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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小乌栖嘴角一抽,确实啊,他确实是从庄凊那得来的消息,他确实没有抓到过实质性证据,但在魔门这一年,他里里外外帮教主干过不少事,这家伙和庄凊与魔门的干系有多深,他心里明白得很!
两个王八蛋,一个赛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小乌栖只在心里嘀咕,脸上还算平和,“随便你们关系如何,关我屁事。”
丢下这句话,小乌栖起身便走,夏赫那两道幽邃的视线死死钉在身后,哪怕走远一段距离后,小乌栖确定那家伙没跟上来,背上依旧如被灼伤似的疼起来。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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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小乌栖在白郁山山脚下的开福客栈等待同伴,谁知同伴还没来,夏赫先悠悠然进了门。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浑身上下一如既往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他瞥了眼盯着自己一脸惊的小乌栖,仿佛不认识这人一般淡淡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在隔壁桌坐了下来。
天色尚早,远远的地平线上缀着一抹红霞,夏赫找店小二要了一份早点,慢条斯理吃起来,对身旁带着诸多疑虑的目光视而不见,并没有搭理人的打算。
“......”小乌栖撇撇嘴,迟疑片刻,倏地挂上一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起身坐到了夏赫的对面。
“既然要同行,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要作什么吧?”小乌栖双手托着下颚手肘撑在桌面上注视着他吃东西的模样,语气真挚好奇,仿佛两人之间成了寻常朋友。
夏赫眼皮没抬,嘴角噙笑,淡淡道:“谁跟你同行,我作什么。关你屁事。”
“......”那昨夜里那串废话是什么意思......好玩么?还是记仇呢?
小乌栖目瞪口呆,不过他脾气一向好,对这种性情不定的家伙向来有极好的耐心,他的笑容没减,友好道:“你昨晚不是说和我上白郁山么,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把事情说明白好,不然到时候闹出误会,我耽误你的事,你也让我不好交差。”
夏赫放下手中的筷子,拿帕子擦了嘴,缓缓抬起眼帘,似笑非笑打量面前人。
只是彼此相望不说话,小乌栖莫名心里发毛,打了个寒颤。
小乌栖脸上冒出一串问号,对方依旧跟哑了似的一声不吭,半晌过后,前者狼狈地别开眼,几句问候对方精神健康的话语在喉咙里起起落落,最终没出口。
空气原本就燥,沉默下来又添了几分尴尬,小乌栖见夏赫一言不发垂下眼专心咬包子,一股无力的火气蹭蹭烧上来,这鬼家伙软硬不吃,白费他露个笑脸。
眼不净为净,小乌栖在心里呸了一声,索性背过身坐回先前那桌犯起杂七杂八的愁。
没多久四个陌生面孔朝小乌栖直径走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把自身裹得严实神秘的黑衣人。
没想到魔教主会亲自过来,小乌栖意外之色一闪而过,起身颔首打了招呼。
崔坚点头应好,在看到小乌栖身后对他恭恭敬敬行礼的夏赫后,面具后的眼神立即深邃起来。
“谁让你来的?”崔坚毫不客气质问出声。
手下们不认识夏赫,只听主子语气不善,便以为这人意图不轨,立马将挂在侧身的长刀出鞘半寸,露出森森寒光。
夏赫不为所动,看着崔坚的视线低了低,轻声道:“我已写好辞帖交送掌门,此生不会再回松山派,我和您去魔门吧。”
“你说什么?!”崔坚压不住惊怒的声音压高一个度,客栈内零星的客人不禁朝这边偷瞄过来。
气氛异常诡异,小乌栖惊恐地打量夏赫,先不说那句话有何深意,光是发现这人身上竟罕见地出现了某种不合理却又意外和谐的恭顺姿态,也足够让人大脑空白。
这跟白日见鬼有何区别?!
小心翼翼透着好奇的眼光在夏赫与崔坚之间来回,后者冷峻地扫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乌栖,藏不住情绪的少年人立马收敛神色,讪讪低下头仿佛自己是根长了耳朵的木头。
夏赫倒是没有被气势骇然的教主吓得噤声,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既不显得虚伪也不显得讨好,语调平静自然,“事已至此,我陪您上山吧。”
白郁山地势险峻非寻常山川可比,距离目的地才行不到一半的距离,成群攻击他们的飞禽已经来了三四拨。
越往上走,出现的野物只会更凶更猛,几人御剑飞行太过招摇,被迫落地又不得不小心随处暗藏的天然阵法,一路走来,非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步步谨慎才好。
半山的风雪像刀子,刮在脸上又冷又硬又疼,愣是法术再强劲,也难免在无止尽的折磨下龇牙咧嘴打哆嗦。
“休息会吧。”夏赫冷不丁出声,走在最前的崔坚停下脚步看着身后齐刷刷期待他点头的几道目光,无奈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正好是块尚且平整的空地,几个属下如蒙大赦般席地而坐或整理衣帽或揉脸搓手,原本严肃凶狠的模样消去几分,倒显出一些滑稽的憨态。
小乌栖捂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蹲在一旁,静静打量周围的环境——当然除了空中糊眼的雪,目及所处不是披白的悬崖沟壑雪坡,就是翠蓝的苍穹下时不时划过头顶引颈长啸的大型鸟兽。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教主如何知道他要找的草在何处?小乌栖琢磨着教主的意图,顺便望向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魔教主坐在一块岩石上,夏赫凑在他身边弯腰低声说着什么,不知被回应了什么话,夏赫嘴角往上挑了挑,不是那种惯有的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一个笑,虽然很淡,但足以令小乌栖不禁皱起眉头,拧着脸。
啧,青天白日下,真被鬼俯身了不成?
小乌栖回忆在山上那些年,哪怕是面对李知稹,夏赫也不见得给个正脸,脾气怪得仿佛异类,怎么到了魔教主这反倒人模人样了。
“过来。”夏赫朝那边把好奇心写在脸上的小乌栖没有情绪地喊了一句,又是那种发号施令的口气。
小乌栖满不情愿,一脸漠然走过去,身体僵直,双手垂在腿侧,微微颔首,跟无数魔门弟子遵守的规矩一样,静待教主吩咐。
崔坚抬头打量他,语气随意:“交代你处理的人,做得如何?”
这话是指三天前那批被含香蛊折磨得几乎已无体面的试验者,崔坚让小乌栖练习如何把蛊毒从对方身上牵引剥离,再融入己身控制镇压。
小乌栖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声道:“有两个人情况不好,能不能挺过去得看他们自己,其他人应该没问题。”
结果还算过得去,崔坚点点头,伸出带着黑色紧致手套的右手,把小乌栖的左手拉过来替他把脉。
虽隔着布料接触,但这种滋味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好受,等触感粗糙的黑指套在他冻得冰冷苍白的手腕处摩挲时,小乌栖下意识抗拒,把手往回缩了缩半寸,结果抓住手腕的力道狠狠一紧,一道鲜艳的血痕突然出现。
“嘶——你!”小乌栖难以置信瞪着眼前人,奈何只看一眼,他立马低头把眼底刚爬上来的一丝愠怒压下去,在魔门这一年的生活已然让他学会服从——或者说假意服从,愣是再不情愿,他暂时也不会真的做出反抗举动。
面具后传来一声轻笑,这些细微的反应落在崔坚眼里一清二楚,不过他没有丝毫被忤逆或者冒犯的感觉,反倒有几分对这年轻孩子还没达到自己所要求的程度的无奈。
崔坚偏头看向夏赫,无奈地叹了一声,忍不住用传音之术悄悄道:你看看他这幅样子,平日看着乖顺,实际上哪有把我放在眼里——跟你以前倒是有几分像。
想起刚上山拜师时自己桀骜不驯的样子,夏赫泛起一个苦笑,无言以对,无心辩解,兀自划破手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瓶往伤口上撒下药,再将沾着药粉的伤口敷在小乌栖流了几条血痕的手腕,淡淡灵气灌入,一串符文缓缓生出。
被沉寂在血液里的蛊毒缓缓苏醒,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风灌的,小乌栖浑身泛冷,忍不住打颤,他盯着从夏赫手心蔓延出的漆黑符咒,瞪大眼睛,“你在替我吸蛊?!”
夏赫挑眉,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又没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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