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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有司机,即使说话声音再小也难免被听到,盛夏不想和孟乘风谈论私事时被外人听去,一路憋着直到等候登机时,才拉着孟乘风坐在没人的位置问他:“哥,你刚才问的考试是怎么回事?”
孟乘风下意识想吸烟,但是登机口离吸烟室挺远,他懒得动,干脆瞥了盛夏一眼,“没什么,刻舟求剑而已。”
盛夏不动声色坐近了一点,“说说吧哥,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以前的事。”
“没兴趣。”孟乘风说。
“但是我有兴趣。”盛夏说,“别憋在心里,人憋久了会出问题的,跟我说说吧哥,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关于如何倾诉这些事没人教过孟乘风,他习惯了有事自己扛,就算是玻璃渣子他也能满嘴是血地咽下去,等着被时间慢慢消化。
但是盛夏太烦人了,对,就是烦人,孟乘风想,他不是很想和人说这些闲事,都是因为盛夏太烦人了,自己只不过是想清静一点。
“真没什么,是清华火箭班的选拔考试。”孟乘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满不在乎,“签合同提前上高中,进了这个班初中只用上两年。”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他已经忘干净了,但是在见到杜老师的瞬间,心底就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他想知道答案,这是一条他从未踏上去的,鲜花满簇的路。
盛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看孟乘风一直在学习新知识,觉得孟乘风挺聪明,但他实在没想到,孟乘风在校时成绩居然这么好。
怪不得杜老师会说可惜。
谁看了不觉得可惜呢……但是孟乘风最需要的,应该不是这几个字。
“哥。”盛夏低声叫他,然后缓缓将手挪过去,搭在孟乘风手背上,见孟乘风没有甩开,便用力握住,“如果当时按部就班地上下去,或许你会成为科学家,成为研究员,可能大学毕业就开始工作,也可能读完研又读博现在还在学海无涯苦作舟。”
他话音一转,“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现在你已经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老板了,收入远高于许多尖端高薪行业的从业者,而我们这些人大学毕业都在为你打工。”
孟乘风没动,盛夏将手握得更紧了,掌心的热量顺着交叠的位置源源不断渗下去。
“哥,不要美化没有看过的风景,你一直都很优秀。”盛夏缓慢而坚定地说。
“摸够了吗?”孟乘风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瞪了盛夏一眼,“我还用你说,借机摸我还没完了是吧?”
“我这是在安慰你。”盛夏说得底气不足。
但是瞪完,孟乘风又低着头问盛夏,“我真有你说得这么好?”
“有的哥。”盛夏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将一手烂牌打得最好的人,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我实在……”
“行了行了,少夹带私活。”孟乘风又瞪他,“问你一句你还发挥上了,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小心我扇你。”
“哦。”盛夏受气小媳妇一样乖乖点头,“那我这次有帮到你吗,应该没有帮倒忙吧?”
孟乘风:“自己想去。”
他嘴硬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是有的,就在回来的那天,如果不是盛夏帮他狠狠将孟家那帮亲戚怼了一顿,孟立业的灵堂已经被他砸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在他看来孟立业那盏灯已经熄了,他也不是很想连着灯台一起砸了。
还好盛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没有让他闹得太难看,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做事难免想要体面一些。
直到上了飞机,盛夏也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孟乘风在旁边的座椅上靠着睡着了,今天半夜三点他就起了,转悠到现在早困得不行了。
盛夏小声嘀咕,“你好厉害啊哥,我好像都帮不上你什么忙。”
孟乘风睁开眼“啧”了一声,“还琢磨着呢,你很有用,帮上大忙了,没有你店早都干不下去了。”
“你还没睡啊哥。”盛夏笑起来。
“你要是不说话我都睡着了。”孟乘风闭着眼说。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盛夏小小声说完就不动了,没过几分钟,孟乘风就一头栽倒在了他肩膀上。
盛夏美滋滋地调整姿势,让孟乘风睡得更舒服。他这会儿也困得厉害,但是心里火热,根本闭不上眼。
飞机平稳后,他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孟乘风闭着眼睡得毫无知觉,被他换着角度拍了上百张照片。
盛夏一低头,就能看到孟乘风挺直的鼻梁,以及浓密的睫毛,他皮肤太白了,睫毛在脸色的映衬下愈发显眼。
盛夏看孟乘风睡得很稳,没忍住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食指的指腹从白皙光洁的脸颊一路滑到下巴,盛夏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原本想着只偷偷摸一下,摸完他的胃口却膨胀了,根本没有得到满足。
他又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屏住呼吸摸了一下孟乘风的睫毛,毛茸茸的,让他有一点痒,这点痒顺着手一路摧枯拉朽地蔓延进心口,然后他就对上了孟乘风挣开的眼睛。
孟乘风一拳杵在他肚子上,“你他妈趁我睡着干嘛呢?我是睡了又不是死了,以为我发现不了?”
盛夏自知理亏,抱着肚子边嘶边吸气,“错了哥我错了。”
孟乘风翻了个身不理他了,盛夏抱着肚子一边想好滑手感真好,一边想好疼下手真狠,又爽又疼的睡着了。
他们出机场时,杨嘉眼巴巴开着五菱宏光来接,孟乘风手机开机的第一瞬间,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孟哥,我在打车区呢,你们出来了没?”
孟乘风没好气,“你不睡觉来接我们?”
杨嘉讪笑,“这不是睡觉误事嘛,我准备以后少睡一点。”
孟乘风心中恶气翻涌,恨不得钻进手机给杨嘉一拳头,再质问他:“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得吗,我引以为傲的警惕性就好像他妈的落家里了没带出去,天天醒来都在盛夏怀里,你是睡爽了,你兄弟屁股都快守不住了!”
吴州那边在下雨,这边也没晴,天阴沉沉的,看着又有雪,上车前短短几步路就感觉已经被风吹透了。
孟乘风不想顶着寒风说话,对着杨嘉恨铁不成钢冷哼一声,杨嘉狗腿地帮他拉开车门,盛夏紧跟着就钻了进去。
孟乘风怒瞪盛夏,“你坐后面去。”
盛夏装死,“后面太冷了,前面暖和一点,快坐着吧哥,就这么点暖气再忽闪两下就扇没了。”
杨嘉没发现他俩的眉眼官司,踩了油门就问:“孟哥,孟立业埋了,他那些债主有没有说法?”
孟乘风:“人都被他们弄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说法。我在吴州办了三天白事,他们连个上门的都没有,心里肯定有点数。”
杨嘉:“那就好,我还害怕那群人知道孟立业死了赔了30万,又逼逼赖赖来找你要钱。”
“这30万是孟立业的买命钱,他们拿了还怕烧手。”孟乘风不在乎地随口道。
店里生意不温不火,没再恢复到过年期间天天排队的热闹景象,但也能坐满,孟乘风和盛夏走了几天,对店里倒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走之前,孟乘风和盛夏说的搬出去又不了了之了,当时是气氛到了话在嘴边,孟乘风顺势说了。
结果被孟立业打了个岔,他和盛夏一张床上睡了三天。虽然说吴州这几天挺冷,他们睡觉的时候穿得很严实,但比起住在两间屋里各自睡各自的床还是太超过了。
以至于回来后盛夏假装失忆拖着不搬走,孟乘风一时也没想起来,还觉得松了口气。等他想起来时,盛夏已经老实了好几天没闹妖,再提让他搬走的话怪突兀的。
孟乘风想了想,打算一起装失忆,等盛夏下次管不住自己爪子时,再借机发挥让他卷包袱滚蛋。
唯一让他不习惯的,就是又睡不好了。在吴州时,不知道是整天转来转去太累还是怎么着,他一闭眼就能睡着,再睁眼就是起床时间,除了在盛夏怀里醒来,其他的简直完美。
睡不好孟乘风就比较暴躁,他暴躁了看谁都不顺眼,杨嘉看他黑着脸转来转去,干脆让他去门口吹吹风,“哥你去门口吹会儿风冷静冷静,不行回办公室躺一会,你给咱们客人吓着了怎么办。”
孟乘风只好叼着根没点着的烟上门口溜达去了,前台看他在,跑去上厕所,孟乘风靠在前台柜子上发呆,一回神,门口进来一群看着挺“精神”的小伙和姑娘,其中几个两眼发直晃晃荡荡一看就没干好事。
孟乘风勉强让自己站直了,指指对面墙上硕大的标志和警示语,“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为首的小伙吊儿郎当冲孟乘风扬扬下巴,“谁说我们没成年,我们都20了。”
孟乘风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那你们长得真显年轻,身份证掏出来我看一下。”
“没带。”
“就是,谁出门带身份证啊。”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怎么,看不起我们?”
孟乘风:“没带身份证也行,支付宝打开让我看一眼。”
这群人又开始嚷嚷起来,“没带手机。”
“我不用那玩意儿。”
孟乘风直接了当,“那我接待不了。”
小伙急了,“凭什么别人能进我们不能进。”
孟乘风:“就凭人家能证明自己成年了,你们要啥没啥,让你们进去挣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交罚款的,赶紧回去,大晚上别在外面晃,这眼看着要下雪了。”
“精神”团伙在门口折腾半天,见孟乘风实在不松口,只能走人,走的时候还把柜台上盘子里的薄荷糖都抓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后脚就上门来检查了,“接到举报,你们店里容留未成年,请配合检查。”
孟乘风笑笑,“刚来了一群未成年被我哄走了,里头都干净。”
店里“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的标志又大又醒目,这一点做的挺好,执法工作人员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店里的顾客年龄确实不大,但是扫一眼都知道肯定成年了。
孟乘风好声好气将人送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杨嘉和盛夏凑到他跟前问:“什么情况啊哥,怎么又有检查?”
孟乘风:“什么检查,被同行举报了,还好刚才盯的紧,要是真让那群精神小伙带着小女朋友混进来,咱们得喜提停业。”
杨嘉大骂一声:“艹啊!别让我知道举报的是哪个孙子!”
孟乘风瞥他一眼,“行了别喊了,打你的灯去,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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