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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影
寅时的太极宫还浸在墨色里,七娘趴在飞檐上数更鼓。瓦当积着的夜露突然颤动,她扯了扯腰间软索——底下巷道里,程处默正用横刀撬着青石板,刀背映出远处巡夜禁军晃动的灯笼。
"戌字库房第三块砖。"青禾裹着宦官服饰,指尖抚过墙砖缝隙。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寒战,这砖面纹路竟与矿洞石壁上的婴儿脚印如出一辙。
暗门移开的刹那,陈年炭灰味扑面而来。张启捻亮火折子,火光跳上满墙冰柜,每个琉璃屉里都摆着团蓝莹莹的炭块。孙思邈用银针挑开冰霜,炭芯里蜷缩的胎儿骨架让七娘捂住了嘴。
"这是..."程处默的刀鞘撞到个青铜冰鉴,鉴面星图正与青禾背上疤痕呼应,"贞观元年造!那会儿宇文弘早该..."
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响动,二十余盏长明灯次第燃起。火光映亮整面冰墙,墙内封着的竟是平阳公主的等身冰雕!她掌心托着枚玉锁,锁面"禾"字被冰晶折射成诡异的双影。
五更梆子响时,众人摸到冰窖暗渠。渠边跪着个扫雪的老宦官,他脖颈处溃烂的疤痕让青禾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宇文家处置叛徒用的炭灰烙刑!
老宦官突然抓起雪块在地上急画:炭车、龙首渠、午时。未及画完,渠水突然翻涌,将他卷进暗流。程处默捞起块碎布,布上绣着半阙《雨霖铃》,墨迹遇水显出血字:"殿下小心三足乌"。
回到藏身的废殿,七娘对着铜镜改扮宫女。菱花镜忽然映出梁上黑影,她甩出金簪的瞬间,那人轻飘飘落下——竟是庆善宫宴上失踪的乐师!
"姑娘可还记得这曲?"乐师拨动箜篌残弦,《雨霖铃》的调子混着机括轻响。第七根弦崩断时,梁上坠下个鎏金鸟笼,笼中蜷着只脚系血书的信鸽。
青禾展开染血的丝绢,熟悉的炭灰气息刺得鼻腔发酸。绢上绘着太极宫全貌,龙首渠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九重,旁注小楷:"禾儿,娘在渠下第三窟"。
天光微熹时,众人伏在龙首渠拱桥上。青禾盯着渠面冰层下的幽蓝反光,那分明是混了蓝晶石的毒炭!程处默突然按住她肩膀——渠眼处冒出串气泡,浮上来的竟是那老宦官的尸首!
尸身怀中紧攥着半幅襁褓,浸透的丝帛上显出炭灰勾的密道图。孙思邈醮取尸身耳后脓血,在冰面画出个残缺的八卦阵:"这是用孕妇血调的显形药,阵眼就在..."
晨钟轰然炸响,九道青烟自太极宫各处腾空。七娘忽然指着日晷惊叫:"辰时三刻!离午时只剩..."话音未落,渠面冰层应声开裂,数百个封着蓝晶石的陶瓮顺流而下,瓮口红绸在朔风中猎猎如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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