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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
!!!
贺杉刚打算拒绝,又神经质似的猛然想到,季知砚还没脱衣服。
是不是没力气脱?
连衣服都没力气脱,该有多虚弱?
而且刚刚遭遇那样的事,心情应该不是很好,肯定需要人陪......
贺杉自我攻略一番,刚准备勉强答应,就听见季知砚笑了声:“好了,不逗你了贺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
贺杉脸又红了,同手同脚再次准备出门,却又被季知砚抓住:“可是,贺先生,我没有力气脱衣服,可以帮帮我吗?”
帮???
帮!!!
这个字在他脑子里转,他又不可遏制地想起来刚才车里季知砚那副双目失神的模样。
贺杉咬了下唇,逼迫自己摒弃这些不干净的想法,磕磕绊绊地说:“当然......可以。”
季知砚坐在浴室里,闭上眼睛,任由贺杉窸窸窣窣褪掉他的衣服。
他穿的不多,很快就只剩内衣和裤子。
贺杉停下动作,不动了。
季知砚微微睁了点眼睛,没忍住笑出了声:“贺先生怎么不继续?”
“内衣,也没有力气脱吗?”贺杉死死盯着一边的浴缸,不敢直视季知砚。
“我试试。”季知砚当着贺杉的面,费劲儿扒拉自己的内衣。
手臂酸软无力,始终脱不下来,更别提裤子,季知砚甚至没力气抬腿。
“......别试了,我来就好。”贺杉咬牙闭眼,像是铆足了好大的决心,“得罪了。”
季知砚睁开眼睛看贺杉,勾了勾唇。
口罩男跟秦川的关系他暂时懒得思考,已经报了警,明天做笔录后就有定数了。
他现在比较关心贺杉。
贺杉的前后变化......
季知砚有预感,贺杉的性格变化绝不仅仅是由所谓雪崩被困失忆导致。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离开的这四年,贺杉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事,又为什么要来明椿?
浴室窸窸窣窣一直响,衣服一件件被贺杉脱下,浴室的温度调的合适,温暖却不至于让人头昏脑涨。
季知砚心情愉悦地注视着贺杉紧闭的双眼和轻颤的睫毛,暗戳戳思索接着来这一周该怎么哄贺杉这只大狗。
底裤被褪下,贺杉的手不小心蹭到季知砚大腿内侧,粗糙的掌根擦过时,轻易留下一片暧/昧的红痕。
季知砚闷哼一声,撩开眼皮冲贺杉笑:“贺先生这样弄我,是想再来一次?”
贺杉屏住呼吸,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季知砚又笑:“贺先生要这样......拿着我的内裤站多久?”
贺杉跟被烫了似的,立马把那条令人尴尬的内裤放在一边,假装没有听见。
季知砚撇嘴笑,伸手勾了勾贺杉手上的红绳:“贺先生过来一点。”
贺杉闭眼,慢吞吞挪过来。
“刚才在车上,贺先生弄得我很舒服,”季知砚顿了顿,看着贺杉的反应,刻意压低声音,“作为奖励,我也可以帮贺先生弄一次喔。”
“不......不用了,”贺杉一秒脸红捂脸,“怎么能让你......”
季知砚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气力帮他?
不不不,问题的根本是,他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真不用?”季知砚略显遗憾,往贺杉下身扫了一眼,“贺先生是不需要,但是小贺先生似乎很需要呢。”
救命......
贺杉被季知砚撩的晕头转向,每个毛孔都在用力喘着气,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贺先生嫌弃我?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么。”季知砚无辜垂眼。
怕季知砚误会,贺杉连忙睁眼:“没有不看你。”
睁眼瞬间他就后悔。
上次在酒店,他不小心扫到的是背面,满脑子都是季知砚漂亮的肩胛骨和一双黄金比例的长腿。
而现在,他不小心瞥见季知砚的胸膛,线条流畅,往下是有力量感的鲨鱼肌和腰线。
季知砚的身体太漂亮,白皙光洁,被保护的太好,没有一处伤痕,这让他经常会下意识忽视,季知砚的身材,放在少年里面属于健美的类型。
这个想法冒头时,心脏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胸腔爆炸似的疼,扯着他神经突突跳。
脑子里两个男人交叠的画面莫名其妙又开始闪,闪的他眼睛睁不开,胃里翻天覆地般的恶心。
又是那种感受。
接触到别人身体时会有的感受。
最初来明椿时,他连和别人握个手都困难,后来为了生存,他渐渐适应“握手”这个动作,习惯忍受握手时微妙的不适。
但他能接受的程度,也仅限于握手。
这种感受在靠近季知砚时会变得强烈,翻腾出的画面血腥暴力,即使已经被脑子自动处理成糊掉的马赛克,也依然难以忍受,幻痛更是形影不离。
当时在车内,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会不会咬疼季知砚上,这种感受被季知砚喘出的愉悦掩盖,他没去管。
现在一股脑全涌上来,重重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贺先生过来一点好不好?”季知砚语调温柔勾人,带着一点蛊惑力对他伸手,“待会儿会很舒服。”
他不想离开季知砚。
不想松开季知砚的手,不想再退一步,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再推开对他抱有绝对信任的季知砚。
他想用更柔和一点的方式来表达,想说“我并不想让你为我做这种事,太累,也太脏。”或者“你需要好好休息,养好伤。”
再不济,可以说,“我现在有些不舒服,先离开你一下,在浴室外边等你。”
但是他站在原地,嗓子又沙又哑,挣扎着去拽手上季知砚给他的那条红绳,居然憋不出声音,踟蹰半天,压不下去的画面又开始闪烁。
碎了的啤酒瓶子,地上的刀,烟蒂,血痕,全部挤在一起,狭小的屋子,臭气熏天的窝。
一个壮汉拎着个小矮个子往沙发上砸,沙发是软的,但不够软,架不住高个子壮汉力气大,砸出了弹簧,一下一下顶着小矮个子,那小矮个头顶几乎被啤酒瓶子砸穿,已经两眼翻白,浑身痉挛,嘴角鲜血混合物直流,喘息声混着求饶声,壮汉不听,顺手抄起一边尚未熄灭的烟蒂往小个子身上扎。
再后来,画面没有声音了。
小个子满身的血,满眼的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倒在地上,倒在垃圾堆边。
“贺先生?”季知砚抿唇叫了他一声,发梢稍稍微被打湿,黏在脸上,略显委屈,但歪着头,正对他笑。
那瞬间小个子的脸恍然一闪,变了变,模模糊糊变成了季知砚,贺杉汗毛耸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触电似的一把拉开浴室门,手抖的抓不住把手,“砰”一声砸了门。
脱口而出的居然是“恶心”。
季知砚挑了挑眉,发梢稍稍微被打湿,黏在脸上,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原地。
一边放东西的架子被氤氲的湿气染的很滑,在这瞬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砰”一声掉在地上,砸碎,声音回荡在沉默的浴室里,连带着刚才那点暧昧的氛围一起,碎的干干净净。
让人心慌。
贺杉心里咯噔一下,神经紧绷起来,垂眼去看季知砚的神情。
季知砚怔怔的,脸被浴室的潮意熏的微红,漂亮的杏眼眯了眯,似乎有些不解。
那只本来朝他伸来的手轻轻垂下,在浴缸里搅了搅,季知砚坐在浴缸里,躬身弯腰,慢悠悠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对不起。”
理智推着贺杉说些弥补的话,但望着一言不发的季知砚,那种烧在心里的感受又一浪一浪涌上来,把他的嘴皮死死黏住。
他惊慌地发现,自己除了“对不起”,说不出别的话。
贺杉闭上眼睛,靠墙蹲下,一点点挪动到季知砚身边,一起去捡那些碎瓷片。
碎掉的是个漱口杯。
上次季知砚来他家吃饭前,以防季知砚吃完鱼想漱口而没有工具,为季知砚准备的。
碎瓷片一一被拾起,拾到最后,两人的手轻轻碰在一块儿,又热又烫。
贺杉往后缩了一步,紧张地等待季知砚说话。
那束茶花好像能洞察人心,知道他想见季知砚,提前十五天变红。
要是季知砚又不想见他了,就请再给他一束茶花吧。
立冬了,茶花花期已过,今年不会再有新鲜的茶花了。
他也不期望能像上次一样得到一束新鲜的。
凋谢的,没有花瓣的,甚至假花也行。
至少赋予他思念的权力,允许他在接下来暗淡无光的日子,保留一点近乎绝望的希望。
空气停滞着,浴室沉默安静,耳边只有花洒的流水声。
等来等去,季知砚收敛起唇边那点笑意,微微垂眸注视拿着碎瓷片的他,说出的不是惩罚,而是抱歉。
“抱歉.....不是你的错,贺杉,刚才是我私心太重,忽视了你的感受,”季知砚递过来一沓纸,包住他手上的瓷片,语调如常,没有半分生气的迹象,“我今晚喝了酒,变得鲁莽,说话没轻没重唐突了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怎么会是你的错?”他不可置信。
“再好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你也要允许我有犯错的权力呀。”季知砚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上的碎瓷片移走,丢进垃圾桶,眼角还是笑,“我把手伸给你,就等于把选择权交给你,接过它,或者不接它,都是你的权力,都没有错,知道么?”
季知砚的手停在空中,贺杉没敢碰,只呆呆盯着那只手看。
“现在,原谅我的冒犯,可以吗?”季知砚眸子重新弯起来,盛满笑意,“原谅的话,就轻轻碰我的手,介意身体接触的话,也可以说‘没关系’来代替。”
“当然,要是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不原谅呢。
那双眼睛太真挚,暖的他心要化,浴室里水汽氤氲,贺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犯潮,变得温润柔和。
贺杉轻轻牵住那只手。
柔软的,白皙的,漂亮却不瘦弱。
这一刻好像不是他牵住了季知砚,而是季知砚牵住了他。
“现在该说什么?”季知砚笑着,安抚性地在他掌心挠了挠。
“该说,没关系。”他心微微动了动。
“很聪明,”季知砚重新躺下,“贺先生可以先出去,我洗好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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