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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密室昏暗,江原疾步穿过两道门,终于在第三个房间找到了其余玩家。
房间持续被暗色笼罩着,屋顶顺势垂落下来的吊灯摇摇又晃晃,几个人围在一名身穿校服的NPC身边,气氛莫名变得有些紧张又诡异。
“不行!”覃念初突然上前抓住NPC的衣袖,“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们!”
事发突然,另外几名玩家不明状况呆站在原地,时不时转过头与旁人面面相觑。
“哎呀,只是玩个游戏而已嘛,不用那么当真的。”长发女生见状主动上前帮忙打圆场,“按照游戏规则,我们得让NPC小姐姐主动说出原谅才能顺利通关,所以我们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达成游戏目标而已,小姐姐你不用想那么多的。”
“可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原谅她们?”覃念初用力扯着那人的胳膊,语气逐渐激动起来。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江原迅速上前扣住覃念初的手腕,遂将人带出了人堆:“覃念初,我们先出去。”
其余几人神情呆愣地目送他们离去。
江原带人走到一半又突然回过身来,主动与场上另外几名玩家道歉:“实在是对不住各位,我们临时有事需要先走,这游戏你们要是想接着玩,那就继续,如果不想玩了,那就等改天有空再过来把这一次的补上,两次的费用全都由我个人来承担,反正都已经提前加了游戏群,到时候我们就群里再联系。”
火速与旁人交待了几句,江原当即带上覃念初离开了密室。
冷风呼呼地吹向脑门,逐渐让人倍感清醒,覃念初略显狼狈地低了低头,走在半道上忽而用力挣脱了握住她的那只手。
“走累了?”江原循着那力道迅速回过头,声音难得温柔下来好些,“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车来车又往,人聚人又散,覃念初继续失神站在路口,在连续等了好几个红绿灯之后,终于等来了接她的那辆专车。
极具机械感的黑色机车轰隆隆地停靠在路边,江原利落拨开眼前的挡风镜,长腿一抬便轻松下了车,随后又顺手拾起挂在侧边的背袋,这便缓慢地朝覃念初所在的方向走来。
两人之间偶尔略过几名无意经过的路人,男人的肩膀宽阔,贴身的皮衣就这么随意半敞着,衣角时不时随风扬起,隐约露出结实而又修长的腰身,让人止不住当场看呆。
沉溺最终还是被理智所取代,覃念初立马晃了晃脑袋,眼看着江原就要走近,忽而有些震惊地张了张嘴:“这就是你的车?”,她说着伸手指了指路边,紧接着又把伸出的手指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还是两个轮子的?”
“是啊,怎么了。”江原勾起嘴角轻声笑了笑,“我又没说过我的车是四个轮子。”
“不是,你这……”
话只说到一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当即被取出塞到了怀里。
覃念初顺势低头一看,只见落入怀中的是一只崭新的头盔,于是又带着疑惑将头疾速抬起:“干什么?”
江原没急着回答,而是先扬起下巴冲她笑了笑:“戴上,带你去兜风。”
“坐你的车?”覃念初说着再次转头看向路边,只见整个车身全然被科技感满满的装饰所环绕,忍不住当场质疑道,“不是,你这车它真的安全么,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
“有眼光!”江原听闻却喜上眉梢,“这车的确是按照我个人喜好专门改装过的,不过你放心,改装全部都是在合理且合法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我向你保证,这车它开着绝对安全。”
“那……”覃念初说着又上手抠了抠头盔上的挡风镜片,“你能保证不会把我甩出去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技术?”江原略显不满地冲她挑了挑眉,转而又从手机里翻出自己的电子驾照放到她面前,“我可是正儿八经全满分通过的驾考,且同时持有CDE三种证,迄今为止还从没因违章被扣过分的老司机,这你难道还不放心?”
“可我……”
“唉,磨叽。”江原一个眼疾手快便从她手里顺过头盔,转而对准她的头部利落压了下去。
插扣合上时发出一声啪嗒,覃念初下意识想抬起手来反抗,只是还没等到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整颗脑袋就已经被对方径直装进了头盔……
“江原!”覃念初骂骂咧咧拨开挡风镜片,转眼见对方又从背袋里掏出了两片黑乎乎的东西,便问,“这什么?”
“护具,用来保护膝盖的。”江原俯身单膝跪在地面上,这便开始动手替覃念初穿戴临行前的装备。
一条腿已然被对方死死缠住,覃念初这时也没办法脱身,只能小声嘟囔着表示心中不快:“坐个车还要戴护具,那得是有多不安全……”
“就算是安全系数再高的交通工具,也不能确保每次出行都百分之百绝对安全。”江原说时仰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习惯性上手拍了拍刚穿戴好的那条腿,“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两片护具皆被依次穿戴完毕,江原起身再次对着覃念初身上的装备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便偏头示意她跟上:“行了,上车吧。”
刚才还站在旁边的人这时已逐渐走远,覃念初迟疑着迈了一小步出去,一想到两人坐车时身体可能会无意识地紧贴在一起,又果断将抬出去的那条腿给及时撤了回来:“那个……可以不坐你的车吗?”
落地脚撑被左脚轻松抬起,江原整个人跨坐在车座上,闻言迅速停下了点火的动作。
“行啊。”他态度懒散地朝她看过去,语气好似很随意的样子,“要是你还想回去接着玩密室的话,那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不想回去了,你不打算坐我的车跟我一起走,那我可就开上车先走了?”
江原说完立即俯下身,作势便要驾车离开。
覃念初见状一个俯冲直接到路边,转而动作麻利地踩着脚踏上了后座。
疾速上车的动作带起阵轻微抖动,江原止不住低头笑了笑,遂缓慢回头看向身后:“不是不愿意坐么?”
覃念初神情不自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少废话,开你的车。”
“行——”江原拖着长音将身子回正,这便旋拧钥匙启动机车。
陡然抬高的尾座实在是坐得不怎么令人舒服,覃念初略显生疏地靠后支撑着身子,接连换了好几个乘坐姿势,却始终都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
江原这时循着动静微微侧过头:“离我离那么远,看来你是真的想被甩出去?”
覃念初闻言不悦地撇了下嘴:“那到底要怎么坐嘛!”
“俯身前倾,双腿夹紧。”江原说着倏而上手抓住她一只胳膊,遂将人轻轻往前一带,“一只手抓前面的油箱,一只手抱我,或者两只手同时抓油箱,加速时往前靠,减速时推油箱。”
淡淡的皮革味道由远及近,覃念初依言收紧了双腿,倾身贴上江原的后背,随后双手从他的腋下轻轻穿过,摸索着抓上了车前的油箱。
扒在油箱上的手明显表现出吃力,江原仔细感受着腰间的空荡,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采取第一种抓抱方式,否则你这一路下来,手肯定会非常非常地累。”
覃念初听闻温吞地哦了一声,转而慢悠悠腾出只手来,试探着搂上了江原的腰。手臂内侧当即泛起阵温热,她隔着布料感受着肌肉的轻微颤动,没忍住偷偷红了脸。
“那坐好,准备出发了。”
江原说完便挂上了档,拧着油门逐渐将马力加到最大,却在蓄势待发的瞬间动手松了离合。
车身在惯性下向前俯冲出去。
覃念初下意识收手箍紧前人的腰,将头一整个埋进对方的后背,却在到明显感受到一阵持续的安稳下突然反应过来,机车这时依然完好无损地停靠在原地未动。
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耍,覃念初直接对准江原的后背来了一掌,止不住张口怒骂道:“江原!你干什么?”
前方当即传来一声闷哼。
江原一脸坏笑地回过头,语气还不忘带着些许调侃:“这不是看前方有个减速带么,想着得慢点启动才安全,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沉不住气吧,刚才抱我抱得这么紧。”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覃念初斜眼瞪着江原,生气时默默攥紧了拳头:“江原!你——”
像是预料到了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江原提前诶声制止她道:“提醒一句,司机要是被打坏了,可就没人开车了?”
发动机再次轰鸣而起,前人这便俯下身子作准备开车状。
覃念初这时却主动靠了上去,伸手对准他腰上的肉小捏了一下,嘴里忍不住低声骂道:“江原,你真记仇。”
霎时从腰间传上来的触感又酸又麻,江原当即停住静止了几秒,随后便勾唇笑了笑:“坐稳,这次是真要出发了。”
机车犹如雷鸣般发动,慢速穿过鱼龙混杂的城市老街,而后沿着盘山路一路加速向前。
冷风疾驰而过,将压在头盔下的头发肆意吹起,心跳追随车速攀登至顶峰的那一刻,心中所有的烦恼瞬间化作烟雨,随风消散不见。
日落天灰,江原骑车带覃念初游遍了整座城市,最终把车停靠在临江的一所公园。
街道两旁的路灯依次亮起,两人并排走在江边的过道上,在走到一处连续下行的阶梯时,覃念初却忽而止步不再向前。
脚下的台阶倏而变成了层次不清的虚影,覃念初正低头犹豫着要不要尝试迈出这一步,走在前方的江原这时却突然回过头,逆着台阶原路折返回来,直接抓起她的手带入臂弯:“扶稳了,带你下去。”
头顶昏暗的路灯如同触电般被点亮,覃念初跟随江原一路下行,稳稳走过了一节又一节连续的台阶,却在即将平稳落地的那一步意外踏空,踉跄着向前跌去。
眼看着旁人就要跌倒,江原火速伸手将人拦腰扶住,转而见对方有些窘迫地抬起头来看他,一时没忍住便又开起了玩笑:“知道你害怕,但再害怕走路也得看脚下啊,一直盯着我看算怎么回事?”
“没盯着你看。”覃念初讪讪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稳住身子又继续往前走,“我刚刚那是在想事情,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行。”江原紧忙笑着跟了过去,“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幕悄然落下,两人走到江滩边的一处草地上席地而坐。
江风阵阵吹来,覃念初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偷偷转过头来看了江原一眼,又悻悻低下头:“对不起,今天光顾着让你陪我了,都没让你玩尽兴。”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江原说,“要不是我今天硬拉着你出来玩,你就也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
覃念初闻言低头不语。
江原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她:“要我说,其实我们都没有必要责怪对方,今天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怪店家的剧本安排得不够合理,所以我刚刚已经在微信上向店长反映过这个问题了,并且店长他也答应了我,说后面一定会认真修改剧本,然后再重新设置通关条件,还说要再多送我们几张团购体验券以示感谢。”,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迅速翻到那段消息对话,遂又将手机翻转过来展示给她看,“所以你看,我们今天这一趟走的,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就这样被人轻柔抚过,覃念初霎时颇有触动地抬起头,呆愣盯着江原看了许久,最后只勉强憋出来两个字:“江原……”
“害,说了那么多,肚子都饿了,我去买点吃的。”江原单手支地站了起来,转而低头看向坐在身侧的覃念初,“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江边风大,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口冷风的覃念初只觉得嘴里涩然无味,突然就想来点刺激的:“酒。”
江原闻言微怔了怔,但很快便冲她笑着点了下头:“行,那你坐在这别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夜行渡轮缓缓驶过江面,大约过了十分钟,江原手里提着袋东西原路而返,随后又坐回到覃念初的身边。
身旁蓦然响起阵翻找食物的摩挲声响,只见对方低头认真从袋子里掏出袋三明治,转手便递了过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他说着扬了扬拿在手里的东西,“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袋子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包装完整的面包当即被塞进了怀里,覃念初顺势低下头看了一眼,只疑惑地歪头看向身侧:“我刚刚好像说的是要酒吧,你怎么给我买的这个?”
“酒我给你买了。”江原说着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罐绿皮啤酒,“但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再怎么也得先吃口东西垫垫。”
啤酒此刻被对方死死囚禁在手里,覃念初知道自己肯定抢不过,也就只好先妥协:“行吧。”
透明的外衣被一层层撕开,她将三明治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江原这便将已经开好的那罐啤酒转手递了过来。
手心隔着瓶罐外壁感受到一阵怪异的温热,覃念初皱眉对着酒罐闷了一口,当即震惊地转头看向身侧:“温的?”
江原嗯着点了下头:“特意让店员给你加热了一下,怎么样,味道还行么?”
“不是,这年头谁喝啤酒喝热的啊,这也太不爽快了吧!”覃念初说时皱着眉,脸上顿时写满了不解。
江原却丝毫没退让地当场反驳了回去:“这个天喝凉的,你就不怕肚子疼?”
“这个天怎么了,秋冬交界,喝冰啤酒正合适,不会过冷也不会过热。”覃念初说着又转头看向身侧,表情明显有些不爽,“而且你再怎么也给我拿个常温的啊,给我带罐热的回来算什么意思,故意气我?”
“你这几天不是那个什么……”江原说着语调突然就含糊了起来,“特殊时期么。”
明显没听明白对方这话里的意思,覃念初忍不住歪了歪头,遂向身旁投去一记问号。
江原不大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于是又紧着与她解释道:“我记得前几个月你不是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来的生理期么,本来是拿了一罐常温的,但结账的时候我估摸着算了算时间,就让店员顺带给温了一下。”
两个月以前在小酒馆偶遇的场景就这么蓦然浮现在眼前,覃念初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当下的顾虑,没忍住低头笑了笑:“江原,我们女孩子的生理周期,并不是像固定程序那样一成不变的,可能经常会受到心情或者天气等不同因素的影响,有时早一点,有时晚一点,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女生特殊时期不能吃凉的’这个观点,仔细说来也不完全准确。”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温啤酒,“因为其实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有些人能吃,有些人不能吃,所以具体问题还是得要具体分析,像我就是不怎么受影响的那一类人,但要是真的到了特殊时期,我还是会稍微克制一点,就尽量不吃凉的。”
江原坐在旁边安静听着,忽而很认真点了下头,随后又将头转过来:“那你现在……”
“我现在不在特殊时期,可以吃凉的。”覃念初说着对上他的视线,而后又迅速将头回正,“但坐在这里吹风吹得也有些凉了,突然就觉得你给的温啤酒好像也挺合适。”
酒精穿肠过肚,逐渐化为红霞映在了脸上。
江波随风起伏,江原望着前方突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倏而在沉默中开了口:“覃念初,我这个人除了会唱歌,也没有别的什么有用的特长,但就是挺会打架的。”,他说着神色柔和地朝她看过来,“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喊我,我来帮你对付他。”
迎面吹来的和风将脸颊吹得有些燥热,覃念初闷头嗯了一声,就着剩下那半块面包喝完了整罐啤酒。
瓶罐轻飘飘地握在手里,酒虽已尽,可人却没尽兴,她随手将已经空了的酒罐放到草地上,转而懒懒摊开掌心向身旁的人伸手讨要:“再来一罐!”
眼看着对方的眼神已愈渐迷离,江原转头便把她的手掌给推了回去:“还喝?你不怕喝醉了回不了家?”
“怕什么?”覃念初收手撑了撑有些沉重的脑袋,随后又晃悠着将手重新伸了过去,“这不是还有你么……”
视线不自觉顺着伸过来的那只手一路上移,江原当即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是有我,但借酒消愁也得有个度,怕你酒喝多了伤身,所以就只给你买了一罐,再想喝也没有了。”,他说完迅速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走了,送你回家。”
微风温柔拂过双颊,悄悄在脸上留下些许余热,覃念初仰头看着江原,忽而借着酒劲踉跄着上前轻轻环住他的腰:“江原,借我抱一下。”
随风扬起的碎发不断地拍打在肩头,江原停在原地怔愣了好几秒,克制住想要再进一步的冲动,只偷偷抬起只手隔空护在她身后:“行,那抱吧,想抱多久都可以。”
鼻尖在反复摩挲下无意间触碰到了结实而又柔软的胸膛,冷淡的雪松混着琥珀的香气顿时席卷而来,覃念初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遂又抬起头来问道:“江原,你是不是换香水了?”
江原闻言又怔了怔,低下头来看她时嘴角已然挂上了笑:“鼻子很灵,最近确实是新换了款香水,而且这支香的名字就叫做——想念初见。”
刻意好像又不是那么刻意的几个字随风入耳,覃念初紧盯着他的脸呆看了几秒,突然皱起眉还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这是在欺负我不懂香水?我怎么好像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牌子的香水还叫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江原倏而很坏地笑了一下,转而语调上扬地长哦了一声:“看来确实是没能骗到你。”,他说着直接收手将人揽腰入怀,俯身紧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所以我承认,刚刚那个名字的确是我随口胡诌的,其实这支香是古龙最近新出的一款男士香水,名叫——”,滚烫的气息失控染红了耳根,他低沉着嗓音,缓慢说出最后那半句话,还故意将末尾那两个字说得格外勾人,“夜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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