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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乾道观修行第四天
窗户很小,张染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了,头很昏沉,她浑身很重,貌似不是重量的沉重,是难以掌控这副身体的乏力。
是阳光,不热,但很晒,刺眼。她没功夫享受,只觉得自己在不断往下沉,没由来的失重感让她逐渐恐慌起来,连忙撑起上半身。
是啊,晨阳高照,是不是早过了上午的所有仪式?!
她二话不说卖力摇了摇身旁的邹息宁,“息宁姐!”她头昏脑涨,没什么耐心,直接把邹息宁推了起来。“息,宁,姐……”
对方身体太重了。
扶起来之后,张染就松手了,“行了,走吧。我精神里还是八十几,看来上午……”
“砰咚!”肉裹着硬物,砸在硬物上面的闷响。
张染一转头,邹息宁又倒下去了。
张染上前,“不是你……”
!
邹的双眸的确睁着的,可是,她全脸血脉凸起,肿得仿佛整张脸就要爆炸了。脸已经渗出了血,还有嘴角。
不对!嘴角?!
张染连忙掀开了被子,
在她意料,更甚她意料!
邹的肚子瘪下去了,外表看起来毫无异常,但是,但是这就像破掉了的气球。嘴角的血应该是内脏破碎流出的。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下一个就是自己?
不对!张染定下心神——仔细一看,好像这不是邹息宁。
但是这个女孩儿确实那般熟悉,是谁……
“啊!”没有任何预兆,张染倒在地上。
她预感不好,立马掀开自己的左腿。
居然有一块断掉的刀片插在坐腿上!
她痛得满头大汗,刀片是穿过了她腿骨的,别说此刻拔下血流不止,她如今这样羸弱,是拔也拔不下来。
“卧槽了!”张染有点心烦,一个上午迟到了而已,这个剧本还真是……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剧本惩罚,为什么邹息宁不见了?
她环伺四周,想要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亦或者,就是鬼。
门是开着的,她没打开过,是谁开的?
还好腿只是穿洞,并没骨折,张染拖着一条残腿往外爬。
才走了两三步,她扒在门边,顿住了。
刀刺入骨,为什么骨没碎?
为什么只是一个穿孔?
她满头大汗,汗水掉进了她眼睛里,她不敢闭眼,尽管是在大白天。
要做到这种程度,除非出刀的人有极高的速度和力量。起码,人力是无法做到的……
贫民窟,她看见了座巨大的城市,华丽,肮脏,绚烂,阴暗,乐音,谩骂……
但是这个视角不对,她的身位起码比整座城市矮了四五十米。
一把刀从上空城市,从她的左方袭来,她想躲,但是身体却动不了!
“嗤!”插进了她的左腿……
接着是异常的炽热,随后她脑子里的画面就空了。不停出汗,大汗淋漓。
张染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了,她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道,但她知道要是现在还不出去行一遍今天的仪式,自己肯定会死。
低头一看自己整整齐齐穿着道袍,便强撑着走出去,来到洗手池旁。
洗手池的水居然没关,哗啦啦,只有哗啦啦的声音。
太阳太晒了,她也实在有点热。
她低头想洗洗脸,看见了自己的脸在水中的倒影。
水槽里的水不知为何并没有排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脸!
为什么是这样的?这张又小又圆的脸不是她呀!
可是她原本长什么样呢……?
是啊,既然这不是她的脸,那她原本长什么样呢?!
张染的心越来越堵,难以喘气,头也越来越晕,眼看就要扎入洗手池里,和自己撞在一起,
“呃……”呼吸瞬间通畅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如获新生。
“在剧本里你都敢犯困?”只有一个蓝黑的背影,佝在地上,邹息宁坐在床边穿鞋。
张染睡的外侧,此刻离她很近。
张染回头一看,自己睡的地方和昨晚上全然一致,一分一毫都没挪动过。
“我早上起来,碰到了你,浑身冰冷,没其他盖的,我把你的道袍搭你身上了。”
邹穿戴完整,面对着张染站起身,抖了抖道袍,扶了扶纯阳帽,“这里虽然昼夜温差有点大,但晚上至少也有个二十五度。你不至于这么体寒吧?我前天晚上和你睡觉可不是这样的,别是被昨晚上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张染习惯性擦了擦汗,结果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出汗。冷,也不怎么感受得到。不,是完全感受不到。
她探出身,抓住邹息宁的手。
“嘶——太冰了。”邹息宁把手抽开。
“我出去等你,速度。”
袇房只剩张染一人。
邹息宁没看见,张染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她,感受不到邹息宁的温度!
张染没让她久等,五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
但是全程闭着眼。
“你干什么呢?装瞎子?”邹息宁察觉她有点不对劲,面色还惨白。
张染叹口气,“这个太阳晒得我脸辣辣的,眼睛也又疼又胀。息宁姐,你带着我走吧。”她央求道。
邹息宁望了望暗淡微明的天空,“这才几点,哪儿来的什么太阳?”她看出了张染的不对劲,想起昨晚她跟自己说的丘睿行的事情,有点疑心。
张染:“对了,有口红吗?”
“你觉得我像是下剧本之前要买那种玩意儿的人吗?”
不同的剧本规矩不同。
像正乾道观,有些物品可以在剧本中购买,有些只能在玩家基地买好了带进来,这就得考研玩家的预知能力了。
“不过我带了红笔。”
“可以。”
不能让别人看见她这幅样子,要么有人趁她病要她的命,神观里打劫她的阳火,要么有的人见了害怕绕着道走。
这两者都对她不利。
前者她打不过,后者她坑不了。
清晨的仪式还是如果往日一般。张染在想原因。
会不会是昨晚她看见的那个人头骨是始作俑者?还是那个“炉”字?
一看精神力,居然已经掉到了五十!
“息宁姐,我昨晚有什么动静吗?”
大殿还是摩肩接踵,你推我搡。
“说起来,你这几天倒是睡得挺香的,也老实,但是因为我在这种鬼地方睡不安稳,所以你偶尔翻个身我都会被你弄醒。嗯……昨晚上,你完全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在张染发呆时,邹息宁已经插完香回来了。
她催促道:“时间就快过去了,如果再不上香,过斋堂的时间也会被压缩。”
张染望过去,根本看不见香炉,只见一团团蓝黑色蠕动的背影。
“走吧。”她拉着邹息宁。
“你?……行。”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自己的精神力掉哪儿去了,抓着芝麻不放,很容易丢西瓜的。
.
斋堂至元君殿,经过了两处区域。
先是张染疑惑,后是邹息宁疑惑。
丘祖之后,三清四御之前,是一个巨大的炉鼎,位于整个道观中央。
这不得不让张染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字。
水盆里倒映出一人头骨,骨上有发,头发垂在水里,形成的那个字。
张染感到浑身乏力,确切来说,是她自己不想使力,此刻要是有张床就好了,她特别想睡觉。
要是睡在炉子里面,谁都打扰不了,NPC也发现不了她。
“陈姌?陈姌……你干什么?”邹息宁一不留神,张染居然已经快摸上炉鼎了。
她扒住她肩膀,扯了回来。把她拉远离了铜鼎,“你精神力还剩多少!”邹息宁不容逃避的语气质问道。
张染眨眨眼,“还是八十几,怎么了?”
“那就别作死了,赶紧的。”
说完这话没多久,邹息宁又自己杵在原地了。张染也不急,就站在旁边候着她。
谁料她居然往那座房子缓缓走去。
“你又干什么?”张染好笑道。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知道第一天住进来那股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张染等着她下一句。
“我们住的居然是袇房……”
“袇房怎么了?道士不都住袇房么?”
“那是道士,我们只是短期修行的,理应住在这里面。”邹指向眼前一排排屋子。
张染抬头,其上也没有匾额,“这是……?”
“这是客堂,只有客堂会被安置在面向大场地的地方。”
张染忍不住笑了,“这是要强行留人啊。”
恰好在两人走后,炉鼎的支座下,阴影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个人,坐在那里,开始叫卖:
“舍眼耳鼻,逢凶化吉;易出脏腑,归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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