰叹了口气:"隔壁。清微真人在为他疗伤。"
"他怎么样?"
"比你强点。"白辰扶她起来喝药,"心口旧伤崩裂,灵力透支,但好歹没缺胳膊少腿。"
药汁苦得惊人,晏昭却一饮而尽。她必须尽快恢复,云谏需要她。"外面情况如何?"
"锁灵大阵破了三分之一。"白辰眼中闪过兴奋,"各门派哗然,已经有七百修士联名支持我们。监仙司内部分裂,三位金仙退出..."
"三位?"晏昭记得自己只打伤了一个。
"你那一战传开了。"白辰笑道,"'红衣晏昭独战三金仙,一剑废了厉尘'——现在整个修行界都在传颂你的'丰功伟绩'。"
晏昭没心情听这些:"玄天上帝有什么动作?"
白辰的表情重新变得凝重:"这正是我要说的。"他压低声音,"清微真人感应到,祂正在集结力量。最迟三天,必有大劫。"
晏昭看向窗外。昆仑上空,残余的锁灵大阵如蛛网般支离破碎。但更远处,乌云正在积聚,隐约可见电闪雷鸣。
"三天..."她喃喃道,"够我恢复了。"
白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休息吧。云谏醒了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晏昭点头,却在他转身时突然问:"白辰,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辰的背影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归墟石碑、情劫道秘闻、玄天上帝的弱点..."晏昭盯着他的后颈,"你知道的太多了。"
沉默良久,白辰转身,脸上是晏昭从未见过的肃穆:"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全部。"他指了指隔壁,"现在,专心养伤。云谏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们。"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但晏昭太疲惫了,无力追问。她闭上眼睛,通过血誓感受云谏的状态——平稳但虚弱,像风中残烛。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黑暗前,晏昭仿佛又看到那场恶战:雷光中,她的剑划破厉尘脸颊,留下那个"罪"字...
这个念头让她在梦中都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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